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說納妾
  衛武不用看她神色,也知她沉默不語是因為甚麽,想了想便道,

  “實則今兒來的人我也不知曉是誰,隻聽周二描述,便猜著一個應是珍娜,她乃師父結拜兄弟的女兒,前頭師父一心想撮合我同她在一處,隻我心裏有你了,從來不曾答應過……”

  說著倒是一五一十將前頭酒館裏的事兒一講,

  “從此後……我卻是再不去那酒館了!”

  韓綺垂頭聽了,低低應了一聲,

  “那……那另外一個呢?”

  衛武摳了摳頭皮道,

  “我估摸著是那呤香院的綺思……那女人乃是裏頭的頭牌,以前在街麵上混時倒是時常領著人去呤香院,後頭入了錦衣衛便不曾去了……”

  以前衛武常帶著人去青樓楚館,韓綺也是知曉的,聞言低低嗯了一聲,動了動身子,攏著被子,抱膝縮成了小小的一團,衛武在紗帳之中呆得久了,眼睛也能視物了,見得她離自己遠遠地,便伸手去抱她,韓綺隻是不肯,扭著身子避開他的手,此時衛武倒不敢耍賴皮了,老老實實離著一尺遠低低道,

  “以前未遇到三小姐時,那裏想到有今日,那時隻覺最得意的事兒,便是將呤香院的頭牌弄到手,就以為這必是世上最風光的事了,因而也時常過去給她捧場,不過我也沒有多少銀子做她的入幕之賓,她也瞧不上我……到後頭遇見了你……”

  到後頭遇見了三小姐,自然便將綺思拋在腦了後,當然這納頭牌姑娘乃是少年混子的夢想,因而遇上了三小姐,就想著娶個官家的小姐做大婦,再納個頭牌做小妾,這才是人生最美最得意之事!

  不過現下裏,他才發覺想要左擁右抱,也要有那膽子才成,如今三小姐還未入門呢,他便心憂她因此事不快了,以後當真成了夫妻,想納綺思入門,隻怕都不敢開口的!

  且今日這事兒一出,綺思便是哭著喊著要入他衛家門,自己也是不能要了!

  韓綺咬唇不語,良久又問,

  “那……你家裏那丫頭呢?”

  衛武忙舉了右手指天道,

  “那丫頭與我更無半分幹係,乃是我娘她老人家買回來伺候她的,當然……我娘是一心想讓我收了她做通房,不過我可沒有答應,還把隔壁院子收拾出來,搬到隔壁去了!”

  他這話倒是不假,韓綺也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當下在心中暗歎,

  “他素來便有女人緣,前世今生他就是這樣的人,我也無甚好驚奇的!”

  她早知衛武是何等樣人,早早也告誡自己,這世上的男兒皆如此,似先帝爺那般隻寵一個張皇後的,滿天下又有幾個?

  衛武終究是會左擁右抱的,自己也心知肚明,有何好傷心的,總歸女兒家總是要嫁人,她也沒有那勇氣青燈古佛,不是他又有旁人,難道旁人便不會納小了?

  似今日這樣的事兒,便如他所說,他心裏雖不曾有半點兒歪念,但總歸架不住女人看中他,要往上撲!這樣的事兒一回二回擋得住,三回四回又當如何?

  韓綺暗暗將紅唇咬了又咬,告訴自己不必傷心,世上男子都是這樣的,嫁做人婦的女子都過得,你就過不得了?前世裏大姐夫不也是納了妾麽?

  你瞧瞧母親不也是這樣麽,與姨娘相處還甚是融洽呢!

  這廂在心裏做了半晌的建樹,才勉強扯了扯嘴角道,

  “你能坦誠待我,我心裏……心裏也很是高興的,你……你……你若是要納妾我也是不會阻攔的,不過……不過也要……也要……”

  也要等到我們成親之後,我若是無有所出,必定退位讓賢讓你……讓你與別人恩愛去!

  這話韓綺慢說是說出口了,便是想一想都心裏難過,這世上的女兒哪一個不是想著一生一世一雙人,隻真正能守住的男兒又有幾個?

  黑暗之中衛武聽得她語音帶顫,便是知她這話是言不由衷的,心中暗道,

  “這天下的女子沒有一個是想與旁人分享丈夫的,三小姐對我用情至深,她……她……自然……自然也是不想我納妾的!”

  她心中再是不願卻還是強忍著痛楚,說出這樣的話來,由此可見她對我用情何等深重了!

  想到這處衛武忍不住伸出手去撫她的頭頂,柔軟的青絲觸手光滑,小腦袋微微的顫了幾顫,韓綺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定了定心神道,

  “你……若是喜歡那顏色好的姑娘,便……便尋個好人家的女兒,我……我瞧著那呤香院的姑娘……隻怕是不安於室的!”

  她顫著聲兒每說一句,衛武那一顆心,便如被韓三小姐的一隻小手伸進來揪了一下,一下又一下,揪得他心肝脾肺腎都疼了起來,忙伏身過去一把抱了她,低頭親了親她的發頂,

  “三小姐,若是不願我納妾,我以後不納便是了!”

  韓綺聞言淡淡一笑,輕輕的嗯了一聲,

  他這話聽聽也就罷了!前世裏那些個到教坊司裏尋樂的官員們,哪一個家中不是嬌妻美妾成群,還有幾個娶得乃是當時有名的京師名媛,當著麵與妻子山盟海誓,伉儷情深,可背後呢……還不是照樣到教坊司裏來同姐兒們摟抱親密,做盡夫妻才做的事?

  是男人都逃不過色心,無一個能免的!

  衛武隻當她這是信了自己的話,心下便是一鬆,抱著她柔軟馥鬱的小身子,緊了緊雙臂,又親了親她的頭頂,二人在這黑暗靜謐的床中,相擁在一處,一個當是此時無聲勝有聲,隻懷抱著愛人已是十分滿足,一個卻是心下五味雜陳,一時念他對自己的好,心下發甜,一時又想如今有多甜,以後說不得便有多苦,心裏就是一陣陣的悲涼,滿腔的心思無從說起,便隻能化作一聲歎息,蜷縮在他懷中,做一個縮頭的烏龜,

  “就這樣吧……能過一時是一時吧!”

  如此這般嗅著自己已是漸漸熟悉的男兒氣息,也不知何時沉沉睡去了,隻眼角卻不知為何沁出一點晶瑩的淚珠來。

  衛武懷抱著她,感覺著三小姐的小身子軟軟依在懷中,低下頭去,聽得她呼吸淺淺的十分均勻,心知她是睡著了,卻是舍不得懷中的軟玉溫香,就這麽一直抱著,也不知隔了多久,直到手上發麻了,這才小心翼翼將她放到床上。

  此時借了外頭的月光,見得粉緞枕上那月白的小臉,如雲的青絲,小小的嘴角微微的抿著,柳眉也是微攏著,似是在睡夢之中也不得歡喜一般。

  衛武低下頭輕輕印了一吻在那軟軟的小嘴之上,韓綺唔了一聲,將頭轉向一旁,眉頭卻是漸漸舒展了,衛武又伏下身去親了親她柔軟的小臉,看著她的睡顏良久,直到那邊床上的桃李又翻了一個身,這才驚醒!

  衛武戀戀不舍的直起身,輕手輕腳的撩開紗帳,再看外頭已是天色微蒙,回頭又看了床上的人兒一眼,唇邊似還有那溫軟香滑的觸感,忍了幾忍才沒有轉身再去偷香竊玉,咬著牙翻窗又翻牆出去尋自己的馬。

  衛武打馬回了梧桐巷,周二與長寧還未起身,聽得外頭動靜忙出來開門,見著衛武陰著一張臉進來,

  “少爺!”

  衛武嗯了一聲,將馬韁扔給了長寧,卻是吩咐周二道,

  “熱水,爺要沐浴!”

  等到他收拾打理幹淨之後,衛武便打開兩院間相隔的院門,先去了後頭尋兄弟們,一腳踢開偏房的門兒,將裏頭三個正在呼呼大睡得兄弟,一人一腳給踹醒了,癩痢頭捂著屁股從床上起來,

  “老大,你幾時回來的?”

  衛武哼了一聲未說話,轉頭看向正揉著眼起身的劉青,沉聲問道,

  “那丫頭我是不能再留了,你還想不想要?”

  劉青聞言苦笑一聲,穿鞋下床,

  “我倒是想要,隻她一心想跟著老大你做妾,兄弟我……我……!”

  他倒是時常往白露跟前湊,時不時還買些小東西回來討她歡心,隻白露對他卻是沒有點兒心思,東西收是收了,謝也謝了,一雙大眼裏還是隻有老大,讓他怎生是好?

  難道還要霸王硬上弓不成?

  他們雖說是混子,可也做不出這等事兒來!

  衛武濃眉一皺罵道,

  “你個沒出息的東西!在這家裏守著個女人都弄不上手!即是你沒法子讓她心甘情願的跟了你,那今兒便給老子提出去發賣了!”

  昨兒晚上這三個回來的晚,白露因著臉上有傷未出來見人,他們還不知家裏出了何事,劉青聞言奇道,

  “老大,她怎得惹著你了?”

  劉青也知白露時常去隔壁獻殷勤,但一來有兩個下人擋著,二來老大時常的不在家,白露真正近身的機會卻是一次也沒有的!

  衛武哼哼冷笑道,

  “你們自家去看!”

  說著領了兄弟們出來,先在院子裏打水洗漱了一番,就去給吳氏請安,吳氏此時正在白露的伺候之下用早飯,聽得兒子回來了,不由喜的衝他們招手,

  “孩子們,快坐下用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