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
  平日裏,謝謙璟縱然總是板著臉,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但楊槿琪能看出來,他待她是不同的。

  縱然不笑,但對她還是很溫和。

  可這會兒,這份溫和一下子就沒了,眉眼甚至有些淩厲。

  楊槿琪突然有些害怕。

  謝謙璟見媳婦兒害怕的樣子,知道自己嚇著她了,頓時就有些後悔。

  連忙摟過來媳婦兒,安撫:“沒事,一定會沒事的。到時候有穩婆,有太醫,一定不會有事。”

  “你剛剛瞪我了。”

  楊槿琪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最近她太緊張了,也有些敏感。

  一說出口,就有些哽咽,眼淚也不自覺流了出來。

  謝謙璟那個心疼啊,可他又不擅長說話安撫人。

  隻好不停給她擦眼淚,不停撫摸著她的背安撫她。

  “我不是在瞪你。”

  “你撒謊,明明就是瞪我了。”楊槿琪抽咽地說著。

  謝謙璟:“我……對不起。”

  “你竟然承認了!”楊槿琪更氣了,“說,你為什麽瞪我,是不是想著我不在了,就去找個年輕的妹妹。”

  “胡說八道!說什麽傻話呢!”

  謝謙璟被戳到了痛楚,臉色又變了。

  隻是,在看到媳婦兒的眼神時,眼神立馬軟了。

  但,語氣並沒有軟。

  “以後不許再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你不會有事的,這種事情不會發生。”謝謙璟一邊說,一邊給楊槿琪擦眼淚,“你是我唯一的媳婦兒,不會有別人。”

  楊槿琪的眼淚流得更凶了,說:“記住你今日說過的話,孩子是我的,你也是我的,不能給別人。”

  “嗯,我是你的。”

  見媳婦兒的情緒終於慢慢平緩下來,謝謙璟鬆了一口氣。

  他不該這麽對媳婦兒的,隻是,剛剛讓他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若情報無誤,他的母親,就是在生產時落了病。以至於,原本健康的身子漸漸生了很多病。

  不過是一年的時間,就香消玉殞。

  這種事情,他決不允許再發生。

  兩個人又坐在榻上說了許多話,見時辰不早了,紫硯端著洗腳水過來了。

  謝謙璟一把抱起來楊槿琪,把她放在床邊。

  接著,蹲下身子,欲為她脫鞋襪。

  “別,別這樣。”楊槿琪拒絕。

  她剛剛不過是心裏緊張,使了個小性子罷了。

  被謝謙璟一通安慰,心情早就平複下來了,理智也已經回歸。

  此刻正有些後悔剛剛對謝謙璟那般放肆。

  她如今懷著身孕,自然是怎麽鬧都沒事,謝謙璟肯定不會說什麽,一定會縱著她。

  可等她生產完,謝謙璟想起來她今日的任性,還不知會如何想她。

  她在他心中的美好形象豈不是都要被破壞了?

  所以,見謝謙璟如此,哪裏敢心安理得地接受。

  可,放在腳上的手又燙又結實,她根本就動彈不得。

  見實在是反抗不得,楊槿琪微紅著臉說:“快別這樣了,髒了您的手。”

  謝謙璟卻依舊蹲在原地,緊緊握住了楊槿琪的腳。

  輕輕給她出去鞋襪,把有些腫脹的腳放入了盆中。

  心想,這般白嫩的腳哪裏會髒?

  甚至,鞋襪上還有媳婦兒身上獨特的香味兒。

  雖然他知道媳婦兒似乎自從懷孕後就不用熏香脂粉等等,可他就是覺得她身上一直有這種氣味兒。

  這氣味兒能讓他整個人平靜下來。

  紫硯和橙畫看到這個情形,對視了一眼,全都站在一旁看著,一聲不吭。

  不過,臉上的笑容卻是怎麽忍都忍不住。

  她們家姑爺對姑娘真好,不管姑爺是將軍府的庶子還是五皇子,對他們家姑娘的態度都是一樣的。

  全程,謝謙璟都沒說什麽,洗完腳之後,接過來紫硯遞過來的布,給媳婦兒擦了擦腳。

  接著,又接過來橙畫手中的冒著熱氣的濕毛巾,給媳婦兒擦了擦臉,又擦了擦手。

  楊槿琪一直是個愛幹淨的人。

  每日伺候她洗臉和洗腳的絕不會是同一個人。

  往往都是橙畫先遞過來擦臉布。

  接著,紫硯端洗腳盆,等她洗完腳,再給她擦腳。

  可今日,順序全都亂了。

  謝謙璟先給她洗腳。

  而在給她洗完腳之後,並未洗手,接著又給她洗臉。

  她非但沒覺得髒,甚至還覺得挺開心的。

  紫硯和橙畫全都發現了這一點,但兩人心照不宣,沒人提醒。

  謝謙璟做完這些事情,又用楊槿琪的洗腳水給自己洗了洗腳。

  一切收拾妥當之後,紫硯和橙畫放下來床幔,吹滅了蠟燭,悄悄退出去了。

  從謝謙璟給她洗腳開始,楊槿琪的雙眼就一直盯著謝謙璟。

  心想,縱然以後被謝謙璟厭棄,縱然會失寵,她覺得也值了。

  至少,等到老了,她可以跟人吹噓,年輕時,皇上曾給她洗過腳。

  謝謙璟躺床上之後,見媳婦兒還在看他,以為她心中仍然擔憂,便輕輕摸了摸她的臉,說:“睡吧,別擔心,一切有我。”

  這雙手,剛剛洗過腳。

  楊槿琪並未注意到這一點,滿心的歡喜,笑著應下:“嗯。”

  這一夜,她睡得非常安穩。

  第115章 試探

  這一日, 因著楊槿琪快要生了, 謝謙璟有些心神不寧, 偏偏早朝後還被德寧帝留在了宮裏。

  德寧帝笑著說:“你上次提出來的那個計謀甚好, 沙元國如今生了內亂, 今年對邊境牧民的騷擾少了不少。你當記一大功!”

  “多謝父皇讚賞。”

  “陳尚書對你很是喜歡,跟朕誇過你幾次了,說你做事踏實穩重。”

  “陳大人謬讚,兒臣不敢當。”

  德寧帝笑了起來。

  心想,這個兒子雖長得像他,但性子卻不太像。總是非常沉默,話不多的樣子。

  跟他母親也不像, 他母親總喜歡笑。可他卻沒在兒子的臉上看過一絲笑容。

  不過——

  “你是如何得知沙元國的三王爺有不軌之心?”

  謝謙璟斂了斂心神,看向了坐在上首的德寧帝。

  看著德寧帝臉上雖然帶著笑, 但這笑容卻未達眼底。且,眼神中飽含著濃濃的探究。

  帝王,總是會多疑。

  謝謙璟垂眸, 恭敬地道:“回父皇的話,兒臣並不知道。”

  “哦?不知道,那你那日寫的折子上為何會提到這一點?”

  德寧帝雖然老了,但記性還不錯,何況是這種重要的事情。

  雖過去了一兩個月了, 但還記得清清楚楚。

  “兒臣之前一直在兵部任職, 做抄寫公文等瑣事。對於北邊的戰事, 雖然知道一些, 但卻知道的並不多。那日陳大人召集將士來商討時,兒子聽了一些。且,事後又向京郊大營的楊大人打聽了一些北邊的事情。便有了一些猜測。”

  “他與你說了什麽?”

  “楊大人在北邊打了兩年仗,他說了打仗的一些事情。還說,這沙元國的將士很是奇怪,大多數時候都還算溫和,非常謹慎,隻敢偷偷行事,不敢明目張膽。但,有那麽一兩個月,突然變得異常狠厲,見了牧民就殺。兒臣打聽了一下具體的時間。再加上這幾年一直在兵部抄寫公文,記得沙元國有段時間皇帝病了,三王爺暫代朝政。見他如此激進,便突然有了這樣的猜想。”

  這回答滴水不漏。

  德寧帝點了點頭,眼神中的探究淡去了不少,臉上的神色也變得柔和。

  “不錯,你能從前線的事情推斷出來三王爺的性格,並猜出了他的陰謀,很好。”

  謝謙璟卻道:“兒臣隻是紙上談兵,做不得數。一切都隻是猜想。許是這次運氣好,猜對了罷了。”

  並不。

  這件事情謝謙璟仔細研究過。

  派人潛去了沙元國,在三王爺身邊待了三年,直到過年那段時間才確定了他的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