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姓翟的男人
  火!好大的火!鋪天蓋地,要將人吞沒!

  “跑!跑啊!快跑!”

  從噩夢裏醒來,徐煙茫然的看著周圍的環境。

  喘不上氣。

  有女傭推門進來,笑得和氣:“小姐醒了,該吃藥了。”

  “這裏是....”

  “這裏是蘇裏邰島,我們先生路過火災現場,救了你。”

  “火災?”

  徐煙後腦突然間疼得不行,連大口呼吸都困難。

  女傭忙退出去,把人喊了進來。

  “別急著動腦,多躺著休息休息,你吸入大量有毒氣體,腦袋又受了傷,有中度腦震蕩,不是開玩笑的。”

  進來的男人是個四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替徐煙檢查了之後,溫和的說道:“吃點東西,我讓廚房給你熬了滋補的粥。”

  徐煙拉住要走的男人:“我弟弟.....”

  “你說火場裏的年輕小夥子?”

  徐煙點頭。

  “他沒你這麽好的運氣。”

  “不會的!我弟弟不會有事的!他......”

  徐煙不信,眼裏一下湧出了淚來。

  男人搖了搖頭,讓人拿了平板電腦過來,打開新聞,遞給徐煙。

  “經消防員三個多小時的撲救,終於將火撲滅,但是很可惜,附近居民所透露的那對姐弟,已燒得看不出原貌,至晚上十點,警方還在現場就著火的原因進行調查,這裏是.....為您報道。”

  徐煙一口氣噎在心口,抽噎著下不來,下一秒,她“哇”的哭出聲來,豆大的淚直往下掉。

  “我到的時候,你倒在倉庫的入口,滿臉是血,至於你的弟弟,我想,應該是他把你送出火場之後,又被什麽牽絆住了,才沒能逃出來。”

  “楠楠!你怎麽這麽傻?你讓我以後還怎麽活?”

  該她死的,為什麽?為什麽死的卻是她弟弟?

  徐煙激動的掀開被子想要下床,男人急忙攔住:“你要去哪兒?”

  “我要去見他!我怎麽能把他一個人丟在那裏?他會害怕!他小時候膽子那麽小,一隻小鳥從頭頂飛過,他都會嚇得叫半天,他一個人在火場裏,會害怕!”

  徐煙急切的嚷著,從床上摔下來。

  男人快速扶住她:“你雙腿被掉下來的龍骨砸到,短時間內無法恢複。”

  “我知道你很傷心難過,但是,想一想吧,你的弟弟一定是拚了命把你送到門口,如果你不好好珍惜自己這條命,怎麽對得起他?”

  可是,她想要的是他好好活著,他把她留下來,讓她背負著一家三口的性命,背負著永遠的愧疚和痛苦,她該怎麽走下去?

  這是老天給她的懲罰嗎?

  徐煙心口像是被人生生撕裂,她喉嚨口哽著一口氣上不來,眼前一黑,重重的倒了過去。

  “魏媽!”

  剛才進來的婦人聽到喊聲,趕緊進來,幫著男人將徐煙扶到了床上。

  “她這幾天情緒會比較激動,你把這個加在湯水裏。”

  魏媽點頭。

  男人便起身要出去。

  魏媽跟在身後:“翟先生,您不能在蘇裏邰島多待,姓鬱的要是醒過來啊,您就麻煩了。”

  男人薄唇微勾了一下:“不急,鬱南行即便醒了過來,也有的他忙。徐家的那個小子還有點兒手段,竟能拿到鬱南行七年前在M國的行動軌跡,這一抖落出去,鬱氏的股價要跌上一跌,廉政署也不會讓他閑著。”

  他道:“照顧好她。”

  魏媽點頭應是。

  徐煙再次醒過來,情緒好了一些。

  隻是,她不肯吃東西,呆呆的酒坐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窗外,像是沒有了靈魂的行屍走肉一樣。

  時不時的會掉眼淚。

  短短幾天時間,哪怕魏媽再怎麽給她熬滋補湯補身體,她不肯喝.....人還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瘦下去,很快,那張小臉就隻剩下了兩隻空洞洞的大眼睛。

  魏媽盡量想要跟她說說話,寬解寬解她的心情,可是她把自己完全封閉了起來。

  正當魏媽頭疼的時候,男人回來了。

  “翟先生!”

  翟安文將外套摘了下來,外麵下雪了。

  “她怎麽樣?”

  魏媽搖了搖頭:“不肯吃東西,好幾天了,我在她晚上睡著了偷偷給她打的營養針,要不然早等不到您回來了。”

  魏媽道:“要不然送醫院去吧。”

  “送什麽醫院。”

  翟安文道:“去,熬一碗粥過來。”

  說時,解開袖口,將襯衫一節一節挽上去,露出一小段結實的小臂。

  來到樓上,翟安文抬手,在門上敲了兩下,然後道:“醒了嗎?我進來了。”

  房間裏沒有人回應他。

  翟安文推門進去,房間裏黑漆漆的一片,有個瘦削的影子隱在黑暗中,一片剪影般,風一吹就能不見似的。

  她求死的心倒是很堅決。

  當了這麽多年的醫生,求生而不得多見,堅決求死的,倒很少見到。

  “啪”

  開了燈。

  他看到女人低垂的眼睫毛微微的顫動了一下,很好,不是完全沒有生息。

  走過去,翟安文在她邊上坐了下來,將她那瘦得凹陷進去的側臉看了兩眼,然後開口道:“你知道這是哪裏?”

  她不可能會回答他。

  翟安文也並不需要她的回應,自己回答道:“蘇裏邰島,離北城不遠,大概半個小時的海上路程,離R國也隻需要二十分鍾。”

  聽到“R國”,她多了一點兒細微的表情,垂放在身側的兩隻手瞧瞧的蜷縮了起來。

  翟安文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他緩緩的說道:“我是一個醫生,姓翟,翟安文。會經過火場,是因為你弟弟徐楠發出的一份郵件。”

  他看到她渾身倏然劇烈的抖動了一下,她轉過臉來,那雙空洞的眼中,終於出現了一點兒光。

  “想聽我說下去了?”

  這時,魏媽端了粥進來:“翟先生。”

  翟安文示意,魏媽把粥交到了他手上。

  熱粥的氤氳霧氣將男人的臉籠上了一層薄薄的朦朧感。

  他細長的手指捏著瓷白湯匙攪了兩下,舀了一勺遞到徐煙的唇邊。

  “乖乖把粥喝了,我告訴你,為什麽我會碰巧救你,包括你弟弟發出的那份郵件是什麽。”

  徐煙眼睛死死的盯著他,就像是溺水的人,瀕死時唯一求生的意誌。

  還有想要活下去的欲望就行。

  翟安文牽了牽唇角:“不想知道你弟弟想做卻並沒有做完的事是什麽?”

  話音剛落,徐煙張開了嘴,一口咬住了翟安文手中的勺子。

  翟安文笑了,眼神似有一點兒溫柔的模樣:“乖女孩兒。”

  北城醫院,鬱南行猛一陣咳嗽,咳出大口的鮮血,阿奇連忙上前:“我替您叫醫生?”

  鬱南行抬手阻止。

  攤開在他麵前的雜誌,寫著鬱南行早年在國外為出人頭地而做下的不當生意,條理清晰,緊接著翻過來的一頁,是鬱南行跟北城上頭的人在娛樂場所見麵的照片。

  鬱氏近來腹背受敵,鬱南行又重傷未愈,可以說十分艱難。

  阿奇道:“明天的董事會,不如取消吧。”

  “取消?”

  鬱南行修長有力的指尖隨意在唇邊一抹,染了血的唇詭異妖豔:“徐楠為什麽能拿到這些東西,憑他一個人......嗬!”

  他眼中釋放出玄色和殺意:“阿奇,該清理門戶了。”

  阿奇知道鬱南行的手段,這段時間鬱氏雖動蕩,但他心是定的。

  聽鬱南行淡淡的說下這句話,阿奇更覺得心裏有底。

  就要出去,聽到有人在外邊敲門。

  阿奇走過去,護士站在門口說:“奇先生,外邊有位姓翟的先生說想要見鬱先生,他說,他有一筆買賣想要和鬱先生談。”

  阿奇詫異之下,扭頭看向鬱南行。

  鬱南行對這個翟先生顯然也沒有什麽印象,擰眉微沉著臉。

  就在這時,便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外邊傳進來:“鬱先生委托我找的人,我已經找到,我是特意來告知鬱先生那人下落的。”

  說時,隻見一個長臉高鼻,戴了一副金絲邊眼鏡,臉上掛三分吊兒郎當笑的男人越過護士,大搖大擺的推門往裏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