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他把小嫂子懷裏的禮物盒抽出去放在地上,俯身牽起他的手放在唇邊,吻著他的指根糾正:“我壞嗎,我是好叔叔。”

  文羚仰躺在他身下,心髒劇烈地捶打著薄弱的胸骨,緊張地與他對視。

  在梁如琢的視角來看,小嫂子身上蓬鬆的羊毛白色針織衫真的把他裹得像隻小綿羊一樣,躺在身下任人宰割,甚至有點害怕地閉上了眼睛,把手遮在眼前,臉頰紅得發燙。

  梁如琢本想親他的手心,卻發現他右手無名指指根多了一圈淺淡的傷痕,像某種銳利的刀具割出來的痕跡。

  他牽著小嫂子的手安撫他,在他耳邊平和地說話,盡量沉靜地問起這道傷的來曆。

  小嫂子有點膽怯地收起了手,小聲說“雪茄剪”。

  然後默默地抱住了梁如琢的腰,把頭埋在他胸前,微弱的氣息搔在梁如琢的胸膛上。

  梁如琢凝固了一瞬,把他擁進懷裏,關了燈,在黑暗中撫摸他的頭發,感受他皮膚上細小的戰栗,黑暗放大了感官的觸覺,他的小羊在發抖。

  他隻好安慰說“別害怕”。

  “別害怕”、“別哭”、“別生氣”其實都屬於同一類廢話,越說越會讓情況加重,你還束手無策。

  嫂子問,我能在你家住幾天嗎?

  他說的是“你家”,提起老宅的時候,他說“野叔家”。所以美人永遠在行走,一旦駐足,所有男人們肮髒的目光和貪婪的心思就會將他淹沒,嫂子其實一直在流浪,沒有人肯對他說“這是你家。”

  第28章

  小嫂子長了一張嬌豔的麵皮,很容易激起男人們的保護欲。梁如琢收留了他,一麵說著“乖孩子”、“留在我這兒”,一麵把他弄上自己的床。

  他的確是個壞叔叔,因為他給予的目的是索取,是搶奪。

  借著臥室淡黃的燈光,梁如琢垂眼看著身下瑟縮著的身體。

  小嫂子的瞳仁亮亮的,想伸手摸摸這麽高的鼻梁和眼窩,又怕指尖的汗弄髒了這張畫一樣的麵孔。

  “摸吧。”梁如琢手肘撐著床,牽過他一隻手讓他如願扶在自己臉頰上,與文羚挨得極近,呼吸相聞。小嫂子眼睛裏藏著含蓄膽怯的笑,緊張得心髒震動,溫潤的指尖摸過他的眉骨和嘴唇。

  他把文羚擁進懷裏,身子底下的小東西慌亂地摟住了他的脖頸。

  這個孩子把自己的精神世界打理得很幹淨,但他要通過這種方式判斷在嫂子眸子裏映著的人影是自己還是大哥。

  梁如琢用僅剩的理智控製著力道,他不想和他哥一樣暴戾粗魯,他受過良好的教育和藝術熏陶,天生對藝術品抱有一種憐香惜玉的感情。

  但此時他有力的手臂將懷裏的美人緊勒著,隻想著讓小嫂子更髒更無助一點,隻會哭著抱緊自己。

  梁如琢一隻手就能輕而易舉扣住他的雙腕,在他耳邊低笑:“嫂子,你身上有我哥的味道,我要把它們刮幹淨。”

  男人們釋放獸性時幾乎總會說出一兩句汙言穢語,但在文羚聽來,不免想多了,臉色由紅轉白,藏在心底的恐懼又被呼喚出來,眼前浮現梁在野的臉,無法控製地發起抖來。

  梁如琢緊攥著他雙手,壓著他冷聲問:“嫂子在想什麽?想我哥?”他忽然覺得自己被輕視了。

  文羚突然把手搭在眼睛上,“對不起……”

  梁如琢愣了一下,無措地扶上他的臉頰。

  “很疼嗎?”

  對不起,我洗得很幹淨了,真的很幹淨了,我也想讓我自己幹淨一點。

  你怎麽不能早點來呢?早點遇見,我就是你的了。

  他顫聲哽咽。

  到底是自己床上的男孩子,梁如琢不免心頭顫動,抱他起來在懷裏輕輕拍了拍。

  文羚卻不敢再回應著抱他了。

  渾身是泥水的小狗,好想撲到溫熱的懷裏撒嬌,卻怕極了自己弄髒主人的雪白衣褲,惹來一頓嚴厲的訓斥責罰。

  梁如琢輕拍著他哄慰,被小嫂子的眼淚滴在心上燙出一個個小窟窿來,疼惜地舔去他的淚水。嫂子哭起來就像無根水淅淅瀝瀝關不上停不下,他哄著疼著嫂子:哭什麽呢,都還沒弄在裏麵就哭了,怎麽這麽好哭,小祖宗。

  他和他哥是不一樣的。嫂子在他眼裏可以是高貴的小公主、性感的小野貓,是人盡可夫的小蕩婦,也可以是等待救贖的小奴隸,他不過是從大哥手裏把他搶過來,打上自己的記號,用解救的名義占有他,在潛意識裏以此向他哥哥挑釁——隻是他從沒想過,這朵玫瑰成了他哥的蚊子血,卻成了他的朱砂痣。

  他們從落日搞到了入夜,直到小嫂子滾進他懷裏,自暴自棄地裝死再也不肯動彈為止。梁如琢替他擦了擦汗涔涔的鼻尖,指尖從嫂子鼻梁上的小紅痣上抹過,溫柔地問“我取悅到你了嗎?”

  文羚的臉就像蘋果成熟的快進鏡頭一樣肉眼可見地紅了,支吾著點頭,又慌亂地搖頭。小嫂子這個樣子很難讓看見他的人不想欺負他,梁如琢捧著他臉蛋問:“那嫂子喜歡我還是喜歡我哥?”他以為永遠都不會從自己嘴裏問出類似於掉河裏先救誰的蠢問題,但這似乎是個很重要的問題,關乎到男人們的尊嚴,所以他還是要問。

  嫂子說,大哥會弄疼他,讓他哭、流血和嘔吐。梁如琢吻了他當做滿意的獎勵,又有點後悔問出這個問題,這樣的話他就不能再對嫂子做這些事了,所以這個問題上看似是自己贏了,實際上是大哥贏了。

  他笑著在小嫂子嘴唇上咬了咬,要他去洗澡。小嫂子把頭埋在枕頭裏,弱弱地說不去,不要去。

  “聽話,不然拉肚子。”他又拿出長輩的架子教育他,卻又不忘補一句,“我抱你去。”

  文羚還是搖頭,梁如琢低頭用鼻尖蹭他的耳廓:“那怎麽才去。”

  “你把那張照片扔了我就去。”

  梁如琢沒料到小嫂子在這兒等著他呢,揉了揉他的頭發,把床頭櫃上扔著的相框丟進了垃圾桶。

  文羚爬過去,把相框從垃圾桶裏拿出來擦了擦,揣進自己書包裏:“我怕你等會兒又從垃圾桶裏撿回來。”

  梁如琢笑得肩膀直顫。大哥說得沒錯,小嫂子很會抓人軟肋,撒恰到好處的嬌,讓人不知不覺就無法拒絕起來。

  小嫂子蜷縮著,冰涼的膝蓋抵在他腹上,他問冷的時候大哥也會這麽幫他取暖嗎,嫂子說不會,說“你哥哥會把冰涼的腳踩在我身上。”

  梁如琢體諒地捏了一把他的臉。那個男人很會暴殄天物,隻有他哥會把腳踩在名畫上,用小刀刮壞雕像的臉,把它們扔到潮濕肮髒的角落裏任由它們受潮發黴。

  他們聊了很久的天,小嫂子趴在他懷裏,把在學校取得的好成績一一給他看。梁如琢也毫不吝嗇自己的表揚和稱讚,甚至引導他說“如果你想去國外深造,現在就要著手準備了,有什麽想法都可以和我說。”

  小嫂子高興地和他說了更多願望,後來甚至主動抱住了他,像親吻救世主的腳趾一樣吻他。

  起初他以為嫂子是真的很想出國才這麽高興,但提到就算不繼續學習,自己開辦一個畫室也可行的時候,小嫂子又興高采烈起來。梁如琢才明白隻是因為有人願意和他聊這些他才變得高興,他和沼澤裏戴著王冠的野天鵝一樣孤獨。

  他用最喜歡的姿勢摟著嫂子睡覺,把一小隻摟在臂彎裏,側臥著,守衛著保護著他。夜裏小嫂子總是驚懼地打寒顫,心髒會在幾秒鍾內跳得特別快。這時候他就會打開一盞夜燈,用不知道哪兒來的耐心牽著嫂子的手哄他。

  梁如琢同情小嫂子,在沒有自己的夜裏,即使突然驚醒,大哥也不會慣著他,可他明明還隻是一個需要不斷的擁抱和親吻來獲得安全感的小孩子。

  淡黃的燈光再一次柔和地鋪在文羚的臉上,他往被子裏縮了縮,手腕搭在了梁如琢腰上。

  梁如琢支著頭,一縷一縷替他整理發絲。

  文羚困倦地在他懷裏蹭了蹭,唔唔哼哼兩聲,又安心地睡在梁如琢臂彎裏,時不時就會把纖細的小腿纏到梁如琢腿上,在他懷裏滾來滾去,夢裏呢喃著叔叔。

  梁如琢收留了他兩周,白天文羚上學,自己也要上樓工作,晚上就在房間的各個角落亂搞,把沙發、洗手台、落地窗、餐桌、地毯全部染上愛情靡麗的味道。

  他們各取所需——嫂子隻是想要一個人溫柔陪伴他,為此他可以對那個人分開腿,梁如琢正好就想當這個陪伴者,然後在嫂子的身體上索取報酬。

  有幾次他差一點就要說出“我愛你”這種不負責任的情話,最終還是克製著忍了回去,變成“我喜歡你”、“我想你”,他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他在和嫂子——大哥的老婆偷情,但這種念頭讓他一天天變得更加瘋狂,他開始控製不住力度,會弄疼小嫂子,然後痛苦地呢喃“你不是我的”。

  仔細想來他不應該收留嫂子這麽久,兩周的時間,足以讓他淪陷其中。

  文羚背著他去了一趟醫院,他知道嫂子不是故意的,梁在野的聖旨對嫂子來說不能違抗。嫂子帶了一脖子青紫的吻痕回來,用毛絨圍巾遮擋著,但還是輕易被他發現了。

  嫂子現在更像一個雙麵間諜,困囿在兩頭惡獸之間,一不小心就要受到兩份懲罰。

  這就是夫妻和情人之間的差距,他哥可以肆無忌憚地在嫂子身上穿孔、刺青、種草莓,他就隻能小心翼翼像對待蛋殼瓷一樣讓小嫂子保持原樣,他哥對嫂子做了所有他想做的事,這簡直是赤裸裸的炫耀。

  這種念頭在腦海裏瘋狂滋長時,梁如琢猛然發現自己又把小嫂子親到咳嗽了,纖細的腰間印著自己的指印。

  第29章

  他從單純的取悅變成了攻占,最終無可避免地變成了陷落,嫂子盛開時散發著致幻劑,讓他放縱、墮落和欺騙。

  “你毀了我。”這麽說未免太過不負責任,於是梁如琢換了一個說法——他跪在床上,把嫂子纖弱的身體攏進懷裏誠懇地對他說“我愛你。”

  文羚怔怔望著他,微張著嘴喘氣,像是覺得他在開玩笑一樣,也跟著笑了,蒼白的手指扶著他的臉頰:“這是弄疼我的賠償嗎?”

  小嫂子平時特別單純,但在這種事上很精明,就比如這句反問,即使是縱橫多年的情場老手也不一定能放一個這麽有水平的台階兒給對方下。

  他們彼此沉默,用更激烈的動作來強迫自己忘記剛剛說的話。

  十二月在聲色犬馬中度過,用一場紛綿大雪結束了這場縱欲過度的戀愛。

  新年伊始,一月初梁在野出院,文羚已經放假了,自然開車去接他。

  自從車禍以後梁在野對文羚的態度和藹了許多,偶爾也會問起他在學校的情況怎麽樣。但文羚已經沒有什麽好說的了,他的確很期待有人能和他分享在學校取得的好成績,但已經和梁如琢分享過了,這種事不需要傾訴兩次。

  “挺好的。”文羚專注開車,雪天路滑,車不好開。

  梁在野左手還纏著薄薄的繃帶,指尖轉著鍍金的雪茄剪,把靠背放得很低,懶散地支著頭問:“畢業來我公司?”

  “嗯?”文羚偏過頭眨了眨眼,“您不是說畢業了要我當全職太太。”

  “愛來不來,你當我求你?公司什麽時候招過本科應屆生啊。”梁在野蹺起腿哼笑,“接著讀也行,找個地兒畫畫也行。”

  “我再想想。”他甜笑著應了。

  野叔比從前耐心了不少,他知道鄭晝和梁在野關係鐵,無話不談,他找鄭晝幫忙給野叔查案子這事兒能通過他的嘴讓野叔知道再好不過,再加上獻血那一幕剛好就被野叔看見了,不說能從此感化他立地成佛,至少能讓自己這個寒假的日子好過太多。他由衷感謝自己當時的本能反應,又懶得去思考為什麽自己會有這種本能反應。

  他們到時梁家老宅外停了一輛鮮紅的保時捷,文羚看見那輛車就覺得心頭一凜。

  果然,會客室裏坐著一位美麗少婦,一身打扮具體款式文羚說不上來,但在愛馬仕的店裏見過那件披肩。

  梁如琢似乎已經不勝其煩,靠紳士風度才保持著平和的態度,靠在沙發上揉了揉鼻梁看向梁在野:“你來得正好。唐小姐收購了散戶手裏的股票。”

  梁氏卓也科技集團的股權比例極度分散,70%的股票都在市場上流通,這種製度在數年前、梁氏創始人的時代堪稱絕妙,但隨著金融資本時代到來,這個時代最典型的特征就是錢多,多年以前的製度已經落伍,梁在野自從上位就在逐漸改變公司製度,剔除異己。但明顯以房地產為主體的唐家已經坐不住了,唐寧耗著不離婚,就是為了這個。

  梁在野叼著雪茄勾手要文羚過來點火,文羚垂手站著,動也不敢動。

  唐寧快速、銳利地瞥了文羚一眼,輕輕抹去唇角的一點口紅。他們還沒有離婚,她手裏也掌握著梁在野跟文羚在一塊兒的證據,就算最後起訴鬧得兩敗俱傷,梁家也別想得到好處。

  “梁在野,咱們結婚這麽些年了。”唐寧盯著他,目光又轉移到梁如琢身上,“自從踏進梁家的門,你就沒把我當過自己人。你們梁家的傳統就是找小三兒嗎?”

  梁如琢挑眉,似笑非笑地望著她:“唐小姐,就事論事吧。”

  梁在野吐了口煙氣:“唐寧,說話難聽這性子像我。”

  文羚站在一邊,像一個局外人那樣目睹著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老實說在還不認識梁在野的時候,他與唐寧就已經徹底鬧翻了,起因諸多,但導火索是唐寧自作主張把他們還有兩個月就出生的小女兒流掉了,那是個很健康的女孩子,被親生母親強行剝奪出世資格居然就因為她是個女孩。

  這件事讓文羚被震撼了。

  他忍不住打斷他們的談話,對唐寧大聲說“離婚全是你的錯”。

  當然並不是,感情的破裂總是由無數客觀和主觀的複雜因素組成,但就像不知情的局外人一致認為離婚都是梁在野的錯一樣,他也有理由認為離婚全是唐寧的錯,並且把這個理由平靜、流暢地大聲說給在場每一個人聽。

  會客室裏安靜了幾秒鍾,梁家兄弟的目光全都詫異地落在文羚身上。

  唐寧惱羞成怒,踩著細跟高跟鞋站起來,毫無風度地揚起巴掌,尖聲道:“你還沒說夠嗎!”

  她戴的寶石戒指從文羚下頜上刮了過去,梁如琢見勢立刻把文羚拽到自己身邊,梁在野抓住唐寧的手腕,拖著她到宅子外邊,帶她回公司談,少在家裏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