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摸索前進
  徐煙一鼓作氣的喊出來。

  她緊緊盯著眼前的男人,大氣都不敢出。

  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覺得,他是鬱南行!哪怕她並沒有看到他的樣貌,可是她就是能肯定,他,是鬱南行!

  他沒死!他真的沒死!

  男人身形頓了頓,隔了一會兒,才轉過來,烏漆漆的一雙眼睛,毫無波瀾的盯著她。

  他問:“你喊我什麽?”

  徐煙走過去,盯著他的眼睛,一步一步走過去:“鬱南行,你還要裝到什麽時候?你以為,戴上這麽一張麵具,我就認不出你來了嗎?”

  她說時,飛快的伸出手來,想要將他臉上的那張麵具一氣揭下。

  然而,手伸到半空中就被男人拿樹枝猛的拍打開去。

  徐煙胳膊上吃痛,蹙眉往後退了一步。

  男人盯著她,眼中閃爍著顯而易見的不快,他啞嗓音冷冷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徐先生和翟先生雇我過來將你帶出去,保護你的安全是我的責任,但是,如果你想要在這之外對我做什麽不當的事,我不會客氣。”

  他說完,轉過身,仍舊去撿地上的樹杈。

  徐先生和翟先生?

  徐煙一愣,她追到他身後,問道:“你說的徐先生和翟先生是不是徐楠還有翟安文?”

  男人轉過身來,似有些不屑的瞥了她一眼,不掩他對她的不喜。

  從徐煙身旁走過去,他看著車子陷下去的那一塊地方,比劃了一下,才蹲下來,一邊用樹杈刨著坑,一邊回答道:“是。”

  “是他們雇傭你的?你是做什麽的?”

  男人用力在地上劃拉了兩下,轉過臉來,上下掃了徐煙一眼,說了一個詞。

  徐煙深吸了一口氣,雇傭兵?他們竟會想到去找一個雇傭兵來救她!

  “是我認錯人了,對不起。”

  翟安文暫且不說,徐楠就算是知道了她出事,想要找人來救她,也絕不可能找與鬱南行有關的人。

  既然連鬱南行有關的人都不會找,又怎麽可能會找到沒死的鬱南行?

  是她多想了。

  果然是她多想了。

  徐煙的目光落在男人的背影上,一動不動。

  這會兒再看,其實,他跟鬱南行是不像的,他的身形比之鬱南行更勁瘦,還有他野外生存的這些技能,都不是鬱南行會有的。

  隻是心底裏蠢動的那麽一個念頭,她怎麽就這樣衝動的喊了出來?

  到底是為什麽?在這種時候,她還會無端的去想到那樣一個,已經死掉了的男人?

  徐煙頹然的抬手,用力的在臉頰上搓了兩下。

  “我勸你最好還是別蹂躪你那張臉,換臉手術之後能貼合恢複到之前的,目前為止,你這是第一個,幫你治療的人肯定花費了不少的心血,光是用在你臉上的藥,大約都要上千萬,揉搓壞了,想再要恢複,就難了。”

  他淡淡的說道。

  然後起身,將剛才撿到的樹杈往車輪底下,他刨出來的淺坑底下用力的插下去。

  兩邊陷入泥地之中的車輪,他如法炮製了一遍,然後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走過去,將要上車。

  徐煙攔住了他:“你連我的臉動過換臉手術都知道,難道說,也是徐楠他們告訴你的?”

  她盯著他,那雙漂亮的眼睛裏生出了懷疑的光。

  男人嗤笑了一聲:“你再攔著我,天黑了,剛才那樣的險況會增加數十倍,數百倍,你跟我的運氣還是不是足以逃脫,是個問題。”

  徐煙愣了一下。

  男人便將徐煙攔著的胳膊往外一推,上了車,側頭看了徐煙一眼:“還有那麽多精力的話,幫著把車推一推。”

  他說時,已經發動了車子。

  徐煙深吸了一口氣,不管她對這個男人是什麽樣的揣測、看法,現在最重要的是離開這座森林。

  垂著頭,她走到車子後邊,果然伸出了雙手來,咬著牙用力往前推。

  就她那麽點力氣,能起多大作用?

  男人側頭,眼睛往那映照出女人影子的鏡子裏掃了一眼,他腳下一用力,車子轟的一聲,從泥地裏衝了出來。

  徐煙因為慣性,人往前一撲,撲倒在了男人剛才用樹杈刨出來的淺坑裏,吃了一嘴的泥土。

  車門砰的一下被關上,他從車上下來,也沒有伸手來攙她,就那麽定定的低著眼睛往下看,看她狼狽不堪的模樣。

  要說剛才徐煙還有點兒懷疑,這會兒,她是肯定這個男人不是鬱南行了。

  他不會就這樣看著她埋在泥地裏吃土,以前的鬱南行大概得要狠狠的踩她兩腳,看她更加狼狽,他才會高興,後來的鬱南行......他不會看著不管她的。

  不知道為什麽,想到這裏,徐煙心窩處有些悶悶的疼。

  她剛才摔那一下,一定是摔疼了。

  男人看著她掙紮了一會兒,不客氣的說道:“趁著天還沒黑,我得準備點東西,你上車,將車門鎖死,不管外邊有什麽聲音都別下來,聽到了嗎?”

  說完,也不等徐煙回答,從她跟前往他們剛才開車逃跑的方向去。

  徐煙在這樣偌大的森林裏待了一個晚上,已感到十分恐懼,尤其是剛才那隻大黑熊,要不是眼前這個男人及時趕到,她現在要麽已經成了大黑熊腹中的美餐,要麽已經四肢不全,苟延殘喘。

  到這會兒,她才能得空去細想,剛才如果這個男人沒有出現的話,就算是她從大黑熊的爪子底下勉強保住一條命,想要走出這座森林,基本也不可能,死會是最終的結果。

  徐煙後知後覺的喘了一口氣,她急切的問道:“你要去哪裏?”

  男人將匕首從刀鞘裏拔了出來,扯了幾根藤條往自己的臂彎上一繞,轉頭斜了徐煙一眼:“來時匆忙,車上的東西不多。”

  說完,人往上一躍,三兩步之間,就不見了蹤影。

  徐煙想要再多問兩句什麽,哪裏還有他的身影?

  周邊有貓頭鷹還有別的不知名鳥兒發出的古怪叫聲,還有說不出來的聲音,因著這周遭都陰森森的,連一點兒暖陽都沒有,聽得人耳根子發寒,後背一層一層的冷汗,蟲蟻似乎的爬上來。

  徐煙不敢再在車外多待,拉開車門爬了上去,按照男人的囑咐,將四周的車門都牢牢鎖死,然後縮著脖子,蹲在了座椅上。

  也不知道等了有多久,也許時間並不長,但是對於徐煙來說,卻足夠長久。

  要是沒有人出現的話,她一個人,可能隻會一鼓作氣的想著怎麽逃出生天,害怕也隻會竭盡所能的壓抑著,可是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在這樣危機重重的森林裏,她不由自主的就開始指望起那個人來。

  倒不是指望著對方能夠將她帶離這片森林,就像是沙漠裏踽踽獨行的旅人,忽然之間多了一個同伴,那種微妙的,不再需要一個人去承擔危險的心理。

  砰砰。

  門外忽然傳來了敲門的聲響,徐煙嚇了一跳,探出腦袋來往車門外邊瞧了一眼,看到是男人,她趕忙將車門打開。

  男人上了車來,車廂裏立即有一股血腥味彌漫開來,味道太衝,濃烈得徐煙差點兒吐出來。

  她肚子裏空空的,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這會兒聞著難受,想要吐也吐不出來,吊著嗓子幹嘔了兩聲。

  男人別過臉來,烏漆漆的兩隻眼睛盯著她看。

  “我不是有意的,就是有點兒.....”徐煙說著,又一股勁兒衝上來。

  她這兩年飲食保暖之類都十分的注意,尤其是這半年之中,因為蘭亭和付叔、秦姨的照顧,她被切掉胃之後便一直難受的勁兒也好了不少,隻是這兩天太過提心吊膽,再加上又餓了一天一夜......

  “喝點水。”

  一隻手伸了過來,是個保溫的水壺,裏邊的水還是溫熱的。

  徐煙握在手心裏,就著瓶口喝了兩口,五髒六腑瞬間溫熱,人也好受了不少。

  男人又遞了幾塊麵包過來。

  徐煙真是餓極了,也顧不上什麽吃相不吃相的問題,塞到嘴裏就狼吞虎咽起來,一氣將幾片麵包都吃完了,才往後躺著,手往下,順著肚子。

  “對不起,我太餓了。”

  她很小聲的說。

  男人道:“來得匆忙,車上沒有準備備用的糧食,剛才那兩片麵包還是早上剩下的。”

  徐煙呆了一下,忙坐起身來:“那這瓶水......”

  “也是。”

  徐煙愣住了:“順著上遊走,最快離開這座森林的辦法是到達A國邊境,但是最少也需要三天的時間,要是路線不對的話,耗上十天半個月都是有可能的,我們沒有食物,怎麽才能走出這片森林?”

  男人將腳邊的東西踢了踢。

  徐煙低頭去看,是她剛才踹飛掉的蛇,還有,兔子?還有什麽?

  黑漆漆的,像是已經熏幹了。

  難怪她剛才會聞到那股味道,所以他剛才是去打獵了?他還會打獵?

  “這是,我們要吃的?”

  “不想吃,你可以不吃。”

  徐煙咽了口唾沫:“我沒有這個意思。”

  男人沒有再理會她,啟動車子,往前開。

  匪夷所思的望著眼前的男人,徐煙舔了舔嘴唇:“你,你有名字嗎?我總不能喊你喂。”

  男人雙眼直視前方,不冷不熱的說道:“七。”

  徐煙愣了一下:“阿七?”

  男人無所謂的嗯了一聲。

  這應該不是他的真名字吧?如果是雇傭兵的話,是不可能泄露自己真名的。徐煙想著,又看了他一眼,他臉上的麵具還是很服帖的,隻是......麵具底下,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張臉?真的是她想多了嗎?

  是她想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