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7 發誓照顧揚揚
  梁永希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安奕朵,仿佛聽不懂她說的是什麽意思,大腦本能地排斥噩耗,眼淚倒是誠實地落了下來。

  見她無聲哭泣,安奕朵也跟著流淚,“希希姐……”餘修白跟希希姐的情誼,他們全都看在眼裏,尤其是雷墨不在的這三年,餘修白不求回報地對她關懷備至,眼下突然發生這種事,她都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梁永希拔掉手上的輸液針,雙腳沾地要下床,安奕朵緊張地攔住她,她抬頭,定定地說:“我要去參加葬禮。”

  天氣預報最近一個星期內都有雨,安奕朵開車,帶梁永希到葬禮現場,已經是入土為安的最後環節,她們到時,灰蒙蒙的天空飄著小雨,餘修白的所有親人站在墓地前,個個肅著臉,低著頭。

  梁永希走到現場時,其他人已經轉身準備離開。

  見她來了,眾人表情各異,但都沒說什麽,從她身邊各自離開,最後隻剩雷墨,停住了腳步,他目光深沉地注視著臉色發白的梁永希。

  梁永希沒理他,徑直走到墓前。

  墓碑是新修的,上麵鑲著餘修白一張黑白照,帥氣俊逸的臉,深湛幽亮的眼睛,平心靜氣地望著前方。

  她看著,眼淚汩汩流下,直到此時此刻,她仍然沒法接受他突然離去的事實,明明前一天晚上,他們還站在一起說話,他還親自送她出了屋子,多麽尋常平淡的一次離別,卻成了陰陽相隔。

  她伸手,手指落在占滿雨水的墓碑上,觸感一片冰冷,這冷,無情地把她帶入現實中,意識到餘修白的離去是真的,心口酸辣地湧出一股痛。

  五指忍不住緊緊地抓住聳立的墓碑,似乎唯有靠著它的支撐,才能站穩。

  雷墨上前,撐了一把大黑傘,遮住她頭頂風風揚揚的雨絲,她低著頭許久,直到床腿麻木,才慢慢站穩,後退一步,對著墓碑上的照片,深深鞠了一躬,“修白,你走好,揚揚我會幫你照顧,你放心好了。”

  這是作為朋友,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

  又站了十分鍾後,她轉過身準備離開,這才看到身後的雷墨,為她撐著傘。

  她神情漠然地看一眼,撥開了他的手,迎麵又看到安奕朵和霍銳,俱都一臉關心的樣子。

  “我沒事。”她朝他們點點頭,率先沿著石板路往下走,雷墨三兩步追上她,仍舊把傘撐到她頭頂,她不耐,“我不需要。”

  雷墨擰眉,“小心凍感冒。”

  梁永希心情無比低落,同時更有一股鬱結之氣,跟雷墨杠上,讓她更覺不快,“不要你關心。”

  她再次推開他的手臂,雷墨沉默片刻,回頭看一眼安奕朵,安奕朵把她和霍銳用的傘拿過去遞給梁永希,雷墨則把自己的給了他們。

  四人走到車邊時,雷墨差不多全身濕透了,但梁永希沒有回頭看他一眼,兀自坐進車裏,靠著車窗上失神。

  安奕朵坐進車內,看了看梁永希,小心地問:“希希姐,你想回哪兒?”

  梁永希慢半拍地清醒過來,“去我的公寓。”

  安奕朵了然的點點頭,送梁永希回公寓。

  一連三天,梁永希在公寓裏哪也沒去,這一天,房門突然被敲響,她過了好久才開門,第一眼看到一身黑衣的雷墨,他麵前站著欣兒和一搏。

  不等孩子撲向她,她率先開口:“我沒時間招待你們。”

  雷墨臉色一冷,目光掠過梁永希消瘦許多的身形以及憔悴的麵容,薄唇微抿地微微一側身,露出了他身後的一道身影。

  梁永希愣愣地看著,居然是雷清揚。

  雷清揚已經上一年級了,有些事已經明白,他眼睛紅紅地上前抱住她,小臉埋在她的肚子上,小聲地喊小嬸嬸。

  她不自覺震了一下,她在餘修白墳前發誓要幫他照顧好雷清揚,結果自己整整窩在家裏三天,連去看他一眼都沒有。

  “揚揚,你進來。”她開口,聲音沙啞的不像是自己的。

  雷墨領著欣兒和一搏跟著進了房,讓孩子在沙發上坐下後,他到廚房一轉,冰箱裏除了幾個雞蛋什麽都沒有,電飯煲裏剩著白粥,因為天氣悶熱,都餿掉了,再去看垃圾桶,裏麵幹淨的連點廢品都沒有。

  他心裏不免有氣,轉過身去看梁永希,她緊攥著揚揚的手,看著他卻不說話,他走過去,淡淡開口:“你來和我一起做飯。”

  梁永希慢吞吞地抬臉看向雷墨,“你自己不會做嗎?”

  雷墨目光微深,“讓兩個孩子陪揚揚玩。”他說的不夠明白嗎?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麵對揚揚,孩子心裏能不難受嗎?

  梁永希意識到自己的狀態,目光移動看向欣兒和一搏,她這幾天對什麽都不聞不問的,兩個孩子也完全忽略了,心裏一陣難受,她硬是扯唇,衝他們笑笑,彎腰過去一個一個抱了抱,柔聲開口:“你們幫忙照顧一下揚揚哥哥,好嗎?”

  欣兒和一搏乖巧地點頭,尤其是欣兒,貼心地親了親她的臉,心疼的說:“媽媽你瘦了。”

  她心裏一酸,強撐著笑了笑,起身跟著雷墨進了廚房,她去開冰箱,結果發現裏麵基本沒什麽吃的,不由尷尬起來,側頭看向雷墨,雷墨沉著臉,目光不善,“他死了你就這麽糟蹋自己?”

  梁永希扶著冰箱門的手不自覺握緊,目光也冷了下來,“不關你事,”頓了一下,她轉身往外走,“我出去買菜。”

  走了幾步被雷墨拉住,“我已經讓徐浪送了。”

  她撥開他的手,回到廚房找出抹布打掃衛生,雷墨則倒了她這三天來吃的白粥,並把鍋洗了。

  徐浪來的很快,他買了兩大袋蔬菜水果,雷墨提進廚房,把今天要燒的放在外麵,其他的一樣一樣整齊地放進冰箱。

  梁永希開始處理蔬菜和肉,可能最近沒怎麽好好吃飯,才幹一會兒活就感覺十分疲累,眼前甚至陣陣發黑。

  雷墨看出她的不對勁,罵也不是心疼也不是,冷著聲趕:“你到客廳陪孩子們,我來燒飯。”

  梁永希手裏握著一個大西紅柿,襯的手指越發修長白皙,但毫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