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七道機關
  花屠也沒想到自己就這麽順利進入了密道,一想到李慕喬可能就在密道盡頭的房間裏,她簡直想披上刀槍不入的鎧甲直接一路衝進去。

  那條密道在地圖上被描繪成七拐八彎的狹窄通道,在機關圖上被稱為七道機關。

  李慕跟在花屠身後,他明顯對眼前的密室十分忌憚。曾聽說過世代效忠李家,效忠王族的花家在機關術和秘術上十分高明,雖然他未曾親眼所見,但仍保持該有的敬畏。

  花屠心裏雖然也十分慌亂,但此時的她,內心更多的是對李慕喬的渴望衍生出的勇氣。

  第一條密道,兩麵牆壁畫著密密麻麻的花屠看不懂的黃金符文。地上是排列錯落的地磚暗格。突兀的地磚高於地麵,形成了一條蜿蜒的小徑,地磚下隱隱約約有金色齒輪機關的痕跡。

  花屠剛要抬腳踏上暗格台階,就被李慕攔下了。

  “我方才看到牆壁兩邊都有暗孔,定是埋著暗器。這些突起的地磚下麵明顯都埋著機關,你這樣貿然踏進去,定會被兩邊牆壁上的暗劍射成了篩子。”

  “這裏除了突出的地階之外,其他地磚並無可循的規律。這些地磚下麵的機關做得那麽明顯,如果花家機關術那麽厲害,機關做得這麽明顯不是很不合常理麽?所以我覺得這是故意為之,也許這些小徑就是通往下個路口的必經之路。”

  雖然李慕對花屠的看法並不十分認同,但眼下他也沒有別的主意,便隻得任由花屠走上了那條突出的小徑。

  好在果然如花屠所料,李慕跟在花屠的後頭,沒有觸動任何機關,他們順利到達了下一個拐角。

  第二條密道,看上去沒什麽特別,隻是等兩個人站在拐角的時候,兩邊牆壁上牆縫中突然長出來一截截枯木狀的東西。

  花屠暗道一聲“這是……提龍木?”說完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回頭看李慕已經靠在牆壁上,意識有些模糊渙散。花屠趕緊將袖口擼起並紮進,然後抽出自己的劍,往手臂上狠狠劃了一刀,頓時鮮血直流。

  她將鮮血胡亂抹了一些在李慕臉上,還撕了一塊衣角浸血圍住李慕的口鼻,自己也用布滿鮮血的手捂住口鼻。李慕似乎很快就清醒過來,望著花屠一臉鮮血和尚在流血的手臂警惕道,“你這是在幹什麽?!”

  花屠沒有回答他,隻是騰出一隻手來捂著自己的傷口止血,默默往第三條路口走去。李慕覺得自己頭腦清醒了許多,便也起身跟了上去。他不知道花屠給他血紗的意義,不過也不敢擅自扯去,濃烈的血腥味道讓他極不舒服。

  “提龍木,特殊植物,有暗香,香氣會,迷惑人的心神,渙散人的意識,唯一解藥是,人體流出來的鮮血,的血腥味道。”花屠被捂住的嘴巴裏模模糊糊斷斷續續說著。

  “你怎麽會知道這個?”走上第三條道口,第二條道的提龍木紛紛收回了牆壁,李慕忙不迭扯掉嘴上的麵紗,胡亂而嫌棄地抹著臉上的血。

  “湊巧,我很小很小的時候,我父親,不,我養父跟我提過這種植物,隻是我沒想到,這東西居然真的存在。”花屠望著李慕嫌棄的樣子有些不悅,“早知道你這麽嫌棄,我就該用你自己的血了!”

  李慕仍舊胡亂抹著,表情嫌棄至極,但鮮血哪裏那麽容易擦幹淨的,他眼見第三條道上有一條暗河,竟忙不迭就要伸手捧水洗臉。

  “等等!”花屠慌忙用劍隔開了他,將地上李慕扔掉的血紗踢了進去。隻見原本清亮無比的水瞬間變得渾濁沸騰,轉眼間將那塊血紗融得渣都不剩。望著李慕倒吸一口涼氣,花屠冷笑道,“你總不至於為了洗幹淨血,把自己的手和臉都洗沒了吧?”

  李慕心有餘悸,道,“沒想到這水這麽清,卻這麽可怕,那這些地階到底是什麽材料做的,居然連這毒水都腐蝕不了?”

  花屠蹲了下來望著半浸在水裏的地階,皺眉道,“這是什麽材料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真要沿著台階走過去,我們倆就都會變成殘疾了。”

  李慕也有些一籌莫展。

  花屠仔細望著暗河兩邊的牆壁,隱隱有發光的突起的東西,類似於星辰圖。她喃喃道,“水,為北方,北方有北極星座,機關應該是那個。”

  花屠剛準備躍過去,李慕拉著她道,“你想清楚了,萬一那個不是機關,你落下去的時候雙腳可就沒了。我不是怕你殘疾,更不是怕你是在這兒,我是怕你救不出兒子。”

  花屠道,“我知道,你從來沒有肯定過我和他,不過你放心,我想救他的心,絕對不會比你少。”

  花屠說完縱身一躍,空中翻了個跟頭,將那最亮的那塊類似於北極星座中的星辰按了下去,可就在她從半空落下的時候,發現地階和暗河並無任何變化,她心中一慌,忙抽出劍來紮入水中,借力重新騰空。劍一入水立刻短了小半截,就在花屠要再落入台階的當口,他看到了北極星機關正對著的隱隱發光的北鬥七星。

  她深吸了一口氣,在劍再次刺入水中之後,騰空而起,手腳並用將牆壁上北鬥七星七個凸起全部按了下去。

  好在她落下的時候,地階終於及時從水裏冒了出來。她穩穩落地,握著隻剩小半的劍,手心裏全是冷汗。

  李慕順著台階過來,臉上竟然有掩飾不住的讚許。

  “我在想一個問題。”花屠道。

  “什麽問題?”李慕站在甬道拐口,迫不及待想要看清第四條甬道。

  “這密室如此秘密,如此複雜,他真的是被關在這裏的?”

  “自然是,我的人在王宮裏也是重要人物,消息自然絕對真實。我兒是王族,重要人物,被關在這裏也是正常。”李慕道。

  花屠也不再細想。第四關看起來倒是好過得很,隻不過是過道上突然升上來燃著火的火盆。牆壁上,地磚上都幹淨得很,並無奇怪的圖案或者文字。

  “能下腳的地方,是真的很少啊。”李慕感歎道。

  “雖然很少,但也足夠了。”花屠說完,就施展輕功,飛簷走壁,閃轉騰挪,巧妙地避開了每一個火盆,成功到達了下一條道口。

  李慕也施展輕功緊隨其後。

  第五道,地麵上居然不是石板,而是一層黃沙。

  “這黃沙之下不知道藏著些什麽東西,切不可掉以輕心。說不準我們一腳踏進去就會落入陷阱。”李慕道。

  花屠道,“簡單。我們不踏進去不就行了。”花屠說著,指了指甬道頂部。李慕恍然大悟,這條甬道的頂部分布著一些抓手,足夠他們抓著蕩過去了。

  李慕擔憂道,“這可是花家的機關,難道就這麽簡單?”

  “也許大家都會把事情想得很複雜,其實可能答案本來就很簡單。”

  第五條甬道過得也十分順利。隻是在第六條道口時,才真正犯了難。

  “不是應該有七道機關麽?為何隻有六道。地圖上明明畫了七彎甬道。”李慕的聲音並不大,像是在說給自己聽。眼前最後一條甬道,甬道盡頭是一扇普通的木門,上麵是一把普通的鎖,這條甬道兩邊牆壁光禿禿的,實在是沒什麽特別。

  望著近在咫尺的大門,花屠卻突然有些不安。她猶猶豫豫不敢再往前走。地圖上明明畫了七條甬道,除卻剛剛順利通過的五道,按理來說應該還有兩道,可眼前明明隻有一條普通的小路。

  “第一條道刻有黃金符文和黃金齒輪,第二條道有提龍木,第三條道有毒水暗河,第四條是烈火,第五條是流沙,暗合“金木水火土”。甬道有七條,機關有七道。“金木水火土,隻有五行,五行,五,金木水火土,五位,東西南北中,五音,宮商角徵羽。五音,七音,七道,七道機關,難道指的是七音?可眼前明明隻有一條路啊。”花屠一頭霧水,嘴裏自言自語道。

  身後一直沉默不語的李慕突然開口,“舜做五弦琴,以歌南風而天下製。內合五行:金、木、水、火、土,外合五音:宮、商、角、徵、羽。後來文王被囚羑裏,思念其子伯邑考,增加一根弦,是為文弦;武王伐紂時,增加一根弦,是為武弦。合稱文武七弦。”

  花屠聽了李慕的話,恍然道,“七弦暗合七道機關,也就是說這條道看似一條,實則為兩條,一文一武。李氏王族輕文重武,以右為尊,左文右武。你比我重,你靠右邊走,我從密道左邊和你一起走。隻要我們同步,應該不會觸及任何機關。”

  李慕沒有說話,卻點了點頭,花屠所想似乎正是李慕所想。

  事實證明,他們是對的。他們安然無恙通過最後的甬道抵達了木門。門上隻掛了一把普通的鎖,已被迫不及待的李慕一腳踹開。

  然而門後麵的,卻隻是一個空空的石室,一眼望去沒有半個人影,隻中間一方石台上一本不起眼的破書。

  花屠還未及反應,李慕早有預謀般一躍而起,拿走了那本書,以極快的速度往木門躍去。花屠還傻傻站著,木門裏一道石門轟然下墜,將花屠結結實實關在了裏麵,而李慕已經在前一秒躍出了石門。

  花屠終於意識到這不過是李慕的陰謀,這個禁宮裏關著的,不是李慕喬,而是一本十分重要的書。雖然花屠並不知道那本書是什麽,但她知道的是,她將要被困死在這密室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