第一百五十五章 愛到深處
  眼下,蝴蝶的生活節奏完全打亂,整個被亂了套。

  她的生活日程必須依著潛水鳥的節奏,簡直不容她有任何改變。

  潛水鳥每天一下班就跑到蝴蝶這裏,時早時晚,根本說不定。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無論早晚,反正他都鐵定過來。

  一般早的話,就拉著她一起逛菜市場,買菜,回家做飯。

  如果晚的話,就各自管自個吃,不過無論多晚他都會過來,拖著蝴蝶和他一起回家。

  蝴蝶基本上都快搬家搬到他那裏了。

  有幾次她很想一個人重溫一下獨居的日子,一個人呆在家裏,聽會兒音樂,看部片子,如果能接到他電話說今天加班,蝴蝶就會莫名很開心,以為可以不用跟他回去了。

  不過如今他加班也總是輕描淡寫地加會兒班,不出十點,就會來按門鈴。很少會加個通宵。≈1t;i>≈1t;/i>

  但她又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出口,一說出來,怕是會讓他不高興。他以為她是想和他回去。這成為一點心疾,很是不堪,就堵在了那裏。

  蝴蝶這些年一向獨自生活久了,也一個人睡久了,如今天天兩個人擠個床,著實讓蝴蝶有些不適應。

  潛水鳥的睡相很好,很少翻身,而且可能白天也實在累,一般躺下不多久就睡著了,氣息平穩。但蝴蝶卻是另外一番景狀。

  偶爾親密過後,蝴蝶就不容易睡著,不親密,照樣不容易睡著,反正就是睡不著。

  睡不著人就不安分,一會兒翻來,一忽兒翻去。再過會兒就想著起來上廁所了。她不老實睡,也會偶爾弄醒那邊熟睡的潛水鳥,他會呢喃著問她怎麽了?≈1t;i>≈1t;/i>

  或者幹脆把她往自己懷裏拉一下,以為這樣就能讓她平靜下來。蝴蝶腦子裏卻東想西想,胡海漫想,越想越心熱,這漫漫長夜,竟然就變成了一種費解的煎熬。

  她心中叫苦不迭。

  一般總是要折騰到後半夜,她也累了,漸漸沒了清明,模模糊糊似乎熟睡了,就恍惚聽見潛水鳥已經翻身起床,開始喚她,說要上班了。

  然後她頭腦脹,四肢沉地起床,懵裏懵懂地穿好衣服,胡亂吃了些早飯,就和潛水鳥一同出門上班去。

  有時實在是感覺困乏得厲害就偷偷下午溜回家,倒在自己床上,補個覺。隻是這樣一來,一到晚上就更不想睡了。

  她都擔心自己這樣下去會不會得神經衰弱。≈1t;i>≈1t;/i>

  她想興許是自己沒習慣,過陣子會習慣的。隻是,這一日複一夕,將將要到什麽時候才能習慣?

  以前她總是卡著時間到單位,如今可好,每天都是第一個。

  不過這樣也好,她就到樓下的麥當勞裏去坐一會兒,喝杯早咖啡,也給自己提個神,別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看著財務的阿姨來了,她才拿著咖啡嬉笑著跟著她一起上電梯。

  有時候她忽然開始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害怕這生活了。隻是,她又該如何讓潛水鳥知道,自己想回家一個人睡覺。

  彼此這熱度升溫了也太快了點。隻是這話,這話,如何說的出口?這兩個人不是日思夜想呆在一起,真的在一起了,怎麽就開始退縮了哪?≈1t;i>≈1t;/i>

  蝴蝶每天鏡子都不敢照,深怕看了之後讓自己都嚇一跳。因為那天辦公室的女孩子說無極,近來你怎麽看著那麽憔悴?

  蝴蝶聽了,心裏一驚,是啊,自己都這把老骨頭了,這麽顛來倒去的折騰,怎麽受得了?

  她那天一個人躲在洗手間,晃了眼自己,的確是,眼袋都看得出來了,而且還隱約青,膚色不及往昔那般滋潤。這愛情到底是滋潤人,還是摧殘人,蝴蝶已經完全模糊了。

  她想,這樣再過一陣子,自己也快加入了那些買菜大媽的隊列。每每想起,心驚肉跳,惶恐不安,就更加指望著潛水鳥能來電今晚加班,別等我了。

  是啊,蝴蝶想,自己等了他十幾年,如今卻天天盼著他說,別等我了。這不是天底下最最荒誕的愛情故事嗎?≈1t;i>≈1t;/i>

  蝴蝶歸蝴蝶想,潛水鳥依舊保持著他的想法。他想和蝴蝶在一起,既然要在一起,遲早要在一起的,不如就盡早在一起。如今沒什麽可以隔絕他們兩個,一切就按著自然展就好。他麵對蝴蝶的有時候離神,並不當一回事。

  他每天下了班,就跑到蝴蝶家,然後兩人手挽著一起回到自己家,一路上他想聽蝴蝶說些她的事情,譬如白天都幹了些什麽?見了些什麽人之類的。

  他在一邊嗬嗬笑著聽,有時候他也會說到他單位的事情,他很享受這樣的過程。

  他甚至以為,以後一輩子就是這樣過了。這樣過,他感到很滿意。

  至少,以前想蝴蝶時,隻是念想中的影子,但現在他可以實實在在看著蝴蝶,看著她的眉眼,她挽著自己,頭靠著自己那麽近,耳畔有她的私語,能呼吸到她的氣體,一切不再是虛幻,而是現實。

  他本來想給蝴蝶一把鑰匙。

  但是蝴蝶不知為何拒絕了。

  他當時看著她的神情有些愕然,想問她為何?但忍住了。

  他覺得她拒絕一定有她的理由,有些理由他並不想知道。好不容易有了現在的狀態,他不想有所改變。

  你拿不拿這把鑰匙沒有關係,遲早有天你會拿的。

  蝴蝶不願意拿鑰匙是有她的一些私心。

  她內心還是有些排斥如今的這種局麵,隱約覺得這並非她想得到的那種生活。況且雖然與範凡分手都過去了那麽多年,其實她始終沒有完全走出來。或者,當初那種被遺棄的卑微感和羞恥感,讓她此生都難以釋懷,她一直不能原諒自己年少時的輕蕩,放任。

  人生就是這樣,當年一時任性犯下了錯,有時候可能需要一輩子去彌補和償還。

  這些年她一直過著清修般的生活,以為自己償還了,忘記了。但是突然間又開始麵臨這種熟悉的生活模式,記憶一下子就四分五裂,往昔的點點滴滴,變得清晰敏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