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我為什麽就是逃不掉他呢?
  俞輕染哭了一整晚,哭累了,最後昏昏沉沉勉強睡著了,但還是連連噩夢。

  而那個噩夢中,不管她你怎麽逃,逃到哪裏,都有那道魔鬼的影子。

  一旦沾上,怎麽都擺脫不了。

  從噩夢中驚醒,哭過的眼睛腫脹地厲害,眼皮都快掙不開了。

  但她也能從意識回籠後,清楚地看到,這裏是禦庭苑。

  是禦庭苑二樓主臥,那個幾乎成為她夢魘的房間。

  她偏頭看了一眼外麵,外麵的天還一片灰蒙蒙,似是天還沒亮,也似是準備下雨,早已沒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機會。

  厲蒼莚早已不見了。她執起上半身,身上的被子滑落,露出她滿身印記的身體。

  她低眉看了一眼,眼中死灰般的沉靜。

  她剛準備下床穿衣服,房門突然哢擦一聲被打開。

  俞輕染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迅速掀開被子捂住自己,連連後退,戒備地盯著來人。

  果然是厲蒼莚!

  厲蒼莚身下隻穿了一件休閑褲,上半身赤裸著,肩膀上昨晚被她咬傷的傷口已經處理過了,正用紗布沿著胸膛和腋下纏繞包紮好。

  厲蒼莚手裏端著一碗粥走進來,在床邊坐下。

  他麵色冷峻,把粥端到她的跟前,一副不容拒絕地語氣:“把它喝了。”

  俞輕染的眼睛連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一手狠狠給揮掉。

  她情緒再次激動,深深的奔潰:“為什麽?我已經躲了你那麽長時間了,為什麽還是沒有躲到你這個魔鬼?厲蒼莚,我到底要怎樣,才能徹底擺脫你?!”

  “要想擺脫我?俞輕染,你想都別想!”厲蒼莚黑眸陰冷,偏執到如一個不知回頭的瘋子,“除非我死了。”

  幹淨床單上,滾燙的清粥撒得到處都是,還冒著熱氣。

  但誰都沒有再看一眼,像是被遺棄的厭惡物。

  俞輕染雙手緊緊揪住床單,滿眼怨恨地瞪著他,似要將他千刀萬剮。

  厲蒼莚見她不吃東西,也不再強求,而是上前,要抱她。

  俞輕染如驚蟄的小鳥,瘋狂往後縮。可厲蒼莚卻步步逼近,一手輕鬆扯住她纖細的脖子,把她扯進懷裏。

  抱著她赤裸的身體,雙手順著她後背脊梁骨上下輕撫,細細安慰著,像是一個耐心十足的溫柔丈夫:“染染,你聽話行嗎?不要再逃走了,我找了很久……你不能離開我身邊,不要離開,不然我……我會控製不住自己。”

  會控製不住殺人,我會死的。

  說到最後,男人的語氣已經下意識的低語,骨子裏的肆血瘋狂,全部被她的逃走勾出來,帶著玉石俱焚的執拗癲狂。

  染染,不要逃走了……

  待在我身邊,不要離開……永遠都不要離開……

  俞輕染沒有掙紮,就這樣任由他抱著,任由他這樣撫著她的脊梁骨。她臉上的眼淚壓抑沉悶地流出,一滴滴地落在他受傷的肩膀上,在白紗布上暈染出一朵朵血紅蓮花。

  她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像是沒有得到氧氣的魚,大口大口呼吸著。

  像是下一秒就會死去一般。

  現在她這幅模樣,跟死了又有什麽區別?

  他的瘋狂占有欲像是一張密網,讓她透不過氣。

  他的喜歡,他對她的關注和囚禁,都讓她幾乎要死去。

  男人緊緊抱著她,他知道她又哭了,可他的雙手還是沒有鬆開分毫,像是選中了自己喜愛的布娃娃,緊咬著不讓大人搶走的小孩。

  任誰都來了都不放手。

  從昨天到今天下午六點,俞輕染都沒有進食過任何東西。她就這麽坐在床邊,仰著頭望著窗外出神,誰來都無動於衷。

  肚子傳來一陣陣餓意,可她卻吃不下任何東西,整個身體明明虛弱地下一秒就會死去,可她還是一動不動,就這樣失神地望著窗外那片自由的天空。

  張姨已經上來無次數,把做好的飯菜端上來,中午上來看,還是一動不動,連碗筷的位置都不變。

  張姨擔心的不行,她不斷勸說著:“俞小姐,你多少吃點東西吧,再這樣下去,你身體吃不消的。”

  此時正是各個學校放學的時候,那些家長牽著自家小孩從禦庭苑大路經過,小孩天真無邪,一路蹦蹦跳跳,就算被母親生氣教訓幾句,也還是一臉笑嗬嗬,根本不懂母親為何要生氣。

  “俞小姐?”

  張姨連喚了好幾聲,她才似是反應過來,訥訥地回頭,突然朝她展開一抹笑:“張姨,我為什麽就是逃不掉他呢?為什麽呢?明明已經快半年的時間了,我以為他已經放棄了,可他還是這樣……”

  那五個月自由平凡的日子,像是一場她幻想許久的美夢,讓她一度以為,那五個月的時間,是她偷來的。

  沒錯。

  確實是她偷來的。

  偷來的東西遲早要償還。

  現在的一切都是她償還的代價,讓她明白,她想要的生活,就是一場可笑的笑話。

  不會實現,也再也不會出現。

  隻要厲蒼莚這個人還在的話。

  張姨心疼得快哭了。

  在看到先生把俞小姐重新帶回來時,她別提有多高興,可她沒想到,俞小姐的回來,會導致她變成這樣。

  變成人不人,像是沒有靈魂的布偶,任何外界聲音都感知不到。

  先生和俞小姐,到底要折磨到什麽時候才好?

  “俞小姐,我一直不明白,先生對你不壞,你為什麽還要離開他的身邊?”

  俞輕染唇瓣蒼白,因長期沒有進食和喝水,喉嚨幹的難受,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有一把火在喉嚨處灼燒,幹痛的厲害。

  可她還是說了,慘白的笑容如一朵即將絮敗的殘花,淒美又凋殘:“張姨,他身邊危機四伏,不是我能賭上我親人朋友的性命可以留下的人。”

  張姨隻是保姆,他們之間的事,她沒有權利知道多清楚,但他們兩人,她是一路看過來的。

  她深深歎了一口氣,見她不願吃飯,隻好給她倒杯溫水。

  “俞小姐,你喝點水吧,飯吃不下,水總要喝一點的。”

  俞輕染低眉看了一眼,還是伸手接過去,輕輕抿了幾口。

  俞輕染剛喝完水,厲蒼莚就回來了。

  一看到厲蒼莚,俞輕染如臨大敵,整個人就像是刺蝟一樣,張開滿身的刺,狠狠地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