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她是回來報仇的
  “讓開。”

  鬱南行的神色很淡,聲音也平直得有些森冷。

  徐煙手垂在一側,雖她人在他懷裏,可她心裏是排斥的。

  她不反抗,是因為她要回去,她要留在他身邊,拿回屬於他們徐家的一切。

  “翟先生,這段時間多謝您的照顧,有機會,我會報答您的。”

  徐煙開了口,翟一五上前來,將翟安文扯過來:“不歸你管的事,你別多摻和。”

  鬱南行抬腿就走。

  翟安文情緒激動得,眼珠子都有點兒往外凸,跟著就要去追。

  翟一五攔在他麵前:“你別攪和啊!我收了人錢的!”

  “翟一五!”

  翟安文大喝,額角青筋暴出。

  “幹什麽?”

  將脖子往上抻了抻,翟一五一點兒不害怕:“你別跟我大呼小叫的,我還不稀罕在這兒待呢!你別急,我立馬就走!”

  “滾!”

  翟安文推開他就往樓上去。

  翟一五“嘿”了一聲:“這是吃錯什麽藥了?”

  魏媽搖頭,一臉恨鐵不成鋼的失望樣兒:“小翟先生,您這一回可真是過了。”

  “我怎麽了我?我幫助人家小倆口團圓,多好的事兒啊!怎麽我還有錯了?”

  他嚷嚷:“老頭兒你不是看上人小姑娘了吧!她看著才多大,給我當女朋友還差不多,你別想著給我找一小媽啊!”

  魏媽聽不下去,連連道:“您太不懂事了!”

  丟下他也走了。

  魏媽一直都是站在他這邊的,從小把他帶大,親奶奶一樣,還沒跟他露出過這種失望的神情來。

  翟一五一腦門漿糊,怎麽著?老頭兒還真看上那小丫頭,想留在家裏給他弄一小媽?

  蘇裏邰島上離北城不遠,天氣卻完全不一樣。

  這裏在下雪,北城是晴好的氣候。

  鬱南行將人小心翼翼的放到駕駛座一側,拿了毛毯和厚厚的羽絨服給她蓋在膝上,遮在肩上。

  他叮囑道:“別亂動,坐好了。”

  徐煙將放在膝蓋上的毛毯拿掉了,她看向鬱南行微詫的眼睛,嘴角彎著,是在笑,眼裏卻沒有一點兒溫度。

  她說:“廢掉的雙腿,感覺不到冷暖,不用了。”

  鬱南行眼裏有痛色:“等回去,我找最好的醫生,會有辦法的。”

  “鬱南行,你來找我幹什麽,”她看著蘇裏邰島上慢慢遠離,眼梢眯了起來,“楠楠死了,我在這世上最後一個親人也沒有了,是不是連我這條命也要交代在你手裏,你才滿意?”

  鬱南行抓著方向盤的手緊握。

  他說:“我沒想要徐楠的命。”

  “是啊,你不想要他的命,你想要拿他來折磨我。”

  她聲音輕輕的,遊艇馬達乘風破浪的聲音,幾近掩蓋掉了她的聲音。

  可鬱南行還是聽到了。

  她說:“我不明白,你為什麽就這麽喜歡折磨我,折磨一個人,真的會讓人感到高興嗎?”

  她說:“如果是真的,我跟你學好不好?”

  她半歪著臉,往他臉上看,麵部輪廓很柔和,隻是那雙眼睛.....像寒刃鋒芒,冷得人心尖都在顫抖。

  相比戶外的天氣,小別墅裏溫暖如春。

  管家還是那個模樣,畢恭畢敬,一副忠仆的模樣。

  站在門口,迎接鬱南行和徐煙回來。

  鬱南行道:“開飯。”

  他將徐煙抱著,放到了桌邊的椅子上:“我讓廚房做了你愛吃的菜。”

  徐煙看著他眉目溫和,好像回到了他們剛戀愛,剛結婚的那一年。

  她忽然伸手,撫在了鬱南行的臉頰上。

  手指微涼,動作輕柔,鬱南行身體微微的戰栗了一下。

  “鬱南行,你又想怎麽樣?這是什麽新的招數?我沒有親人在你手裏了,你就想,再挖一回溫柔井,讓我死在這溫柔井裏,完成你最後的報複?”

  “徐煙。”

  “新的遊戲嗎?”

  她笑了:“活著好無趣,有你陪我玩新遊戲,也許,我會努力想要活下去吧。”

  她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根根看似柔軟無力的絲線,卻緊緊纏繞在他心房上,一扯,就往血肉裏嵌。

  “知道嗎,你來找我之前,翟先生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讓我暫時放棄去死。”

  “徐煙!”

  他一把抓住她在他臉上遊移的,柔軟的小手,五官緊繃,眼窩深陷。

  “所以,鬱南行,好好經營你的遊戲,我等著,這一次,我絕不會那麽快就輸給你。”

  她猛的將手從他掌心抽出來。

  鬱南行盯著她,眼神裏的光晦暗不明,慢慢的,那光一點點散開,他起身,變得冷漠。

  在徐煙對麵餐桌旁坐下,男人下巴線條因燈光的投射而顯得更加清晰,他開口,嗓音清冷無情:“很好,拿出你的本事來,讓我看看你能熬到什麽時候。”

  徐煙漂亮的臉上沾著冰冷的光,她看著鬱南行笑,笑紋裏卻像藏著千萬把淬了毒的匕首,隨時準備,將他碎屍萬段。

  她恨毒了他。

  晚飯過後,鬱南行回書房,徐煙被安排在他們之前的臥室。

  也是他們的婚房。

  在這裏,他們有過無數次交頸而眠的時候,身體與身體的契合,令她一度以為自己找到了這輩子的靈魂伴侶。

  現實卻是,她引了一個惡鬼回家,將她的親人一個個吞噬。

  她推動輪椅,推開連接陽台的門,外邊風很大。

  鑽心刺骨。

  徐煙手撐在陽台欄杆上,費力支起自己的上半身。

  雙腿有一絲細微的感覺。

  如果是一個月之後,她可以恢複到不影響平常走路的地步,但是現在......

  撐在欄杆上的手晃了一下,徐煙的身體猛往前衝,整個上半身掉到了欄杆外。

  身後一雙大手極快攬上她的腰,將她往後一帶。

  徐煙落入了一個帶著淡淡煙草味的男人懷抱。

  她耳朵撞貼在他胸口的位置,能聽到他胸膛裏跳得有些急切的心跳聲。

  “怎麽!這麽快就想認輸?徐煙!你的骨氣呢!”

  她被丟回了輪椅,尾椎骨撞得發麻。

  徐煙抬眼,看著男人隱沒在昏暗中,輪廓分明的臉。

  他緊緊盯著她,看不出是急切還是憤怒更多。

  徐煙彎了彎唇:“在你死之前,我不會死,放心。”

  然後將兩隻手搭在輪椅上,轉動輪椅,回到了房內。

  鬱南行看著她進去,兩手搭在欄杆上,從胸腔裏緩緩壓出了一口緊迫的呼吸。

  他看著天上皎潔的月,心口有點痛。

  不知是不是剛才牽動到了傷口。

  他回臥室,徐煙已經躺在了床上,她閉著眼睛,看上去像是睡著了。

  鬱南行洗了澡出來,掀開被子,也要躺上去休息。

  可下一秒,他將要躺下去的身軀一下彈了起來,慌亂的看了一眼四周,然後衝到門口,將門打開,急喚了一聲管家。

  管家聽到他急呼,趕緊跑了上來。

  鬱南行嗓音發緊:“看到徐小姐了?”

  管家詫異:“徐小姐不是和您一塊兒上樓來了嗎?”

  鬱南行回頭,又往房間裏看了一眼。

  輪椅還在,可她卻不見了。

  他進去洗澡之前,還看到她好好的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一般,他洗個澡出來,她竟不見了!

  她的腿腳不好,不可能自己離開......

  “找!”

  鬱南行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陰沉躁怒起來。

  管家立即要下去執行。

  “慢著!把門口的監控調出來!”

  大概二十分鍾之後,鬱南行看到管家送過來的監控中,徐煙緩慢的推開鐵門,一步一步,雙腿邁得有些緩慢古怪,但的確是她自己,離開了小別墅。

  他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才發現,他被她給耍了。

  好樣的!

  鬱南行瞳孔幽暗的看著麵前的顯示屏,他忽然抬手,一巴掌打過去,起身,極快往外。

  阿奇被急找了過來。

  “附近有監控的路況都已經調查過了,沒有發現徐小姐的身影,從徐小姐出了別墅大門之後,就失去了她的蹤影。”

  “你在告訴我,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了?”

  憑空消失倒不至於。

  他手上,唯一沒能拿到的,就是和鬱南行別墅同一排,相隔不遠的孟鶴慶家的監控。如果徐煙是進了孟鶴慶的家門......那就說得通了。

  阿奇看著鬱南行陰沉可怕的臉,不敢說實話。

  鬱南行哼笑了一聲。

  眸中帶了幾分狠厲,看向不遠處,孟鶴慶的宅子:“我倒要看看,他有幾個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