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見到一線生機
  住了兩天,這兩天,徐煙也沒見到徐楠,倒是徐讓,時不時的會敲門進來看看她。

  就純粹的看她一眼,和普通的父親關心女兒時探望不一樣,他的探望更多的是看她安分不安分。

  徐讓那雙眼睛投射在她身上的時候,徐煙便會生出一種被關押獵物的感覺,過分的強烈。

  但是,他又不會主動跟她提起之前兩人達成共識的那件事。

  而徐楠的長時間不見蹤影,又讓徐煙有些不大安定。

  照理說,她那樣對他之後,徐楠怎麽著也會有些許的觸動,不會安排她和薄一心見麵,也該到薄一心那兒去一趟,隻要他過去了,徐煙相信,他見到薄一心之後,會改變一點兒心理情況。

  她不能說多了解徐楠,但還是有信心,徐楠不像表麵上那樣,紋絲不動的冷硬心腸。

  反倒是一直掛著溫和麵相的徐讓......也許是倪光在她心裏的固定形象太深刻,徐煙始終沒有辦法對徐讓放下戒心來,尤其,徐楠會走到這樣一條路上來,還是因為他的緣故。

  就在徐煙對徐楠會否幫自己這件事拿捏不準的時候,徐讓叫人送了一盅湯進來,這次他不是進來看她兩眼就出去,而是看著徐煙麵前的湯盅,直接在她對麵坐了下來。

  “你也養了有兩天時間了,覺得怎麽樣,身體好點了嗎?”

  這樣一段算是稀鬆平常的對話開端,徐煙卻不敢掉以輕心。

  看著麵前湯碗裏冒著熱氣的湯,帶著一點兒藥材的苦味,這種湯,她每天要喝上三罐,已經連喝了兩天時間,味道還是難以接受。

  她沒有抬手去拿放在碗裏的湯匙,看向對麵凝著她的徐讓,道:“有什麽話,你直說。”

  她連和他虛與委蛇的興趣都沒有。

  也沒有這個必要,就像她已經沒有將這個看做是自己的父親一樣,他應該也沒有將她當做自己的女兒。

  在這一點上,他們父女倒是頗有默契。

  雖然這默契實在有些可悲又可笑。

  徐讓一笑,隻是那笑意明顯沒有到眼底。

  “真沒想到啊,我們父女兩個會有這樣談話的一天。”

  徐煙笑了笑,沒說話,手指尖搭在湯匙上,沒什麽規律的攪拌著。

  “這該怪誰呢?是該怪倪光,還是該怪老天爺?”

  徐讓往前湊過去,模樣看起來像是很輕鬆,似乎他將要和徐煙談的不是什麽沉重的話題。

  徐煙眼皮抬了起來:“說吧。”

  徐讓便把臉上的笑容瞬間都收了起來:“孟鶴慶想要帶你回華國辦婚禮,飛機已經在等著了,喝完這盅湯,你就過去吧。”

  “至於薄一心,等到你們兩個結婚之後,我會讓人把她送回去。”

  “你也別想著在這之前還要見一麵什麽,沒這個必要,”不等徐煙開口,徐讓緊接著就說道,“她是你的朋友,也是薄家唯一的孩子,我還不至於做得那麽絕。”

  “我這也都是為了你們兩個好,你也知道外邊有人在找你,更知道,薄一心來A國的目的是什麽。”

  他裝模作樣的說著,慢慢歎了一口氣,道:“外邊亂,你們兩個女孩子不安全,就算邊上有人跟著,那又怎麽樣呢?很多東西,他是不長眼的!等到你們回去之後,想怎麽見麵不成?”

  說時,又拉開笑臉來。

  徐煙看他那一副慈祥和藹的樣子,如果不是經過了這麽多事,如果不是已經看穿了他的真麵目,她可能真的就要相信了。

  “快把湯喝了,別等涼了,也讓人久等了。”

  徐煙本來就不願意喝這種東西,味道讓人作嘔,但是.....她拎起湯匙來,放在嘴邊碰了碰,看過去:“在離開之前,有幾句話,我想要問你,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誠實的回答。”

  徐煙眼皮往下垂了垂,又喝了一口湯。

  這湯過喉嚨,難聞難受得不行,非這種極端的感受,不能壓抑克製她心中的痛楚。

  不管怎麽樣,徐讓到底還是她的父親,她心知肚明他不是一個好人,但是,真正兩個人麵對麵相當於撕破了臉上麵具的時候,又是另外一種無法接受的感受。

  徐煙有些費力的喘了一口氣,道:“你被倪光帶走,是你自願,還是被動?”

  “還有,二十多年前,你會來到A國,真正的原因是什麽?除了那個傳說中的寶藏,還有什麽是令你不得不來的原因?”

  徐煙道:“是,那寶藏是叫人眼饞,當時徐家也沒有後來那樣,成為城中一貴,你能告訴我實話嗎?就當是,送我最後的結婚禮物?”

  徐讓嘴角往上勾著,可是上半部分臉孔是沒有一點兒微笑痕跡的。

  他凝著徐煙好一會兒,才慢條斯理的開口道:“看來你是真的不喜歡這湯,這是我讓人為你特別調製的,真可惜。”

  一邊說,一邊撥了撥手上的戒指,那是一枚翡翠戒指,之前徐煙在他手上就看到過,但是沒有注意,這會兒,空間裏剩下他們父女兩個人,又是這樣膠著凝滯的時候,他的每一點小動作便都被放大了無數倍。

  徐煙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手指上,眼睫一動也不動。

  他說:“你想要結婚禮物,身為父親,我當然應該給你準備的,但是,你這要的東西,卻有些不同尋常,叫爸爸很為難啊!”

  徐煙舔了舔嘴唇:“你要讓一個心甘情願的走進陷阱裏去,也應該拋出足夠引誘人的誘餌,不是嗎?”

  徐讓一笑,兩隻眼睛盯著徐煙。

  那眼中層層疊疊的,深邃得難以想象,像是在一眼望不到頭的山澗之中,縈繞著無數的危險陰雲,令人深處不寒而栗的感覺。

  他說:“我給的誘餌不夠嗎?我以為是夠的。”

  說完,抬手,在膝蓋上拍了拍:“好了,時候不早了,你該出發了。”

  然後就要往外走。

  徐煙再也忍耐不住,她顫抖著,眼淚沾在了睫毛上,嘶啞著嗓音喊了一聲:“爸!”

  徐讓走到門口的身體停頓了下來,他背對著她,沒有回頭。

  “你有沒有想過跟我還有楠楠回華國過平淡的日子?你說要陪著媽過下半輩子,也是假的嗎?”

  徐讓抓著門把手的那隻手用上了勁,手背上青筋都冒了出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嗓音壓著,又沉又冷,沒有了剛才故作和藹和慈祥的語調:“女兒,很多事,不是我們想就能得到的,路,你不走,就會被別人走光,我們沒得選擇。”

  說完,他出去,將門關上。

  徐煙坐在床上,她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眼淚掉到了還有餘溫的湯中。

  徐煙被人穿戴好,送到停機坪的時候,孟鶴慶已經在飛機上等著了。

  這是他動用了關係弄來的私人飛機,裏邊一應俱全,算是十分看重徐煙了,徐讓顯然很高興,跟孟鶴慶寒暄了好幾句,才叫人把徐煙抬上去。

  為了防止徐煙逃跑,他讓人將徐煙的雙腿用針封住了,她走不了路。

  孟鶴慶看到的時候驚訝,徐讓簡單說了兩句,孟鶴慶隻是看了看徐煙,沒有做反對的表示。

  他們兩人還有些別的話要說,徐煙便暫且先留在飛機上的休息艙內。

  向乾站在角落裏,等到孟鶴慶跟徐讓離開了,他走過來。

  徐煙微垂著眼睛看著他,向乾半蹲下來,從口袋裏拿出一盒銀針來,然後撩起了徐煙的褲管,對著她膝蓋的位置紮了兩下。

  刺痛的感覺傳來,徐煙小腿處有一陣陣的麻痹感,她稍微抬了抬腿.....因為被封了好幾天,這會兒忽然恢複,還是不習慣,徐煙深吸了就口氣。

  向乾就將東西收了起來,作勢要走。

  “你這麽做,孟鶴慶知道嗎?”

  向乾停了下來,他回頭看她,像是木偶人一樣,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你別把他想得那麽壞,他也隻是想要救你而已。”

  “救我?”

  徐煙嗤笑出聲:“那能麻煩你,他花了多大的代價來救我?我得記著他的好,等到將來有機會,得報答他啊!”

  向乾看了看她,還是那副紋絲不動的僵硬的表情:“徐煙。”

  “向乾,我以為我們不會再見麵的,真麽想到,我們不但見了,還是以這樣的一種方式。你們兩個不是應該在蘭亭那兒幫忙嗎?你不是說,是蘭亭救了你們,讓你們能好端端的留在A國嗎?現在算什麽?”

  她語速極快的說:“我聽徐讓說,你們背叛了蘭亭,是他在騙我嗎?”

  向乾無言以對,噎了半晌,才道:“事情很複雜,我們也是沒有辦法。”

  “有多複雜?說出來,讓我也開開眼界。”

  徐煙用半是嘲諷半是慍怒的口吻說道:“還是說,複雜得令你都失去了語言組織的能力?”

  “徐煙,你說話別這麽難聽,不管怎麽樣,我表哥對你是沒話可說的。”

  “拿我去跟我的父親交易,把我當商品一樣來回的轉手,嗬,”她冷笑出聲,“可能還比不上商品,至少商品是明碼標價的,他們知道自己的價值,而我,連自己值多少錢都不知道。”

  “徐煙!”

  向乾喝了一聲,他在忍耐著:“你別在我麵前糟踐自己,你當我願意?”

  “那就放我走!”

  “向乾,你放我走,我得離開這兒,我還有事要做!我不想回華國,我的朋友還在這兒!你放我走吧!你知道我跟孟鶴慶是不可能的,我和他根本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他留我做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