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峰回路轉
  車從關口過來,就有人過來接徐煙。

  鬱南行將車停下來,對麵那輛來的車也停了下來。

  阿倫從車上下來,麵色沉凝。

  他快步來到了車旁,敲了敲車窗玻璃。

  鬱南行將車窗降下來,阿倫沒有看他,直接看到徐煙那邊,喊了一聲:“徐小姐。”

  鬱南行這才知道,早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這個阿倫就已得知誰才是真正的徐煙,知道徐煙身上發生了什麽

  他知道阿倫這個人,是翟安文從國外招回來的,能力出眾,翟安文的小叔之所以一敗塗地,他功不可沒。

  他們所有人雖明知道倪光這個人有問題,卻無從下手,被倪光耍得團團轉,是這個叫阿倫的,抓住了倪光曾經身份的這個點,一路往下查下去,將倪光的老底,及他跟翟安文小叔的關係,拔出蘿卜帶出泥,統統揪了出來。

  也是他,讓他們知道,鬱芳芳還活著,且這麽多年,一直都被翟安文的小叔困在郊外。

  鬱南行曾查過這個阿倫,不過事情過去之後,阿倫跟翟安文提出了辭職,之後便在北城沉溺下去,鬱南行沒有想到,徐煙能將支離破碎的徐氏重新支撐起來,是因為有這個人在背後幫忙。

  鬱南行眸光掃過了阿倫,打量著,審視著。

  阿倫能感覺到他的不善,不以為意。

  跟徐煙道:“薄小姐跟秦小姐的事,我已在處理,徐小姐,你要去看一看他們嗎?”

  徐煙半路上跟鬱南行說完那些話之後,鬱南行沒有回答,她也沒有再出聲,整個人都像是沉浮在一片汪洋之中,她腦袋裏混沌沌的。

  聽到阿倫說話,她眼皮動了一下,像是才從混沌裏醒過神來。

  她眼皮往上,看過來的時候,眸光之中是不聚焦的,隔了一會兒,那視線的焦點才在阿倫的身上集中。

  眼中水澤一片,她嗓音本就是啞的,這會兒,更是啞得像是在用氣音說話。

  “我要去。”

  她說著,兩隻手沒什麽主意的往車門上亂摸,想要將車門打開。

  鬱南行探身過去,將徐煙的兩隻手抓住了,握在手心裏。

  他將人半摟著,困住了徐煙,轉首跟車窗外的人道:“你在前麵帶路。”

  阿倫這才將視線落到了鬱南行的身上。

  他表麵看上去對鬱南行沒有什麽神情上的不尊重,但是那眼底深處有一種淡淡的煙灰色,是很淺淡的不屑。

  是說不出來的不喜跟冷待。

  他說:“恐怕不行。”

  鬱南行道:“為什麽不行?”

  阿倫笑得聲音有點嘲諷的深意在裏頭,輕飄飄說:“鬱先生難道不知道,這一次的事是誰在背後操控的嗎?”

  鬱南行眉間深索。

  阿倫也不賣關子,直截了當的說道:“您的那位鬱太太。”

  鬱南行臉色瞬間往下一沉,他剛要開口說什麽,徐煙在他懷裏掙了一下。

  她態度十分激烈,手肘撞得鬱南行心頭一陣窒疼,他呼吸停了停,徐煙已將他推開。

  冷著一張臉道:“話我已跟你說過,選擇在你。”

  說完,不由分說就將車門打開,然後進了阿倫的那輛車。

  鬱南行忍著心頭遲緩跳動帶來的一絲絲牽扯的疼,看著眼前的車離開。

  鬱南行深吸了口氣。

  他不放心那個叫阿倫的。

  可是顯然,徐煙對那人的信任超過了他。

  阿倫,他到底是誰?

  徐煙上了車,人還是有些奄奄的,她人盡量的想要靠著椅子做好,可是身體卻不受控製的往下滑,手腳都是冰冷的,一張小臉沒有半點血色。

  阿倫打開了一瓶溫著的牛奶,遞了過去。

  “喝點東西。”

  徐煙搖了搖頭。

  阿倫從後視鏡裏看了她那半點生氣也沒有的小臉,無聲的歎了口氣:“你先喝一點東西,否則一會,怎麽有力氣迎接驚喜?”

  徐煙根本連表情都沒有辦法去做,她心裏空蕩蕩的,要說徐楠死的時候,她去了半條命,現在就絕自己隻剩下了一個空殼子。

  看著身邊的人因為自己而一個一個的離去,再也沒有比這更煎熬,更折磨人的事,就好比淩遲,她身上的傷尚未好的時候,便又一刀狠狠的下來,割得她皮開肉綻。

  她的心,無法安寧。

  還有什麽驚喜?

  “薄一心跟秦顏,沒死。”

  阿倫開著車,忽然說了一句。

  徐煙就像是瀕死的人,被人突然打了一針強心劑。

  她有點恍惚,怕是因為自己思及過甚,所以產生了幻聽。

  她抬起眼來,愕然的,期望又忐忑的看著他,眼中的淚珠在滾動,似是極度害怕他接下來會說,他隻是為了安慰安慰她而胡亂說的一句玩笑話。

  阿倫對上那眼淚汪汪,惶恐忐忑的一雙可憐眸子,他歎了一聲:“你發消息給我,讓我關注薄一心他們兩人的動態,別讓人有機會傷害他們,我心裏猜著,輿論這條路走不通,會不會逼得人狗急跳牆,做出什麽偏激的事情來,便做了些別的安排。”

  徐煙膽顫心驚的聽他往下說,真怕他下一句話便轉了個彎。

  “不過兩人受傷很嚴重,我唯恐對方不肯死心,便將計就計,讓薄小姐跟秦小姐來了一個死遁,眼下,他們兩個都在安全的地方養傷,我知道你聽聞了他們的消息,必然是要回來的,便到了這路口過來等你,想將真相告訴你,免得你去了殯儀館,哭得厲害。”

  徐煙手裏的牛奶杯拿不住,她的雙手在不停地顫抖。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阿倫:“真的?!你說的是真的?!”

  阿倫道:“千真萬確。”

  徐煙一口氣停在那裏,捧著牛奶杯的兩隻手握得很用力,一直含在眼中的兩滴淚瞬間掉了下來。

  她先笑了一下,然後那眼淚便不斷的往下來。

  額頭低著,抵在了牛奶杯的上方,她肩膀在不停的顫抖著。

  阿倫知道她是喜極而泣,大喜大悲之下情緒幾近崩潰。

  抬手抽了好幾張紙巾遞了過去,他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我先帶你去見他們,但是,死遁這件事.....”

  徐煙抬起頭來,眼眶通紅。

  可是臉上的神情已平複了許多,她手裏抓著阿倫給她的紙巾,另外一隻手扶著牛奶杯子,眼神也堅毅了許多。

  一瞬間像是重新得到了新的生機。

  她說:“我不會再讓別人傷害他們!”

  “沒有人,能再傷害我身邊的人!”

  薄一心和秦顏都被人從天靈蓋紮進了一根銀針,要是阿倫再晚一點,那毒素到了心髒,就會造成脾髒破裂而亡的假象。

  阿倫雖將人救了回來,但是毒素到底還是蔓延了,一時無法醒過來,想要將餘毒清理幹淨,需要時間,慢慢來。

  徐煙跟著阿倫去他安置了薄一心和秦顏的地方,車開到半路,發現鬱南行在後邊跟著。

  阿倫繞了幾個圈,沒能將人甩掉。

  徐煙已從薄一心跟秦顏仍活著的消息裏冷靜下來。

  阿倫道:“你跟鬱南行現在.....”

  徐煙冷笑一聲:“你在想什麽?”

  她說:“陶陶你打算怎麽處理?”

  阿倫道:“照你的意思,等她自己露餡。”

  他說:“她的肚子是假的,遲早會露出馬腳。”

  “再一個,她接近鬱南行的目的在哪裏,我暫時查不出來,不如等她自己說出來。”

  阿倫現在以保護她安全的名義將她關著,陶陶要是真的有企圖,早晚會忍不住有所行動。

  雖她曾對自己下過黑手,徐煙險些被那個染了病的男人侮辱,也因此再被鬱南行抓去,受了不少的苦楚,但事情過去很久,徐煙不打算貿然的去報複她。

  但,如果陶陶真意圖不軌,徐煙沒有原諒她的打算。

  她失去親人,又險些失去朋友,除了對手的險惡之外,也有她太過軟弱懦弱造成這一切。

  她絕不會再任人宰割!

  假如隻有變成魔鬼才能守著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那就讓她下地獄,成為烈獄惡鬼。

  “停車!”

  徐煙道:“一心和秦顏,我交給你,阿倫,我不願再相信任何人,但我這次,信你一次。”

  阿倫眸底有一絲動容的神色在浮動。

  不過很快,就被他麵上的冷靜所掩蓋了下去。

  他道:“放心,你不會失望。”

  他將車靠邊停了下來,徐煙推門下車。

  跟在後邊的鬱南行,也很快將車停下來。

  徐煙走到他車前麵,神色很冷清,冷得有幾分肅殺模樣。

  她繞過去,上車。

  “鬱南行,帶我去見肖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