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他找來了
  “你知道多少?你都告訴我好不好?”

  她忽然抬起頭來,對上他的眼睛,懇求道:“我想知道,我想知道我的原生家庭是什麽樣,我也想知道,到底,還有沒有值得我去尋找的家人。”

  她說:“鬱南行,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好不好?”

  她那樣看著他,懇切的,雙目濕潤的。

  鬱南行緊握著的那隻受傷的手早就崩裂了傷口,他低眉看她,看到她水汪汪的瞳孔深處,喉嚨發緊,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要怎麽告訴她,她原本有個和睦溫馨的家庭,是被他一手破壞。

  他要怎麽告訴她,她的母親,是間接因他而死?

  他要怎麽告訴她,他才是那個毀壞了她家庭的罪魁禍首?

  他不能!他不敢!他做不到!

  可是,麵上,他還是溫和的,維持著平靜的假象。

  鬱南行溫聲說道:“好,隻要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你先告訴我,我母親,是真的已經,不在了嗎?”

  鬱南行搭在她腰上,輕輕拍著的那隻手,停了下來,他屏住了呼吸,很害怕她接著這一句問的會是,究竟是誰害死了她的母親,直接凶手是誰。

  他答應過,不會再欺騙她,可是,如果真的說出來了,就此刻現在的溫情,將會徹底消散,還有......

  鬱南行的手往前一點點,貼在她溫軟的腰前側。

  胸臆翻湧各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在衝撞著,翻騰著。

  前途是一片迷霧,他踟躕不前,想要一輩子都停留在這一刻這一秒。

  “是。”

  喉嚨發緊,艱難的將那個字發出來。

  徐煙閉了閉眼睛,她已經肯定了答案,可是,還想要從他口中得到證實,她想要從他口中得到不一樣的回答,這樣,也能從側麵來告訴自己,那隻是一個恍惚裏產生的幻覺而已,不是真的。

  什麽真假父親,也都是幻覺而已。

  可是,他說“是”,她企圖欺騙自己的那些借口都沒了,存在的一絲絲僥幸也都徹底消失不見。

  說不出來是什麽樣的感受,覺得難過,可大約是因為不記得的緣故,這種難過又並不真切,好像隔靴搔癢一般,她無法真切的體會到那種痛徹心扉、疾首痛心的感受,但是,又並不是完全沒有感覺。

  他等著她接下來的問題,可是等了好一會兒,卻並沒有等來她的提問,反而是輕輕的、均勻的呼吸聲。

  鬱南行小心翼翼的將枕在她身後的那條手臂收了起來,挪開一點點,側身看著眼下的女人,她信賴、依戀的躺在他的身側,安心的睡著,眉間雖有褶皺卻並沒有不安。

  這種日子,不知還能持續多久。

  鬱南行抬手,輕輕的將她臉頰旁的碎發往邊上攏了攏,看著女人微微抿著的紅唇,他低頭吻了吻。

  克製的手按在床頭邊上,再起身時睜開眼之,眼中已沒有方才的緊張、慌亂,和對未來的恐懼。

  總是要去做的,他舍不得她,也舍不得現在,但更害怕會因為自己的舍不得而令她陷入又一次的困境與危險之中。

  倪光能找到這裏來,徐讓父子倆也不晚了。

  他帶徐煙來這裏的原因,一是想要避開孟鶴慶,好讓徐煙有足夠的時間休養身體,自然,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不想讓人打攪彼此的相處。

  再一個,則是因為,他欲退出一步,給蘭亭機會,徹底鏟除那些可能危及到徐煙的後患。

  等到蘭亭收整好了A國,便是輪到他與老劉最後分出勝負的階段。

  他會把人送到A國去,護她最後的周全。

  隻是沒有想到,蘭亭竟因為她而婦人之仁,叫徐讓父子逃脫了,這且不說,還叫徐讓跟老劉勾搭上了。

  他剛才出門去見的人,正是蘭亭,蘭亭來到了安城了。

  鬱南行從房間裏出來,管家已經等在外邊,微垂著頭道:“蘭先生已經在樓下客廳等候先生。”

  鬱南行答應了一聲,往樓下去。

  聽到聲音,蘭亭搶先起身,轉身過來,往鬱南行身後看過去。

  未見到他想見到的人的身影,蘭亭臉上難以掩飾的失望。

  鬱南行來到他跟前,蘭亭還算客氣的打了聲招呼:“鬱先生。”

  他已經知道自己能夠在層層包圍攻擊之中率先破圍而出,順利收拾A國的殘局,是因為有鬱南行在暗處幫他掃清障礙,否則,僅僅隻是經濟上這一條,蘭亭才剛拿到林淮中留下的那些本錢,根本使喚不動那些原本跟著林淮中,後四散分裂的人。

  沒有錢,是完全談不上籌謀對付誰的。

  而鬱南行早前跟林淮中達成了合作協議,如果說把A國比成一個超大集團的船體,鬱南行在其中的股份便占到了一半以上,足以驅使那艘大船。

  正是因為鬱南行的決斷,他的支持,蘭亭才能事事辦得這樣順利。

  他心裏雖然清清楚這一點,對鬱南行也沒有之前的敵對態度,但到底算不上舒服。

  原本是可以靠自己能力解決的事情,也許過程艱難了些,有人幫助,說不上不好,但他的能力卻像是被誰藐視了一般,旁人也就罷了,這個人偏偏還是鬱南行。

  蘭亭心裏是存著疙瘩的。

  “兩個小時之前才跟蘭先生道過再會,真沒想到,再見來得這麽快。”

  鬱南行示意管家給對方倒茶,這一回,兩人的態度俱是有所改變的。

  蘭亭沒有那樣鋒芒相對,鬱南行也算是客氣。

  蘭亭頷首,笑道:“我一直很好奇是誰對A國的和平施以援手,迫切想要見到這位A國的恩人,沒想到竟是鬱先生,隻是不知道鬱先生為何遲遲不肯露麵,倒要叫大家好猜。”

  鬱南行反問:“真不知道嗎?”

  蘭亭臉上的淡笑有些秉持不住。

  鬱南行道:“我對A國不懷好意。”

  他說得直白,簡直叫蘭亭吃驚,大吃一驚。

  蘭亭自然猜到了他那樣大費周章,掩飾自己的身份進入A國,與林淮中達成合作協議,成為牽動A國經濟的巨頭,絕非想要做好事,又或者單單隻是看中了A國將來的發展趨勢,而想要在A國投資而已。

  蘭亭更調查到了一些有關他個人的隱蔽消息。

  隻是,怎麽也沒有想到,鬱南行竟會這樣直白的,當著自己的麵就說出口來。

  “A國地理位置特殊,又亂了這麽多年,很適合辦一些在M國、華國等地辦不了的事。”

  鬱南行緩緩說道,全不將蘭亭緊繃的情緒、審視放在眼裏。

  “你也應該已經猜到了,不是嗎?”

  “如果A國安穩下來,對你豈不是不利,那你為什麽又......”

  “你說是為什麽?”

  鬱南行輕笑了一聲:“自然不能是為了你。”

  蘭亭的臉色一變,很有幾分難看。

  “就像你明知道我並不希望見到你,更不希望在這裏見到你,可你還是想盡辦法,緊隨而來。”

  蘭亭眼色一動,有幾分被說破的狼狽難堪,他深深的提了口氣:“你把人藏起來,叫我得不到她的一點兒消息,我不可能會放心!”

  他咬重了唇齒之間的發音:“我和她,是未婚夫妻。”

  “你把人藏著,不讓我知道,我找到這裏來,有什麽不對?”

  “她並未接受你的求婚。”

  不等蘭亭反駁,鬱南行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絲絨緞麵的盒子,丟到了蘭亭麵前的茶幾上。

  “啪”的一聲。

  聲音並不算響,卻像是一巴掌打在了蘭亭的臉上,火辣辣的,燒得慌。

  這是他給徐煙的,在徐煙再度出發去A國之前,他給她的!

  他跟她求了婚,他說他等著她的答案,她不需要立即回應他,隻要她收著戒指,哪怕是要考慮很久,他都等著她。

  蘭亭記得她當時的眼神,她有些激動,眸中泛著水光,也有些局促。

  可是,並沒有抗拒和退縮。

  他對自己將得到什麽樣的答案,是有十足信心的。

  哪怕是在A國再見,她人在鬱南行身邊時,蘭亭也是信心十足的,他肯定,她選擇的人會是他,所以,他才大膽做出,任她繼續留在鬱南行身邊的決定。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這枚戒指會出現在這裏?會在鬱南行的手上?

  是她將戒指交給鬱南行的?她是無法直接麵對他,所以轉而讓鬱南行來拒絕他?她還是愛上鬱南行了?她還是選擇了眼前這個男人?

  還是,她不是自願的,是鬱南行用了什麽手段,才將戒指奪了過來?而今天,她沒有因為他的到來而出現,也是因為鬱南行從中作梗?

  到底是前者,還是後者?蘭亭心中焦灼得厲害,臉上也顯出了隱怒的顏色。

  這短短的幾個月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你強迫她了?”

  蘭亭無法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蹭,一下站起來,伸手就要來扭鬱南行的領子。

  一直候在不遠處的管家沒想到身手那樣利落,三兩步跨越過來,便將蘭亭的一隻手扭住,冷喝一聲道:“蘭先生!請你注意你的態度!”

  鬱南行擺了擺手,示意管家退下。

  管家這才將蘭亭鬆開,再度退到了門邊的位置。

  蘭亭理了理領帶和襯衫領子,橫著眼睛看鬱南行:“我要帶她走!我不會再讓她留在你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