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為了他,甘願如此
  “別……哭。”耿易行想抬起手,可手上還有針頭,他的力氣也不允許他抬那麽高。

  俞輕染兩手捧著他的手,一直低著頭,眼淚不斷滾落在他的手背上,瞬間浸濕他整隻手。

  她抱著他的手掌,撫上自己的臉,終於忍不住,發泄似的哭出聲:“易,易我等了你好久好久,我以為你走了……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別……哭,我……還在……”

  俞輕染一直抱著他的手哭,整個手心都是她的眼淚。可這全程,耿易行都隻是好笑又寵溺地望著她,見她還止住哭聲,他掌心微微一轉,主動握住了她的手。

  “染染……你……瘦……了……”

  俞輕染微微搖頭,抱著他的手,很緊,全程都沒有放手。

  不知道過了多久,俞輕染終於止住了哭聲。她抬頭,看著他那半張被大火燒傷的臉,眼露心疼:“對不起易,都因為我,你才變成這樣……”

  三年後再次見麵,兩人本來有很多話要說,可現在,她一句話都說不出口,隻想安安靜靜地陪他,細細地看他。

  遲來的道歉,早已因為時間的長短而失去了原本重量。

  耿易行拉住她的手,微微搖頭,表示從沒有怪過她。

  從他醒來那一刻開始,他滿腦子都在想她,想她怎麽樣了;想她過得好不好;想她沒有他在身邊,有沒有照顧好自己。

  直到現在看到,除了瘦出他想象之外,一切都好。

  隻要她好,那就好。

  那這一切都值得了。

  俞輕染直到他醒來不久,現在還在治療中,不宜說太久的話,她陪他一個多小時,等他再次睡著,她才起身離開。

  走出走廊盡頭,抬頭就看到顧明易正站在那裏,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伯母不希望你去見易行,所以你看完後,盡快離開。”

  “顧明易!”

  顧明易頓住腳,轉身看她。

  “三年前,我明明看到易被送入……”“太平間”這三個字她沒有勇氣說出口,“當時醫生明明已經宣布他死亡,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走吧,出去說。”

  走出醫院,俞輕染再次詢問:“三年前的事,怎麽回事?”

  顧明易停下腳步:“當時易行確實快不行了,他作為耿氏集團唯一繼承人,他一旦倒下,耿氏集團即將麵臨的將是一場大換血,一直以來耿振榮對耿氏集團虎視眈眈。所以,為了保住耿氏集團,伯母隻能對外宣布,易行還活著,正在接受治療,很快就能痊愈。那時候,易行的狀況很嚴重,伯母不惜重金請來了世界頂級醫師過來給他做治療。”

  幸好醫師的醫術高超,經過搶救,終於把他從死神那裏搶回一條命。他身上多處嚴重的燒傷經過一次次植皮手術,已經成功了一半,但也隻能救回他的命,如果要完全修複他身上的傷,還需要很長的時間。

  況且,當時耿易行已經成為植物人。很多手術也被迫中止,隻能靠藥物和針水維持。

  “你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顧明易點頭,看向俞輕染的目光,依然冷得嚇人,但不至於會像之前那樣,恨不得要殺了她。

  現在,至少他會看在耿易行份上,不會對她怎麽樣。

  “所以我去整容,把自己整成跟易行一模一樣,順利接管耿氏集團。”顧明易嗤笑一聲,“不過我整容的真正目的是為了接近你,報複你,還有,調查你。”

  “調查我?為什麽?”

  “三年前那場火災,並不是意外,有可能是人為。這是我進入耿氏集團後調查了當年的事,才知道的。”顧明易頓了頓,“我以為是你,所以一直都在調查你,但調查了一番後發現,並不是你。”

  俞輕染隻覺得可笑:“當時我那麽愛易,我怎麽可能會害他?而且當時那場大火,我也在場,如果是我有心傷害易,我怎麽可能還會搭上自己的命?更何況,我沒有任何要殺易的理由。”

  “我就是想到這幾點,才排除了你的嫌疑。但……”顧明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很是陰沉,像是一潭死水,“如果不是你說過你想過一個特別的生日,易行也不會為了你,包下整個酒店為你慶生,更不會差點把命葬送在那場大火中。”

  顧明易說的很平靜,像是在闡述一件今天是何天氣那般毫無波瀾,但一個字一個字,像是一把尖刀,插在她的心口。

  沒錯,雖然她罪不至死,但也不可能在這件事上,毫無責任。

  “不過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顧明易無力地笑了笑,“既然易行都從來沒有恨過你,我又有什麽資格恨你?”

  “伯父伯母知道你……喜歡易嗎?”

  “我找到他們,說願意為易行做任何事,他們不信,因為僅僅一個朋友,沒人會為了一個人,拋棄自我,學習別人,徹徹底底成為另一個人。”

  “所以你就跟他們坦白,你愛易是嗎?”

  “是,因為隻有這樣,我才能在他昏迷沉睡的這幾年,為他鞏固原本屬於他的一切。”

  “但伯母對你……不是很好,你這樣做,值得嗎?”

  俞輕染突然想起,上次他的腿被厲蒼莚打傷住院的那段時間,好像耿家人都沒來看過他一次。

  不,不隻是這一次,在很早很早之前,在她以為他就是耿易行時,他因為臉部出現問題住院的那次,耿母也沒有過來看過他。

  現在回想起來,很多事情並不是滴水不漏,而是自己沒有深想,沒有留意,直到現在回想起來才知道,當時,他哪怕隱藏的再好,也是有漏洞。

  隻是那時她深信不疑,深信他就是耿易行。

  顧明易隻覺得好笑:“俞輕染,既然易行能為你豁出性命,我為什麽不可以為了他,做到這個份上?很多事情,沒有值不值,隻有自己願不願意。為他做這些事情,都是我心甘情願,我從來沒想過能得到他什麽回應。”

  因為他到現在,麵對他的臉,他都沒有勇氣把年少時的那份喜歡,告知於他。

  他現在隻想安靜地呆在角落裏,用仰望的目光看著他,看著他好好的,已經足夠了。

  他一身錚錚傲骨,注定本不會為任何人屈服,也不會愛一個人愛到如此卑微。

  可他為了耿易行,甘願如此。

  他的目光最後停在她的身上:“俞輕染,有時候我真的羨慕你,羨慕易行那麽愛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