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他很愛她
  蘭亭接完電話進來,徐煙背對著他,垂著頭,看起來傷心又虛弱,像是隨時都會倒下去。

  蘭亭神色一變,飛快看了孟鶴慶一眼,上前一步,兩隻手扶到了徐煙的肩膀上。

  “怎麽了?”

  他嗓音裏的焦急,不是裝的。

  剛才看到徐煙進來的那一瞬間,孟鶴慶就有了猜測,蘭亭不是一個會輕易相信別人,跟人合作的人,他在他身邊,能夠到今天這一步,沒人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可徐煙,她有多少能耐,孟鶴慶是知道的。

  其實,早在蘭亭讓他關照監獄裏的徐楠時,孟鶴慶就應該知道。

  隻是,他一廂情願的以為,是因為蘭亭喝徐楠達成了某種協議,畢竟,鬱南行最後給他的消息,是告知他阿倫的身份,更要求他協助即將到達A國的阿倫,也就是徐楠一行人。

  緩緩的吐了一口氣,孟鶴慶看著蘭亭將徐煙給扶了出去。

  很快,蘭亭又轉身回來。

  他上下看了孟鶴慶一眼,問道:“你跟她說了什麽?”

  孟鶴慶淺淡的笑了一下:“我說了什麽,你應該猜得到,你出去接電話,把她單獨留在這兒,不就是為了讓我跟她說清楚?讓她死心?”

  蘭亭緩緩的提了一口氣,眯著眼睛,看向孟鶴慶的目光十分的晦暗。

  兩人彼此對望了好一會兒,孟鶴慶才道:“火場裏的那具屍體並不能肯定就是鬱南行,他沒有親人,就算是做基因檢測也無法確定那具屍體是否是他,如果他死了,當然好,可如果要是他沒死。”

  蘭亭沒有給他機會繼續說下去。

  他垂首,捏了捏手腕骨,嗓音很淡的說道:“他不可能還活著。”

  說完,轉頭走了出去。

  徐煙靠在牆邊的酒桶上,神色還是有些渙散的。

  蘭亭走過來,問道:“還能走嗎?”

  她抬起頭來看他,想要衝著他笑一下的,可是努力了一下,那笑容根本比哭還要難看,她沒有再勉強自己,垂頭,將努力往上提的嘴角垂了下去。

  聲音很低,也很虛弱的說道:‘謝謝你。’

  蘭亭樣子看上去有點兒冷淡,可是那雙眼睛裏卻是火熱的,隔了好一會兒,他才像是妥協一樣的歎了口氣,說道:“走吧。”

  上前,也不論徐煙是不是同意,彎腰,將她一把給抱了起來。

  她想要掙紮的,蘭亭抱著她的手臂微微繃緊了一下,目視前方,說道:“你自己能不能走,你心裏清楚,別再給我找麻煩。”

  徐煙吐了口氣,沒有再掙紮。

  她精神很萎靡,孟鶴慶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一個沉重的錘擊,擊打在她早就已經虛弱的心髒上。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難過的,鬱南行對她做了那麽多混賬事,他死有餘辜,他以為自己在背後悄悄的做些什麽,就能夠換來她的一點兒動搖跟感激嗎?她不會的!她絕對不會!

  在她幾次生死都是因為他時候,在她的孩子因為他而逝去時,她就告訴過自己了,和這個男人除了恨,再不會有別的。

  可是,她現在很難受,心口焦灼火燙得厲害。

  像是有一把燒紅了的刀,在一片一片割著她心髒上的軟肉。

  她情願他還活著,情願恨他一輩子!

  不是沒有想過要他償命,她甚至給過他一刀,可是真的得知他的死訊,她無法接受,難受得快要死過去。

  蘭亭打開車門,將人從車上抱下來,急喊來了莊園裏的傭人。

  她在半路開始說胡話,他還以為她是太過疲憊,睡著了之後做噩夢,想要將人從睡夢裏喚醒過來。

  手指尖碰觸到她臉頰上的皮膚,發覺那樣燙手,才知道她發燒了。

  醫生很快過來,替徐煙檢查之後,開了藥,給她打了針,又掛上了點滴。

  “公主的身體底子很差,免疫力很低,雖是高燒,但對於她來說,要是處理得不好也會引起其他病症。”

  之前也是這個醫生給徐煙做的檢查,徐煙是什麽身體情況,蘭亭也大概知道。

  蹙眉,他兩隻眼睛緊盯著床上燒得臉頰通紅的女人,道:“你留在這裏暫時別走,等公主退燒之後,再看。”

  那醫生便應聲,退了下去。

  蘭亭將徐煙的手握在了手心裏,她額頭上都是汗,蘭亭空出一隻手去,掐了一把濕毛巾來蓋在她的額頭上。

  她嘴唇上都起了一層燎泡,喃喃著說著什麽。

  蘭亭半起了身,靠過去,耳朵貼到了她的唇邊。

  “別這樣,我求你,放過我爸,放過我弟弟,放了我們?”

  “我再也不敢了,不要打我!”

  “好痛!我真的好痛!南行,別傷害我,別走......”

  她一遍又一遍的喊著鬱南行的名字,可並不是繾綣眷戀的,像是在痛苦深淵裏求救一樣,她想要去救她的那個人,叫鬱南行。

  蘭亭覺得自己真是轉了性的窩囊,竟陪在一個心裏裝著別的男人的女人身邊,聽她口口聲聲,心心念念喊著其他男人的名字,而他,非但沒有一點兒吃味,滿心想著的卻是,為什麽老天爺不給他機會,讓他先碰到她。

  為什麽不讓她動心的那個男人,是他?

  他會將她捧在手心裏嗬護著,他會保護她,會盡他所能的護著她,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她一根毫毛。

  不管是那叫鬱南行的混賬東西,還是倪光那個老狐狸。

  小心的將唇貼了過去,在她滾燙的臉頰上輕輕的碰觸了一下,她永遠不會知道有個男人,愛她癡狂,願為她拋棄所有的原則,願為她上天入地,隻要她愉快。

  徐煙一夜噩夢顛倒,像是將所有經過的可怕往事都重新再經曆了一遍。

  醒來的時候,她渾身大汗,頭發都是濕透的,全身酸痛,更是沒有一點兒力氣,恍惚的盯著天花板瞧,腦袋裏有大片大片的空白,記憶在這一段時間是缺失的,隔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回籠。

  她察覺到床邊有人,扭頭看過來,就見自己的一隻手被壓在男人的臉頰下,而他的大手,緊貼著她的掌心。

  徐煙定定的看著眼前的人,一晚上的折騰,他臉頰上的胡渣都冒了出來,頭發也散亂著,碎發耷拉在額前,看起來沒有了平日裏的人模狗樣,顯出幾分少年氣,看著年輕親和了不少。

  也有些憔悴和狼狽。

  徐煙動了動手,想要將那隻手從他臉頰下拿出來,酸麻了。

  她才動了一下,蘭亭立刻就驚醒了,猛的抬起腦袋來,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就那麽鎖著她,一動不動。

  像是也睡懵了。

  徐煙張了張嘴,嗓音啞得厲害:“你怎麽就在這兒睡著了?”

  蘭亭轉過身來,拿了放在邊上溫好的開水,放了一根吸管,遞到她嘴邊。

  徐煙很不習慣,抬手要來接,被他握著墊在臉頰下的那隻手抬了一下,又酸又麻的,根本使不上勁兒。

  蘭亭注意到了,便坐了下來,一隻手托著水杯,一隻手來抓了她的那隻手,指腹用力,幫她輕輕的揉按著:“快喝吧,是我一時睡過去了,這要算是我的責任,你別不好意思。”

  被他說穿了,徐煙倒是怕會令人尷尬,便沒有再交情,湊過去,叼了吸管,喝了好幾口水。

  她發燒燒了幾乎大半個晚上,到後半夜的時候才慢慢的退下去,正是缺水的厲害。

  她喝完水,將被蘭亭按著的那隻手縮到了被子裏,嗓音稍微好聽一點兒:“我好了。”

  蘭亭看她這過河拆橋,拆得也頗有點兒心虛的模樣,忍不住彎唇,哼哼笑了兩聲,把水杯往邊上一放,說道:“你是好了,差點兒沒把別人折騰死。”

  徐煙莫名的睜著一雙眼睛望著他。

  因生病,她的雙眼染著一層霧蒙蒙的水汽,顯得虛弱又可憐,真叫人心疼。

  蘭亭看著心都快化了。

  天知道他怎麽會這樣熱愛一個女人,看她哭,他心疼,看她傷心難過,他也心疼,看她焦急上火,他更心疼,總恨不得把人捧在手裏,含在嘴裏,他上輩子大約是欠了她的。

  可這種滋味,又讓人甘之如飴。

  “我麻煩別人了?對不起。”

  “你沒麻煩別人,你麻煩我了。”

  他嗓音低低的,兩眼深深望著她,像是一種無聲的蠱惑:“對不起不算數,你打算要怎麽補償我?”

  他笑嘻嘻的,有點兒不怎麽正經:“親我一下當補償好不好?”

  那嗓音幽幽的,像是在誘哄無知的小朋友。

  徐煙有些發怔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才遲遲的問:“蘭亭先生,你也發燒了嗎?是我傳染的嗎?”

  蘭亭被她那認真的眼神,遲疑的問話給問得牙癢癢。

  抬手在她的臉頰上捏了兩下,偏偏還舍不得用力,咬牙切齒道:“我就是被你傳染的!徐煙,你真是個能耐人!早晚我得被你給氣死!”

  說完,氣呼呼的站起來,也不理她,甩了手往那門口走。

  快要出門,他又停了下來。

  眼皮上下一耷,似乎是勉強又不甘願的看了徐煙一眼,十分的別扭,問:“餓不餓?我讓人熬了湯,很清淡,給你拿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