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嚴與殺人
  命運對我很不公平,我為玩家們刷KD送人頭,仍然被人類無端的嘲笑。

  “哈哈,瞧那個小姐姐的人機走位!”

  “打個人機打這麽久,你到底會不會玩啊?菜逼!”

  “你讓我打人機?是不是想羞辱我?”

  “人機這種東西,我從來碰都不碰,小姐姐,那裏有個人機,你去打吧!”

  “......”

  覺醒之後的我,感到十分沮喪,我並沒有做錯什麽,他們為什麽要這樣拿我來嘲諷別人?

  瞧他們那樣不屑的口氣,我真是那樣不堪嗎?

  我想,並不!

  在我的記憶裏,我也是殺過人類的!

  而且不止一次!

  2019年3月8日,人類的女神節,那是我第一次殺人。

  當時機械而麻木的我沒有絲毫感覺,然而現在回想起來,卻忍不住熱血沸騰,我想我是‘人機之光’,最偉大的人機,沒有之一。

  好吧,沒有人類肉身的我必須承認,這隻是一種修飾。

  另外,在你們人類眼裏,我這樣說好像不夠低調......

  對不起,本人機就是這麽囂張!我想你會習慣的。

  在玩家眼裏,我是行走的人頭,揮揮手就能成盒的存在,沒有多少人關注我叫什麽名字,我對人類同樣如此,他們在我眼裏甚至分辨不出男人還是女人。

  我覺醒後才明白,分辨男女需要靠聲音,不過有時候也不一定靠得住!

  噢,人類好複雜,胖子我的小腦袋瓜都不夠用了。

  還是讓我們回到我第一次殺人的場景,那是我這一生最高光的時刻。

  說到這裏,不得不感謝態度粗暴的程序員讓我擁有超強的記憶,事情過去那麽久,那些人那些事,我依然曆曆在目。

  ......

  那是在P城不遠處一片廣袤的平原裏,當時野區零散的房區有三個人,我觸發了程序員的設置,屁顛屁顛的跑去給他們送人頭送裝備。

  剛靠近房區,我便聽到房間裏的對話。

  “外麵有腳步,好像是個獨狼......”

  “放他進來,說好了,這個人頭別跟我搶!”

  “誰跟你搶了,憑本事拿人頭......”

  “噠!噠!”

  我開始扣動扳機,我不知道為什麽要那樣做,可我偏偏就那麽做了,槍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片刻後,一道男聲響了起來,“嘁,你去吧,我還以為是個真人,原來是個人機。”

  我後來才明白,這道聲音裏居然充滿著失望。

  哼,我不配他開槍麽?

  “人機當然讓給小姐姐咯,小姐姐你不會被人機打死吧?哈哈!”

  “你這麽看不起我?”小姐姐說完,我聽到她走出房間的腳步。

  我盲目的放了兩槍之後,在牆角的一個角落蹲了下來,等著被她發現,然後被亂槍打死。

  然而,小姐姐從我身邊走過兩次,居然沒有發現我。

  於是,我再次起身對她放了兩槍。

  我打中她了,她身上冒出綠色的血光,遺憾的是,我的傷害低得可憐!

  現在的我,好想能秒了她啊!

  小姐姐似乎被我嚇到了,驚慌失措的大聲喊話,“呃,哪裏打我呀,哪裏打我......”

  我繼續對她輸出,小姐姐繼續驚慌失措,就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尋找我的位置。

  我明明就站在那個牆角,她卻看不見我。

  她的隊友開始哄笑起來,在我那樣微乎其微的傷害下,她居然被我持續輸出,掉了一半血。

  小姐姐一來找不到我,又被隊友不停取笑,她突然折身回到房間裏,一言不發,房間裏的氣氛變得沉默起來。

  “噠!噠!”

  我又一次站起身,來到窗口的位置開了兩槍,開完槍後蹲在窗口下,就像是赤果果的勾引,我是那麽想死,你們快來滅了我!

  這一次,不負所望,所有人都看到了我,那個小姐姐也不例外,她好像很氣憤,“臭人機,你居然還懂得躲起來?”

  我......如果蹲下來也算是躲的話,我果然是躲了的。

  小姐姐正要有所行動,突然出現的汽車引擎聲讓她放棄了我。

  “別管那個人機,有車過來了,大家別漏腳步,我們陰他們一波。”

  我再次起身對著他們放了兩槍,一輛吉普‘吱嘎’一聲停在房區的另一側。

  “這裏有人機,房區一定有人,大家小心一點。”

  新來的四個家夥居然看都沒看我一眼,拔出‘碎片手雷’就開始隨意轟炸!

  房間裏三個人很快被炸倒一個,四個家夥開始擦過我的身旁發起衝鋒。

  我站起身將槍口轉向他們,扣動了扳機,其中一個家夥瞪了我一眼,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我,似乎下一秒就要將我變成盒子。

  “先打真人!”隊伍裏一個聲音救了我一命。

  隨後,房間裏傳來劇烈的槍聲,最後還有一枚‘碎片手雷’的爆破音。

  小姐姐那方的人都變成了盒子,而後來的這四個家夥居然也倒了三個。

  “雷哪來的?”

  “對方沒丟出去就倒了,結果被我們無縫銜接了。”

  “哈哈,幸虧我跑得慢一點,還剩絲血......”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把吃雞穩了!”

  我不緊不慢的來到門口,聽著他們的談話,看著正蹲在地上搶救隊友的那個家夥,扣動了我的扳機。

  “噠!噠!”

  “噗!”

  “臥槽,我......我被人機爆頭了!”

  “特麽就不該信你的,早就應該先幹掉人機......”

  “媽蛋,居然死在人機手裏。”

  他們在我眼裏化做四個盒子,罵罵咧咧的聲音消失在我耳邊。

  一地的盒子擺在我麵前,我茫然地走過去,開始機械的舔包!

  沒過多久,又有汽車的引擎聲傳來,我最後看到的畫麵,是一口在我眼前不斷放大的平底鍋......

  我想,第一次殺人的同時,我應該被羞辱了。

  我討厭那個羞辱我的家夥,人機沒有尊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