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故技重施
  “鬱南行他怎麽了?”

  蘇離把門關上,看徐煙的眼神難掩對她的不滿。

  他要笑不笑的將嘴唇往上提了一下,問:“他怎麽樣,你在乎嗎?”

  徐煙噎了一下,看著蘇離那將她當做仇人一樣的目光,她忽然笑出了聲音來。

  反過來問:“你姓蘇?”

  她聽到底下有人會喊他蘇先生。

  蘇離眉頭皺了一下,愛搭不理的瞥了徐煙一眼:“如果不是南哥要我們認你這個嫂子,就你,哼!”

  他不客氣的冷哼了一聲。

  徐煙就覺得好笑,這個人,他有什麽資格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來質疑她的為人?

  他不願意認她這個嫂子,怎麽不問問,她樂意不樂意承他們這一聲“嫂子”呢?

  “我跟鬱南行已經離婚了,我不知道他是怎麽跟你們說的,但是,我和他,現在,沒有關係。”

  蘇離聞言,拳頭一下子捏緊了:“你說什麽?!”

  “你耳朵不太好嗎。蘇先生?”

  她一點兒都不怵,看著蘇離的眼神裏帶著一種令人敬畏的堅強。

  “想要我再說一遍也沒有問題,我和鬱南行,現在,沒有關係,以後,也不會有關係。”

  “你!”

  蘇離火蹭一下冒上來,就要上前,拳頭剛揮舞到半空中,就被人從後一把捏住了手腕,手骨在刹那之間就像是要被捏斷了似的,他疼得後背都彎起來。

  耳朵邊,是男人低啞的警告:“別碰她。”

  蘇離的手被甩開,已疼得提不起來。

  他看向本應該在房門裏的男人,斜了徐煙一眼,還是心有不甘的喊了一聲“南哥”。

  鬱南行冷著臉:“下去。”

  蘇離沒吭聲,托著險些被鬱南行給折斷的那條手臂,背過身,往外去了。

  房間裏隻剩下徐煙和鬱南行兩個人,徐煙吐了口氣,半轉過身來,就要出去,卻聽到鬱南行道:“你想問什麽,不必問別人,都可以來問我。”

  徐煙轉頭,目光十分平靜的看著他:“但我不願意。”

  看到他瞳孔因此猛的收縮了一下,她接著往下說道:“我問別人,隻是為了了解情況,並不是關心,問你,我怕會讓你誤會。”

  鬱南行瞬間那臉色都不好看了,他嘴唇都是白的,盯著徐煙的眼神,像是痛到了極致。

  可她卻並沒有因此感覺到愉快,沒有感覺到報複之後的痛快,原來啊,她也可以在麵對他時,有這樣心如止水的一刻。

  徐煙平靜道:“我不會留在你身邊,不管你是什麽態度,鬱南行,既然蘭亭已經知道我在這裏,早晚我會跟他走。”

  她說完,手伸過去,搭在了房門的把手上。

  隻聽到身後乒鈴乓啷的一陣響動,徐煙還未反應過來,後背撞上來一個堅硬滾燙的身軀,她被鬱南行整個轉了過來,後背砰的一下,撞到了身後的門板上。

  門板上的把手硌到了她的後腰,疼得她那一瞬間牢牢閉閉,險些被逼出淚來。

  男人灼熱的呼吸在她耳畔、臉頰散開,令她整張臉頰都浸泡在一種逼仄悶熱的空間裏,她側了側腦袋,想要避開這種令人不安和不舒服的環境。

  “你選定他了?你就知道他可靠了?”

  “再怎麽樣也比你可靠?你想說什麽?不會是還想說讓我給你機會吧?當你選擇用死亡來欺騙我,還我的時候,你就應該已經明白,鬱南行,咱們再也沒有可能。回不去。”

  那三個字在她舌尖上繞出來,斬釘截鐵。

  戳得他心髒支離破碎。

  他從來也不知道,語言也能傷人這樣人,甚至,能輕易的取走一個人的性命。

  從再度和她相見,他腦海之中出現的最多的兩個就是,報應。

  他辜負了她,讓她受了那麽多的苦,一次次的折磨她,到如今,都回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後悔?他的前半截人生從不懷疑,自己所做的每一個決定,他以為自己絕不會後悔,但現在.....世上沒有後悔藥。

  “回不去。”

  他慢吞吞的將她說的三個字重新念了一遍,嗓子像是被一把燒紅了的砂礫塞住,又痛又燒:“是啊,回不去了。”

  他抓著她的手一點一點鬆開,半弓著背,眼神漆黑,突然之間,徐煙覺得眼前的人並不是一個正當壯年的男人,而是已經進入耄耋之年的老人。

  她眼中有光,微微波動了一下。

  她抓住了他還握在她肩膀上的手,然後,一鼓作氣,剝了下來:“我謝謝你告訴我事情的真相,我也感謝你留我在這裏的一片好心,明天,我就讓蘭亭來帶我走,不管是危險還是安全,我不會再留在這裏。”

  她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有決絕堅毅:“我曾經想過要當逃兵,曾經想過用逃避來應對一切,但是,走到今天,我唯一得到的經驗教訓是,不管你是逃避還是麵對,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除非去解決它,否則,它永遠不會消息,我不會逃避,也不會依靠你,鬱南行。”

  徐煙說完,將門拉開,走了出去。

  她身形瘦削,還未養回來,可是這樣瘦弱的一副肩膀,在鬱南行眼中,卻像是一把殺他的刀。

  她每走遠一步,就是在他的心口上紮一刀。

  他已經拿她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了,曾經,他隻要一個眼神就能讓她痛不欲生,而現在,他哪怕是跪下來求她,她都不會再理會。

  她不要他了,這一次,是徹底的不要他了。

  鬱南行胸腔裏疼得像是被人剖心一般,可是臉上卻還能維持著表麵的平靜,隻是那雙眼睛裏的哀痛,泄露著他的真實情緒。

  他已經在她麵前足夠卑微軟弱,即便到了這一步,他也沒能得到她的一絲憐憫和可能的原諒,他的自尊不允許他再在她的麵前墮落下去。

  鬱南行微微闔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秦顏在我手上。”

  她猛的回過身來,震驚、失望、錯愕、嫌惡。

  所有負麵的印象都在眼中.......鬱南行淡淡的笑了一下,人心痛得多了,竟也會有種歡愉的快敢,自虐般的快敢。

  她不要他了,也好過她會漸漸的,一點一點將他忘記。

  她不願意愛他了,他沒有任何辦法,但是,讓她記住他,永生永世的記住他,他還是有點主意的。

  “你抓她幹什麽?!”

  她快步走回來。

  鬱南行望著她快步上前來,自欺欺人的人將這當成是她的回頭。

  飲鴆止渴,大約如是了。

  “你說我抓她做什麽?她險些殺了我的心上人,傷了我的心肝,我難道不應該讓她知道,做出這種事該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他語調緩緩的,嗓音雖啞,卻別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寵溺和溫柔。

  隻是聽在徐煙的耳朵裏,有冷意從腳下往上躥,沿著後脊梁骨一直躥到了腦脖子那兒,她汗毛都豎了起來,定睛望著眼前的人,鬱南行微微往上提了提嘴角,帶了一點兒笑容。

  “把她放了!”

  她握緊了拳頭:“用不著你來替我出頭!這是我的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伸出一隻手來,溫柔的將徐煙臉頰邊上的一點兒碎發撥到了耳後。

  徐煙忙往後退了一步,避開,盯著他的眼神防備得就像林子裏的小豹子,他笑微微的說:“你可以像在林子裏一樣依賴我,心肝。”

  他用阿七的身份,將她從原始森林裏帶了出來,在這一點上,徐煙感激他,但這並不能夠消弭兩人之間的過往。

  他們之間夾雜著太多的感情,熱愛,失望,痛苦,絕望,還有那麽多條的人命,不是幾天時間的相處,還有掩蓋在虛假身份之下的依靠能夠消弭得掉的。

  她感激他,但她感激的那個人是叫阿七的,被雇傭了去救她的人。

  她仍舊怨恨他,可能不像從前那樣激烈,不再有非要和他魚死網破的決絕,但也絕不可能原諒。

  就這樣,她往後退一步,不再就過去的事與他糾纏,他們橋歸橋路歸路,她感激他的幫助,放下對他的愛恨嗔癡,這是徐煙以為,對彼此都最好的結局,也是她能做到的極限。

  可他是什麽意思?他這是什麽意思?

  徐煙不覺得感動,她覺得厭煩,惡心!

  她需要的時候,他將她踩入泥潭,置她於死地,她不需要了,他又來這一套,是不是在他眼中,隻要是他想了,她就該跟個傻子一樣,聽他召喚?予取予求?

  徐煙胸脯都在起伏,她要說什麽的,可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氣憤,侮辱,還有,真真切切的可恨!

  “做夢!”

  她咬牙切齒的吼了出來,踮起腳尖來,額頭往前,衝鬱南行的胸口用力的撞了一下,撞得他一個趔趄,直往後退了好幾步。

  徐煙立馬往後連退了幾步,將兩個人的距離完全拉開。

  她惡狠狠的瞪著他,毫不掩飾她對他的嫌惡:“你想用秦顏來威脅我,我告訴你,絕不可行!”

  “鬱南行!我不是以前的徐煙,不是那個任由你捏圓搓扁的徐煙,你想再用之前的招數來控製我,門兒都沒有!”

  她喊完,狠狠的瞪了瞪眼珠子,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