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節
  結果是失敗的,也是混亂的。

  “他當真不適合嗎?”德寧帝喃喃道。

  封道渠最是懂德寧帝的心思,知道德寧帝最喜歡六皇子。

  隻是,有時候,給喜歡的人不適合他的東西,反而是害了他。

  “臣知道皇上您喜歡六皇子,愛護六皇子。隻是,若是把這麽重的責任壓在六皇子身上,或許,反而會害了他。”

  聽到這話,德寧帝心神一震。

  覷了一眼德寧帝臉上的神情,封道渠接著說道:“昔日,江源國諸皇子兄友弟恭。□□把皇位傳給了最寵愛的十皇子,十皇子即位不過兩年,就被朝臣把持了朝政。諸皇子不滿祖宗基業落入異性之人手中,起兵造反,兩年後,三皇子打敗了其他皇子,殺了十皇子,成為皇上。而原本強盛的江源國,因著這事兒,泯然於諸國之中。高祖欲傳位給最喜歡的四皇子,詔書還未頒下,四皇子就被大皇子斬殺。為此,高祖悲痛欲絕。好在大皇子陰謀被人發現,二皇子即位。”

  封道渠說的這些事情德寧帝未嚐不知道。

  隻是,知道是一回事,去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想到六皇子如今的表現,若是真把皇位傳給他,難免也會是異常災禍。

  許久過後,德寧帝道:“愛卿覺得哪位皇子最合適?”

  封道渠自然最想說五皇子,不過,他沒說出來。

  “此事重大,應有您親自來定奪,臣不敢非議。”

  德寧帝道:“朕隻是想聽聽你的意見,說就是了。”

  封道渠道:“那臣就鬥膽說幾句。若從臣的角度看,作為一名君主,四皇子性子略急躁了一些,對大臣態度也不好,影響君臣和諧。六皇子優柔寡斷,太聽朝臣意見,久了會被朝臣把持朝政。七皇子雖表麵跟朝臣關係好,但卻沒有責任心,做事喜歡推諉,犯錯不承認,委實不是明君所為。至於五皇子,跟朝臣的關係不好不壞。”

  聽到這些,德寧帝微微點了點頭。

  很快,又多問了一句:“五皇子性子如何,愛卿為何沒說?”

  封道渠琢磨了一下,道:“五皇子看起來話少,但實則是最有主意的那一個。有主意,有時候是好事,不會被朝臣把持。有時候也是壞事,過猶不及。”

  他最看好的自然是五皇子。

  隻是,他看好不算什麽,德寧帝覺得好才行。

  很顯然,德寧帝不知為何,對五皇子很是忽視。

  其實,德寧帝也是知道五皇子能力的。

  要不然,不會在自己病重期間,仍舊讓五皇子在吏部和禮部。

  禮部也就算了,吏部可是重要的部門。

  “嗯,你先退下去吧,容朕再好好想想。”

  “是,皇上。”

  第二日,德寧帝把六皇子叫了過來,父子二人聊了許久。

  過了兩日,德寧帝對外放出消息,自己身體已經大好,沒再讓六皇子監國。

  事情仍舊交由幾位重臣來做,最後他來做決定。

  楊槿琪得知這件事情之後,深深歎了一口氣。

  有件事情,她覺得有必要提醒謝謙璟一下。

  自從德寧帝暈倒之後,幾乎所有的事情都跟前世德寧帝去世之前一模一樣。

  那段時間是她生命中最後的幾個月光亮,雖具體時日她記不得,但一些大事她記得非常清楚。

  先是重臣管理朝政,接著,六皇子監國,再後來,朝臣管理朝政。

  再過幾日,怕是德寧帝就要突然去世了。

  而此刻放出來的消息,後來被太醫稱為“回光返照”。

  晚上,謝謙璟回來後,楊槿琪問道:“聽說父皇的身子好些了,可是真的?”

  謝謙璟點頭:“的確是真的。比前幾日好了一些。”

  楊槿琪剛想說什麽,卻突然發現謝謙璟臉色並不太好看。

  “既然是真的,您為何還會愁眉不展?”

  謝謙璟想了想,說:“父皇這病來得太過奇怪了一些,且,反反複複。”

  楊槿琪道:“是啊,您說巧不巧,父皇上次暈倒後,一個月後,身子骨就好的差不多了。結果卻突然不好了。如今又剛好快一個月了,父皇的身子又突然快好了。”

  若德寧帝真的是中毒了,那麽下毒的人極有可能是七皇子。

  畢竟,前世,最終登上皇位的人可是七皇子。

  謝謙璟也知道媳婦兒的意思,隻是,沒有證據。

  “太醫院的人查不出來。”

  “妾身懷疑是七皇子所為。”楊槿琪直截了當說出來自己的懷疑。

  “但,父皇生病那日,七皇子並未去過宮中,父皇隻見過六弟。而且,複發那日守在身邊的人是四哥,當晚去看父皇的人也隻有六弟。”謝謙璟道。

  他也不是沒有懷疑過七皇子,隻是,若德寧帝是中毒,證據指向的人卻不是他。

  楊槿琪蹙了蹙眉。

  難道她猜錯了,下毒的人並不是七皇子?

  或者皇上並沒有中毒?

  “明日是不是輪到您守在父皇身邊了?妾身跟您一起去吧。”

  德寧帝的病估摸著就是最近這段時日了。

  不去看看的話,她總是不放心。

  謝謙璟本想拒絕,但,看著媳婦兒滿臉心事的樣子,道:“好。”

  晚上,謝謙璟去了書房。

  “最近左相那邊可有異動?”

  齊少源道:“沒有任何異動。之前六皇子監國時,他反對得特別厲害,還試圖串聯其他大臣反對。近半個月卻突然安靜下來了,回府之後,哪裏也不去。莫說跟上個月比了,就算是跟之前比,也很不正常。”

  謝謙璟微微蹙眉:“嗯,盯緊了。”

  “是,主子。”

  謝謙璟想,若德寧帝真的被人下毒,最有可能做這件事情的人就是七皇子。

  當然,還有——

  “冷宮那邊呢?”

  章既道:“沒有任何異動。馨貴妃每日抱著個布娃娃,沒跟任何人接觸過。”

  “嗯,繼續盯著。”

  “是。”

  “秦南王呢?”

  “秦南王從琴雨閣回去之後就沒出過門,皇上病了他都沒去瞧上一眼。”

  “嗯。”

  第二日晚上,楊槿琪跟著謝謙璟一起進宮去了。

  德寧帝的精神看起來比之前好了一些,見到楊槿琪,態度甚是和煦:“槿琪也過來了。”

  楊槿琪笑著說:“見過父皇。”

  “朕的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你好好照看熠哥兒便是。”

  “熠哥兒身邊有嬤嬤和丫鬟在呢,沒事。”

  閑聊了一會兒之後,德寧帝就有些困倦了,吃過藥,躺下睡了。

  隨後,楊槿琪就四處看了看,看了許久,也沒看出來異常之處。

  謝謙璟在德寧帝床邊的矮榻上躺著,楊槿琪宿在了隔壁的小房間。

  第二日一早,在德寧帝清醒時,諸位大臣來給德寧帝匯報這一日的事情。

  一個時辰後,大臣散去。

  接著,德寧帝吃飯、吃藥、午休,後半晌醒過來,跟謝謙璟楊槿琪閑聊一會兒,再吃飯。

  這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六皇子踏著夜色過來交接。

  把這一日德寧帝的情況跟六皇子交待完畢,謝謙璟和楊槿琪離開了德寧帝的寢殿。

  甫一出寢殿,便感覺一股潮濕的涼意襲麵而來。

  原來,天上不知何時下起了雨。

  如今已是深秋時節,雨一下,瞬間冷了幾分。

  見媳婦兒哆嗦了一下,謝謙璟把身上的披風罩在了她的身上。

  後背瞬間被溫暖包圍,楊槿琪看向了身側的男人,作勢要把身上的披風拿下來,道:“您這是做什麽,妾身身上也有呢,不冷。”

  說完,一陣風吹過來,身子又瑟縮了一下。

  “嗯。”謝謙璟淡淡應了一聲,轉過身,擋住封,動作利索地給楊槿琪係上帶子,“穿著吧。”

  “下雨了,天冷,您給妾身穿上,您怎麽辦?您可不能病了。”說著,楊槿琪試圖把帶子解開。

  “我不冷。”謝謙璟道,說著,一把握住了楊槿琪的手,接過來一側的內侍遞過來的一把傘,說,“走吧。”

  見謝謙璟如此,楊槿琪隻好作罷。

  接著,二人便走入了雨中。

  剛走了幾步,便聽到身後有人低聲說話:“仔細著些,把這邊的水擦幹淨了。”

  聽到這個聲音,楊槿琪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

  結果,隻看到了一個側影,並未看清楚那人的正臉。

  那人正雙手端著藥,弓著身,朝著殿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