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後角門
  宋興廉打了一個眼色,二人伸手一人收了一個錢袋,這才悄聲對二人道,

  “想去**院就是你們那慎言院茅廁後頭,有一處廢棄的角門,早些年曾用過,之後因著那處改成了茅廁,臭不可聞便無人再用了,你們過去那邊想法子打開角門就能過去了!”

  這宋、劉二人久在書院廝混,又是膽大包天的混不吝,早將這書院裏裏外外,犄角旮旯摸了個透,果然為二人指了一條道路。

  朱厚照大喜對二人施過一禮便拉著梁紹要走,宋興廉又提點道,

  “這時辰過去**院也是課休時,小心些,莫讓人瞧見你們!”

  二人忙拱手為謝,梁紹道,

  “多謝二位師兄,但有失手,必不會將二位師兄供出來的!”

  宋興廉聞言點頭,

  “好小子,倒是個上道的!”

  二人急匆匆過去,果然在慎言院的茅廁旁尋到了那處角門,這處乃是茅廁背後,正是那臭氣熏天的糞坑所在,二人過去立覺如墜夢魘之中,恨不得當時就死去!

  梁紹使袖子捂著口鼻,對正在想法子弄斷角門鐵鏈的朱厚照道,

  “朱兄,這一回兄弟可是舍命陪君子,之後你可要好好報償我才是!”

  朱厚照聞言頭也不抬道,

  “你想要甚麽,孤都賞你就是!”

  話一出口猛然發覺漏了口風,抬頭看梁紹,見他正左右四顧似並未聽見,當下鬆了一口氣,埋頭又去擺弄鐵鏈上的鎖頭,幸得這鎖頭長年未用早已鏽壞,用力擰上兩擰便打開了,二人偷偷摸摸拉開門,便鑽入了**院中,先是長吸了一口氣,這才有心思四處觀望,尋找夏小妹的身影。

  這時節**院中眾女學生正三三兩兩在院中玩耍,隻夏小妹一個卻是心懷有事,悄悄尋了一個僻靜無人之處,背對著人將袖子裏的東西拿了出來。

  朱厚照那頭坐立不安,夏小妹的心頭也似揣了一個小兔一般,一顆心蹦來蹦去不得安寧,綺姐兒越是不讓她看,她越是心裏想的緊!

  這袖子裏的東西前頭她才看了一眼,就被綺姐兒給包了起來,裏頭的男女到底是個怎生動作,她是半眼沒有見著,趁著還未還給朱佑君,先讓我再瞧上幾眼!

  當下縮著身子藏在花叢後頭,低頭打開外頭包著的布料,翻了一頁又一頁,見得那花院中的男女前頭還是衣著整齊,之後漸褪衣衫……

  夏小妹看得麵紅耳赤,似羞還喜,想瞧又不敢瞧,想不瞧一雙眼兒又往那處飄,正右顧右盼,時不時眼神兒溜過去時,突然眼角餘光見的花樹濃密之處,似有枝葉晃動,手忙腳亂的將那冊子包好,匆匆塞入袖中,那二人就已從花叢中鑽出頭來,定睛一看正是朱佑君同梁紹二人。

  “你……你們怎麽到東院了?”

  夏小妹一驚,朱厚照前頭著急過來取回東西未曾細想,此時間見著夏小妹就紅了臉,隱了大半個身子在花叢之中,支支吾吾不敢要回自家那冊子來,

  “那個……那個……這個……這個……”

  一旁的梁紹見了直拍腦門兒,對夏小妹道,

  “前頭朱兄遺失了一本冊子,想來應是夏小姐拾得了,不知可否歸還?”

  夏小妹聽他說起那冊子,也是漲紅了臉,忙從袖袋之中取了那小冊出來,扔給朱厚照,

  “還……還……給你!”

  朱厚照忙伸手接住,打開來看了看,果然是自己那魚水十二變,忙又包好塞進懷裏,紅著臉問夏小妹,

  “你……你可是瞧過了?”

  夏小妹啐了一口道,

  “誰要看你……看你這!”

  梁紹聞言噗嗤笑了出來,朱厚照也回過神來,問道,

  “你……你即是未瞧,怎知是……是!”

  夏小妹被二人揶揄的跳腳,指了朱厚照道,

  “朱佑君,你……你……我還未尋你算賬,你倒要來取笑我了,你信不信我立時叫一聲便有人叉了你們出去!”

  朱厚照忙打躬作揖求饒道,

  “夏小姐原諒則個,我……我……”

  隻“我”了半晌也編不出個瞎話兒來替自己圓場,梁紹見了忙拉他道,

  “快些走吧!這時節了還是少說廢話為妙!”

  再不走若是讓人瞧見了,再一搜身,那就真是甚麽都完了!

  隻可惜好的不靈,壞得靈!

  他話音未落,便見得花徑一端,有兩人遠遠的過來,其中一個指著他們叫道,

  “喂……你們是哪一個院的,竟敢跑到東院來!”

  三人回頭一看,朱厚照不認識,梁紹與夏小妹卻是認得的,說話那個是胡仙兒,另一個卻是許妙靈,

  她們怎麽會到**院來了!

  夏小妹臉色大變上去推了二人一把,

  “快走!這裏我來應付!”

  說著轉身疾步向二人迎了過去,朱厚照還待猶豫被梁紹拉著便往花叢中鑽去,

  “快跑吧!再不跑我們三個都要一起遭殃!”

  他們二人撒開腿兒就跑,這頭夏小妹挺胸擋在了胡仙兒與許妙靈麵前,胡仙兒見著夏小妹那可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前頭比試那一日,她出了大醜,哭著回了府,又在香閨之中伏榻哭了半晌,身旁的小丫頭瞧著那條印了五個指頭印的裙子問道,

  “小姐且先別哭了,您倒是想想到底是被何人近過身,可是有男子?”

  這事兒可大可小,若隻是無意之中沾到的倒也罷了,若是被男子近身動了手,隻怕這事兒還報給老爺夫人,定要去書院求見山長,徹查此事,堂堂承聖書院出了輕薄女學生之事,書院定是要給個交待的!

  胡仙兒得丫頭提醒,這才止了哭聲,想了想道,

  “雖說今日是東西兩院不設門禁,但有監院四處巡查,比平時還要嚴一些,我即便是同男子說話,也不過寥寥幾句轉頭便分開了,怎會有人近身……”

  更有她一直與同窗在一處,即便是那男子心懷不軌,他一個男子眾目睽睽之下想擠入女學生堆裏,豈不是十分打眼,不必她們說話,監院必也會先察覺,更有那屋子裏可是好幾位先生都在呢,誰有這麽大的膽子?

  說到這處那丫頭又問,

  “即是如此,說不得不是在屋子裏被人弄髒的,可是出了屋子被人弄髒的?”

  胡仙兒想了想又搖頭,

  “我一直未曾出屋子,是妙靈過來尋我,才拉著我一同出去的,那時節還有旁人跟我們一起,若有人使壞必也是會被發覺的!”

  那丫頭聞言鬆了一口氣,

  “小姐即是如此,想來便不是男子所為,應是旁的女學生搞的鬼,小姐想想可是與人有過節?”

  胡仙兒立時想到了韓綺,隻她在暗中做的事兒又如何同丫頭講,含糊道,

  “倒是有一個韓綺同妙靈有些不快,她今日與我同場應試……”

  想了想又搖頭,

  “她那時站在我對麵……我瞧著她呢!”

  那時節她確是一雙眼死死盯著韓綺。

  承聖三姝,胡仙兒與許妙靈最是交好,寇湘湘是個狐媚子,無事便愛作妖,二人極不喜歡她,如今又多出來一個韓綺,生得普普通通,出身也不過是一介六品小官的庶出,平日裏外頭瞧著沉默寡言,老實本分,實則內裏心眼兒極多,無事便愛在楊先生麵前獻殷勤,倒哄得楊先生給了她一個甲等,生生將妙靈給壓了下去!

  胡仙兒平生最恨這種外頭老實,內裏心黑的人,胡家裏便有個得寵的姨娘與韓綺乃是一類人,在母親麵前裝著最是恭敬乖順,背後使盡了法子將父親往她房裏勾!

  這種女人且別看她生得普通,但對付男人女人都是極有手段的,一不小心便要被她得了逞!

  胡仙兒今日也是臨時起意,瞧見韓綺得意洋洋的上前交卷,突然心頭惡念一起,伸了腳來絆了她一記,眼見得她直直摔向桌麵,巴望著她手裏的卷子摔到滿是墨汁的硯台裏,若是能弄汙了卷麵最好,這樣即便是她重抄也來不及了!

  沒想到她反應極快,當時就卷子脫了手,雖說手上袖子弄髒了,卻還是順利交了卷,胡仙兒心裏又惱又怕,幸得自己收腳快上頭先生未發覺異樣,隻韓綺回頭瞧了自己一眼,胡仙兒卻是不怕她的,無憑無據她若是敢鬧起來,攪亂了考場,自有先生責罰她!

  隻可惜這韓綺是個沒膽兒的,竟不敢上前質問一句!

  胡仙兒皺眉細想,

  “難道是韓綺事後報複她?”

  不過她那時一心隻當韓綺能得個乙班頭名,乃是楊先生偏心所致,並無真材實學。

  今日裏眾位先生評文章時,自己就一心盯著她瞧,專等著看這韓綺的笑話,韓綺一直立在原處未動,與自己隔著一個屋子遠遠望著,如何能跑到自己身後來!

  等等……

  韓綺雖說未動,她身邊那個濃眉大眼,舉止粗魯的姓夏的丫頭可是有一陣子不見了的!

  難道……就是那時她擠到了自己身旁了?

  此時想來倒是有一瞬,自己偶然回頭時瞥見過她,隻那時並未留意,想來必是那時節,姓夏的賤人擠到自己後頭動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