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深夜驚魂
  掛了點滴,徐煙人好受一點。

  她看著坐在床邊,側著半邊臉的男人,往後挪了挪,坐起身來。

  察覺到她這邊的動靜,那人轉過臉來。

  徐煙看著麵前這張熟悉的麵龐,說不上來的感慨。

  她微笑了一下:“什麽時候回來的?”

  向乾道:“兩天前,剛倒了時差,約了朋友過來碰麵。”

  徐煙想抬手撫了一下耳邊的碎發,手抬到半空中,被人抓住。

  她詫異的挑眉看向對麵的人。

  向乾伸手,幫她把頭發掠到耳後。

  他手指尖有點涼,點在徐煙的耳朵上,激得她汗毛倒豎了一下。

  “打著點滴,別亂動,會痛。”

  徐煙看了一下自己剛才抬起來的那隻手,應了一聲。

  “我這一趟回來,是為了替阿姨找表哥的下落。”

  孟鶴慶失蹤,在城內也是一樁大事,徐煙也有心想要幫忙找一找,可是她認識的人不多,有心無力。

  “有線索了嗎?”

  向乾搖了搖頭。

  徐煙便有些愧疚道:“要是我當時多留意他一點,也許,不至於到這個地步。”

  “和你有什麽關係?”

  向乾緩聲道:“孟家看著簡單,可你也知道,看著簡單的,也並不一定就幹淨。”

  徐煙道:“你是說,孟鶴慶失蹤,也許並不隻是因為公司出問題?”

  向乾笑了一下:“誰知道呢?”

  他正說著,後頭有人過來。

  徐煙看到阿倫,眼睛睜大了一些,想要下來,被向乾扶了一下:“坐著說吧。”

  徐煙看了一眼他示意她手背上的針,便沒有反對。

  阿倫過來,神色有些不大愉快。

  他連向乾的麵都沒瞧,直接來到徐煙的麵前:“你不舒服,怎麽不跟我說?”

  徐煙抱歉道:“事情突然,再說,已到了那個地步,我們不能功虧一簣。”

  又急忙問道:“怎麽樣了?”

  阿倫垂下眼去拿包裏的文件,睫毛掩去了眸中的顏色。

  他將文件送到了徐煙的麵前:“方科很爽快,已經簽了合同。”

  徐煙看到合同上的簽名,高興得說不出話來。

  她嗓音哽咽:“這下就好了!”

  向乾看阿倫不大願意看到他在這兒的樣子,起身道:“你們還有事要談,我就先走了。”

  徐煙忙道:“今天真是太感謝你了。”

  向乾張了張嘴,欲言又止,隻是笑著說了一聲:“碰巧。”

  又跟阿倫道:“人就交給你了。”

  阿倫沒搭理他,對向乾的敵視十分明顯。

  徐煙覺得奇怪,他們兩個應該沒有碰過麵,不可能會有什麽過節。

  “你認識他?”

  阿倫坐在床邊上,將徐煙遞過來的合同收起來,眼皮半低著,嗓音很淡,夾雜著幾分不屑:“我認識他幹什麽?”

  “怎麽,你不喜歡他?”

  “開玩笑,我一個男的,喜歡他,我瘋了?”

  徐煙倒沒有想到阿倫會這麽回答,呆了一下,笑出聲來:“你還會說笑話啊!”

  說時,伸手在男人的腦袋上捋了一把。

  這麽一捋,兩個人都愣了愣。

  阿倫抬眼,瞳孔分明的看著徐煙,眸中似有說不出的神色在淺淺流動。

  徐煙也是傻了,她不知道自己怎麽忽然就動上手了,這個男人,跟楠楠根本一點兒都不像,可是,為什麽她會不受控的跟他做出這個動作?

  徐楠以前闖了禍,她從爸媽手裏把人保下來之後,姐弟兩個對著聊天紓解,她就會順手去捋徐楠軟軟的頭發,邊笑話他是個軟毛怪。

  “徐小姐注意點吧,像這種工程,都十分在意麵子,你就是想要撩男人,也克製一下。”

  阿倫打破沉默,起身冷冰冰的說了一句,就往外走。

  徐煙沒反應過來,等他走了,才意會到這個小子是在嘲諷她剛空閑下來就想不安分。

  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把她噎得不輕。

  不過看在他這麽費心力幫公司重新出發的份上,徐煙沒跟他計較。

  打完點滴,徐煙自己打了車回去,一個晚上折騰得厲害,回到家的時候也已經淩晨兩點多,徐煙人倒在客廳沙發上,想起來鬱南行幫她擋的那一下,她拿了手機,號碼已輸了進去。

  可最後,還是一個一個刪掉。

  她給阿奇留了消息,詢問了一下鬱南行的情況,並讓阿奇將鬱南行的醫藥費都發給她,然後把手機丟到了一邊。

  鬱南行雖身上有衣服擋著,可是強硫酸那東西,連銅牆鐵壁都能輕易的消融,衣服算什麽?

  鬱南行的後背灼傷得有些嚴重,需要安排植皮手術。

  他人趴在病床上,後背的傷漆黑猙獰,卻不見他模樣狼狽。

  麻藥過後,他醒過來,看到阿奇拿著手機,蹙眉站在門邊上。

  鬱南行喊了他一聲。

  阿奇連忙把手機收了起來,過去問:“先生要什麽嗎?”

  鬱南行掃了一眼他藏起來的手機:“拿過來。”

  阿奇連忙道:“是一些不足掛齒的小事。”

  鬱南行額頭上的汗不停往外冒,麻藥過去,疼就開始作起怪來,雖他比普通人能忍,但這樣鑽心蝕骨的疼,總還是叫人難熬的。

  他啞著嗓音:“別讓我再說一遍。”

  阿奇無可奈何的將手機遞了過去,他勉強解釋:“徐小姐是趕不過來,才......才以這種方式來關心.....”

  “嗬!”

  鬱南行將手機丟了出去,阿奇連忙彎腰接住。

  那屏幕上寫著:阿奇助理,今天的事麻煩幫我跟你老板說聲謝謝,我近來事忙,就不過來探望了,因今天事情發生的一切治療費用,我會承擔,還有那個職員,我也會起訴,替你老板討個公道。

  你老板的傷勢,隻能請你多多照看,深夜打擾,原諒。

  “近來事忙?”

  鬱南行冷笑了兩聲:“你最近在做什麽?”

  阿奇道:“聽說是接了一個小的改造工程。”

  “西北郊區?”

  阿奇說:“是。”

  “那個叫阿倫的,你查過了?”

  阿奇道:“這個人是翟安文從國外招回來的高材生,履曆沒有什麽問題,不過,他對徐小姐的事,似乎格外上心。”

  阿奇道:“之前在翟安文身邊,也是他,找出了翟二的漏洞,將鬱芳芳小姐給找了出來。老板能得知真相,這個人是關鍵。”

  “而在事情了結之後,他就跟翟安文遞交了辭職報告,去了徐小姐身邊。聽說,他跟徐小姐下了軍令狀,一年之內要是不能讓徐氏扭虧為盈,就要永遠退出這個行業。”

  鬱南行道:“你說他有什麽目的?”

  阿奇搖了搖頭:“看不出來。”

  鬱南行疼得微闔了闔眼:“她太容易相信人,這個叫阿倫,看似一門心思在幫她,究竟圖的是什麽,卻讓人費解。”

  鬱南行道:“你叫人盯著點。”

  阿奇心道,剛才看著手機那一秒,似是要發怒,出大問題,回過來這話裏話外的意思,卻都是擔心徐煙的安危......可現在躺在病床上,飽受苦痛的人卻並不是徐煙,是他自己....

  阿奇心裏為鬱南行感到不平。

  鬱南行把他遣了出去,半側著頭,枕在枕頭上,看著窗外歪斜的半輪月,他身上疼,卻比不上心裏疼。

  徐煙為什麽給阿奇發消息,卻不願給他打一個電話問問?

  她為什麽說出負責治療費,和起訴肇事者,卻不肯過來看一看他?

  她將他托給阿奇,是再也不想過問他的事了.......

  那份離婚協議書,今天是沒有簽成,要是成了,他們就徹底了斷了。

  鬱南行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一次這樣深刻的了解到她的決絕,她的狠心腸。

  他一直以為,她是柔軟怯懦的,他把握著她的這個弱點,覺得自己隻要不放手,哪怕給她一點兒自由的假象,遲早,她還是要回到他身邊來。

  可是現在......

  他佯裝大方,因身上的傷,跟自己說,就放了手,那又怎麽樣呢?就讓她一次。

  真正察覺到她的決斷,他心裏揪得不行,那瘋狂叫囂的占有欲,那膨脹的偏執,將他的胸腔占滿,令他的理智瀕臨崩潰。

  鬱南行捏緊的拳,青筋直鼓,後背上的傷口也因他的動作而有了裂痕了。

  他陡的扯掉了手背上的點滴,那血珠灑到了雪白的床單上。

  鬱南行起身,從病床上下來,在阿奇未察覺時,推開病房的門,往電梯裏走去。

  他手扶在牆壁上,整個後背暴露在外,黑焦的傷口滲出血來,兩廂交錯裏,還有些許血紅的皮肉。

  他看到電梯壁裏,自己那雙赤紅的眼,烏青的眼周,簡直瘋狂得像是一個狂徒。

  他的理智,所剩無幾。

  徐煙睡得不踏實,掛了點滴之後,腹部好受了不少,畢竟受了損傷,再加上,傍晚的那一場驚嚇,她朦朦朧朧在噩夢裏浮沉。

  猛然驚醒過來,渾身是汗。

  口中幹渴無比。

  徐煙起身,開了燈,想要去廚房給自己倒一杯水。

  忽聽到玄關處有間歇的門鈴聲。

  她蹙眉仔細聽了聽,是有人在按門鈴。

  抬眼看了一下窗外,昏暗暗的,有幾絲光亮,都是路上的街燈。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看這個天色,應不到五點。

  她將水杯放了下來,慢吞吞走到玄關去......她剛搬到這裏沒多久,除了薄一心和秦顏,沒人知道她住在這裏,薄一心跟秦顏這兩天去了國外,一心說要看秀,秦顏跟著一塊兒去了,

  應該不會有人過來找她。

  為省錢,徐煙找的這個地方是老小區,治安馬馬虎虎。

  那門鈴又響了起來,被人連著按了好幾下。

  社會版新聞經常會有單身獨居女性遇害的報道........加上傍晚辦公室裏發生的事.......

  徐煙死死盯著那門板,心都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