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翟安文的真麵目
  脖子被冰冷的刀尖抵上。

  血管在薄薄的皮膚下,貼著刀刃流動,下一秒,就會衝破被刀刃割裂的皮膚,蓬勃而出。

  冰冷的、熱烈的,渾身機械般緩緩靜止,呼吸被冰封的可怕經曆,在這一秒再度回到眼前,徐煙整個人都是僵硬的,麻木的,恐懼的。

  就在鄒玲玲的手勁一點一點往下,那盯著徐煙的眼中,恨與興奮,猖狂與得意也一點一點加劇擴大的時候,手術室的門被人“砰”一下撞開。

  大片刺目的光揮灑進來,有人影在一片光亮中奔跑而來。

  光影在不停的晃動,一切就像是老舊幻燈片裏不真實的場景。

  徐煙聽到刀被打落在地上的聲音,看到鄒玲玲被人扭著丟到一邊,下一秒,她的身體被人緊緊摟進了懷裏。

  有人在她耳邊不停的說:“我來了,沒事了,別害怕。”

  徐煙的呼吸一點一點恢複,她全身的精神都在往下鬆弛,崩裂。

  跌入黑暗中時,她聽到有人似驚慌失措的呼喊她的名字。

  鄒玲玲被人帶走了。

  翟安文坐在病房內的床上,他腦袋上還纏著一圈紗布,腰腹部也打著鋼釘。

  翟父站在他麵前,一臉沉鬱,臉色很難看。

  他的妻子,也是翟安文需要喊一聲“大媽”的翟太太,目光疏漠的站在翟父的邊上。

  “你想清楚了?”

  好半天,寂靜的病房裏才想起翟父如冷兵器般冰冷機械的聲音。

  翟安文道:“鄒家式微,衰敗不可避免,鄒父聽從母舅投資外圍的事已捂不住,公司資金鏈斷節,已無可救藥,沒有再合作的必要。”

  “話雖如此,鄒家即便式微,但根底還在,仍不失為一個合適的聯姻對象。”

  “大媽是擔心翟家啃骨啃得不幹淨?”翟安文撇了撇唇,道,“我手上的散股,加上鄒玲玲母女的股份,足夠吞下鄒家的產業,至於醫療實驗室。”

  翟安文笑了笑:“鄒父早將其贈給鄒玲玲的小叔,即便我和鄒玲玲保持婚姻關係,也不可能沾光,翟家在背後意圖吞沒鄒家,這件事遲早會暴露出去,與其維持假的婚姻關係,令人猜測笑話翟家這樣大的家業還圖謀鄒家那點根底,不如想想別的辦法。”

  翟太太交握在腹部的雙手用力一抓啊,被翟安文戳破心思,臉上神情有細微的變化。

  翟安文佯裝沒看到,眼底卻有一抹褪不去的諷笑。

  翟父蹙眉,盯著他道:“你都已經想好了,城府倒是深!”

  “不敢,比起你二位來,我這算什麽。”

  “哼!”

  翟父手裏的拐杖在地板上戳了戳。

  他臉色比剛才好看了一點,道:“你在外邊玩女人,我不管你,有一點你給我記住,別被女人勾了心!”

  翟安文不置可否。

  翟父便對翟太太道:“走了!”

  翟太太掃了翟安文一眼,跟著往外走。

  翟父快要出門前,回頭看向翟安文:“你上回雖趁鬱南行對付白景升時狠狠咬了他一口,但鬱南行這人比之鄒、白兩人,更難應對,那丫頭跟他又有些關聯,你自己心裏要有數!別引火燒身了!”

  不等翟安文回答,翟父甩上門,離開了。

  門一關上,翟安文身體往後彎了一下,他手撐在身後床頭牆上,深吸了一口氣。

  他才剛做完手術沒多久,鄒母這一次雇了人製造車禍,差點叫他喪命,他身上的傷,不容小覷。

  可為了趕去救徐煙,他未遵從醫囑,令身上的傷二次受損......

  翟安文微微吐了口氣,閉上眼睛,眼前似乎還是徐煙如待宰的羔羊,被鄒玲玲拿刀比著咽喉時的場景。

  差一點!隻差一點,她的咽喉會被割裂,他會再也見不到她!

  翟安文心驚肉跳了好幾秒,睜開眼來,看著頂上白慘慘的天花板,他吐出了一口氣來。

  鄒玲玲被關在房間裏,她瘋狂的尖叫,拚命掙紮,想要擺脫手腳上的鎖鏈。

  房間裏隻聽到“哐當哐當”的鎖鏈撞擊聲,四周彌漫出一種發酸的、腐朽的、陳舊的氣味。

  “放我出去!翟安文你這個負心漢!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你為了才認識多久的小貝戔竟將我送到國外的精神病院!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

  “徐煙!狐狸精!我要殺了你!我要你的命!”

  “你們這對狗男女!你們想把我關起來,好逍遙快活?呸!做夢!我詛咒你們,不得好死!我詛咒你們,永失所愛,不得善終!”

  “徐煙!我要挖了你那雙狐媚勾人的眼睛!我要砍掉你的手足!毀了你的臉!我要扒了你的皮!讓你永生永世都不能投胎做人!你這個貝戔人!下貝戔惡臭不要臉的臭三八!我詛咒你!我要殺了你!”

  翟安文站在門外,聽著房裏的咒罵,臉上冰冷得厲害。

  看押的人心驚膽顫道:“她日夜這麽罵,我進去喝止了幾回都沒用,要不,我讓人去堵住她的嘴?”

  翟安文道:“不用,等我出來後,送她一碗藥,讓她以後都安安分分的。”

  看押的人點頭稱是。

  翟安文推門進去。

  他一隻手拄著一根拐杖,身上的傷還沒好,不過因為打了鋼板,他身體素質又一向不錯,所以稍微休養了幾天,也能稍微走上幾步。

  鄒玲玲還在肆無忌憚的謾罵者,門忽然被人從外推開,她看到一個人影走了進來。

  “安文?!”

  看到翟安文出現在眼前,鄒玲玲紅了眼眶,已經沙啞的嗓音顫抖,她激動的想要上前,卻被鎖鏈給扯了回去。

  她憤恨的拽了拽手腳上的鎖鏈,帶了哭腔,哭訴道:“安文,他們把我鎖起來!他們敢這麽對你的太太!簡直該死!你快幫去我處罰他們!把他們都趕走!”

  “翟安文!你快過來幫幫我!這鏈子鎖得我好疼!我好疼啊!”

  她一會哭,一會聲色俱厲。

  精神似出現了明顯的異常。

  翟安文眯眼,看著眼前的鄒玲玲,審視著她。

  有人端了一張椅子過來,翟安文將拐杖放在一邊,在鄒玲玲麵前坐了下來。

  “你不必在我麵前演戲,鄒玲玲,我今天來,不是跟你玩心機手段的,我是來給你機會,跟你做個交易。”

  他說:“交出你和你母親在鄒氏的股份,我放了你。”

  鄒玲玲下一秒,果然收了眼淚和楚楚可憐。

  她冷冷的、定定的看著翟安文:“你想要我鄒家的股份?”

  她笑了出來:“我早就賣掉了。”

  她說:“翟安文,你喜歡徐煙,想要讓她爬到我的頭上,坐我的位置!鬱南行也想要徐煙,他對徐煙,可不會像你那樣,把她捧在手心裏.......你說,我給誰?”

  她笑聲越來越大,肆意猖狂,發出狠意:“翟安文!我等著看!你和那個小貝戔人能走到哪一步!我等著!”

  翟安文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手裏的拐杖忽然往地上一杵,拔身站了起來,大步往前。

  鄒玲玲停下來,喘著氣,瞪著眼珠子看著他:“想打我?來啊!你打我的每一下,都會報應在徐煙的身上!我告訴你,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放過她!她毀了我的一生,我要她這輩子都不得安寧!”

  翟安文手裏緊緊握著拐杖,卻並沒有動手。

  他看著鄒玲玲的目光像在淩遲。

  嗓音冰冷無情:“我原想放你跟你母親離開,可你既不要這個機會,那我成全你!”

  鄒玲玲聽到他提到自己的母親,瞳孔猛縮,急喊:“你想對我媽做什麽!我媽她什麽都不知道!都是我做的!是我!你別傷害我媽!”

  翟安文眯了眯眼,臉上再也沒有往日的儒雅。

  陰冷得厲害。

  他半低著頭,盯著鄒玲玲:“我喜歡徐煙,她一開始並不知情,在你出現後,她甚至一直在避著我,鄒玲玲,如果你不這麽偏激,肆無忌憚的傷害她,我沒想過把她搶過來,是你,害了你自己。”

  他起身往外走,忽然停下來,背對著她:“哦,還有你媽。”

  鄒玲玲悔痛大叫,身後門關,那淒厲的嗓音仍不絕於耳。

  看押的人站在邊上。

  翟安文道:“把藥送進去,別再讓她發出令人作嘔的聲音。”

  看押的人應是,翟安文拄著拐杖拾級而下。

  夕陽餘暉打在他身旁半邊,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如修羅自地獄而來,沐浴在陽光下,卻長在陰暗沼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