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誣陷
  一個星期之後,徐煙被鬱南行接回了小別墅。

  小別墅換了一個保姆,姓白,圓臉,總是帶著點兒笑意,很和藹的婦人。

  徐煙這段時間有些厭食,加上天氣變涼了,她好幾年沒犯的持續性高熱又回來了。

  比如說,早上還好好的,中午就會發燒,溫度不高,三十八度左右,有時會持續一晚上,有時會幾天。

  打針吃藥都沒用。

  她是早產,算娘胎裏帶來的毛病。

  她父母親在的時候,專門找了中醫在家裏給她做藥膳調理,一到冬天就會特別緊張。

  可是現在.....

  白媽給她燉了骨湯,敲門進來讓徐煙喝一點。

  她喝不下,勉強喝了兩口,又想吐。

  鬱南行身上的大衣外套還沒摘,走進來接過了白媽手裏的碗,示意白媽去忙她自己的。

  他扶著徐煙的肩膀,半攬著她,拿湯匙喂她。

  再厭惡他的碰觸,可她心裏很清楚,她現在沒資格拒絕。

  可是,她真的吃不下東西。

  “再和兩勺,喝完,我帶你去拜祭你母親。”

  徐煙慘白的臉上多了一點兒生氣。

  她沒有光的眼睛裏添了一點期望,落在他臉上。

  鬱南行垂著眼皮,把湯匙擱到她嘴邊。

  徐煙張嘴,乖乖的咽了下去。

  兩個互相仇恨和厭惡的人,還能在表麵上做到這樣親密無間,也是一件可笑的事。

  喝完湯,徐煙卻又困倦的睡了過去。

  鬱南行吩咐白媽,多照看著她一點。

  他下樓,肖瀟已在客廳裏站著。

  看到鬱南行下來,肖瀟眼眶一紅,迎了上去:“鬱哥哥。”

  鬱南行抬眼看了看她,肖瀟趕緊道:“我不是故意要來打攪你,可是,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

  “向乾讓人燒了我的房子,我現在無家可歸,又害怕。”

  即便向家現在一團亂,也沒讓向乾消停。

  這個向家的小公子真是個囂張跋扈,不怕死的東西。

  他做這些是為什麽?還不是因為想替徐煙出頭?

  鬱南行捏著沙發扶手的指尖攏了攏,眉骨處的青筋狠狠的跳了幾下。

  “鬱哥哥,我能不能搬到這裏來住?我保證,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徐姐姐。再也不會犯上次一樣的錯了。”

  她說著,眼淚汪汪的:“你也知道我是學護理專業的,徐姐姐現在生病,隻是一個保姆在家裏怎麽行呢?”

  鬱南行視線在她臉上打量,他眸子很深,根本沒人能看得到他在想什麽。

  肖瀟說這話,心裏也很忐忑。

  上一回的事是她大意,導致這麽多年鬱南行都不曾對她動怒過,上回竟將她關了一個多星期,要不是因為徐家那個老太婆死了,療養院裏很多事情都是她在幫著處理,不得不讓她過去收尾,她現在隻怕還在家裏關著呢!

  想到徐煙因為徐家老東西的死,在醫院住了好幾天,身體也因此垮得厲害,到現在還躺在床上沒能恢複,心裏就覺得痛快了不少。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讓白媽看著我,也能在家裏裝些監控,”肖瀟捏著男人的想法揣測,溫聲可憐的說道,“我隻是想要找一個地方躲躲,等到向少不那麽針對我,我就離開,鬱哥哥,你幫幫我吧。”

  向乾之所以針對她,還不是因為徐煙。

  鬱南行搭在沙發扶手上的手鬆開,在長腿上拍了一下:“下午就搬過來吧。”

  肖瀟一喜,差點兒控製不住的笑出來。

  忙壓著那點兒興奮,抬手,在臉上擦了擦淚,趕緊道:“好,謝謝鬱哥哥,我一定好好照顧徐姐姐!”

  傍晚的時候,徐煙昏昏沉沉的醒過來。

  房間裏暗得厲害,她一醒過神,第一時間想到鬱南行說要帶她去祭拜她母親,徐煙立即撐著身體要起來。

  “啪”,房間裏的燈刹那之間亮了起來。

  徐煙眼睛受不了,閉了閉,還未再度睜開,頭發被人一把抓住,往後用力的拉扯。

  “醒了,徐姐姐。”

  背後的聲音又尖又輕,有種說不出的陰冷愉悅。

  徐煙渾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你怎麽會在這裏?”

  肖瀟把手一鬆,將徐煙給丟得半趴在床上,雙腿交疊,坐到了徐煙邊上。

  漫不經心的說道:“當然是鬱哥哥讓我過來的了。”

  她上下鄙夷的掃了徐煙一眼,奚落道:“男人都是有浴望的,就你這半死不活的樣子,怎麽伺候鬱哥哥。”

  “我這是在替你分擔啊。”

  她拖長了音,笑得得意。

  徐煙手指骨都在發顫。

  她開口喊“白媽”,被肖瀟一巴掌打在了臉上。

  再度揪住她的頭發,肖瀟貼近她的臉頰,惡狠狠警告道:“別妄想跟鬱哥哥告狀,他不會相信你。”

  白媽聽到喊聲,跑上樓,推門進來:“太太醒了?”

  肖瀟剛好鬆開徐煙,笑端了一邊桌上的碗,道:“是啊,剛醒,正好我要喂她喝這碗剛熬好的粥呢!”

  徐煙就想開口,讓白媽把肖瀟給趕出去。

  肖瀟抬起湯匙,狠狠紮入徐煙的口中,湯匙裏的粥灑了出來,肖瀟轉頭急切的衝著白媽道:“白媽,徐姐姐把粥灑了,去重新拿一碗過來吧,我幫徐姐姐換一身衣服。”

  她半側著身,遮住了白媽的視線,白媽沒有懷疑,應了一聲就退了出去。

  門一關,肖瀟將手收了回來,看徐煙喘不過氣來的樣子,很得意暢快。

  “肖瀟,你到底想幹什麽?”

  “想幹什麽啊?”

  肖瀟看了看手裏的碗,忽然抬手,把碗裏的粥都往徐煙的臉上潑去。

  她幾次三番,徐煙已經有了防備,一側身,肖瀟撲了個空,手打在床頭邊上,反而灑了自己一頭一臉。

  她憤怒不已:“你竟然敢躲!”

  說時,就要去將徐煙給抓過來。

  這時,白媽未關上的門那兒傳來了腳步聲。

  這腳步聲不像是白媽......

  肖瀟眼珠子轉得很快,她抓住徐煙的手,往自己臉上打了一巴掌,然而身體一歪,從床沿邊上摔下去,她手裏的碗也砸到了地上,手掌心按在了碎瓷片裏,登時殷紅一片。

  鬱南行推門進來,就看到徐煙一隻手半舉著,半低著腦袋看著地板上,而離他不遠的地上,肖瀟跌趴在那兒,碗打碎了的瓷片都紮進了她的手心,她滿頭滿臉的粥,狼狽不堪。

  “鬱哥哥......”

  肖瀟抽噎著,一下帶了哭腔,掙紮著爬起來,幾次用不上力,手上的傷口更深。

  “對不起鬱哥哥,對不起。”

  她一下哭出來,委屈壓抑。

  “徐煙你幹了什麽!”

  鬱南行上前,將肖瀟攙扶起來。

  肖瀟手心裏的碎瓷片紮得太深,有的都陷得隻瞧見一個點。

  “鬱哥哥,我,我的手......”

  “我送你去醫院!”

  鬱南行說著,半攙著肖瀟,就往外走。

  徐煙本還帶著一點兒僥幸,僥幸他會問一聲,究竟是怎麽回事。

  可是,他連問都不問,就認定是她在刁難肖瀟。

  “鬱南行。”

  她忍著身體裏高燒未退的難受勁,嗓音遲滯的喊住他:“如果我說不是我,你相不相信?”

  不死心,還是不肯死心。

  肖瀟有些心慌的抓住鬱南行的袖子,囁喏著:“和徐姐姐無關,是我自己摔倒的。”

  鬱南行臉色發暗的看了一眼肖瀟臉上的巴掌印,嗓音冷得厲害:“我的眼睛還沒瞎!”

  他轉過來,跟那隱在燈光陰影處的女人道:“徐煙,我這兩天是太縱著你了,讓你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等我回來跟你算賬!”

  房門被甩上,他帶著肖瀟走了。

  徐煙不知自己是哭還是笑,她摸著自己被打了一巴掌的那邊臉,眼神空洞洞的看著不遠處,那染了血的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