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賣身救兄
  進食完畢,又因楊震天受傷頗重,兩人決定休息兩日再走。王雲收集柴火,並把整張狼皮清洗幹淨,再用樹枝撐開,放於火堆一側烤幹。再將狼肉切成多個大塊,把其中幾塊也用木架子搭著烤幹,做成肉幹,以後在路上可以食用。

  到了晚上,天漸漸的黑了,王雲烤了兩塊肉,又用一張大樹葉自製的小碗打了一碗水,叫醒了兄長楊震天,一起飲食完畢,王雲取下已經烘幹的狼皮,輕輕的裹在了楊震天身上,道:“兄長,天氣寒冷,你又受傷頗重,夜裏防寒露。”楊震天沒有拒絕,隻是用沒受傷的右手,輕輕的撫摸著狼皮,再深深的看了王雲一眼,什麽都沒說。

  一夜無話,有了火堆的緣故,兩人也不再害怕猛獸,王雲抱著雙膝,迷迷糊糊的沉睡在了火堆邊。到了第二日,楊震天傷勢有些好轉,這讓兩人都很開心。王雲從周邊的又找到了幾株能吃的野菜,兩人用野菜包著烤肉,倒是好好吃到了這年頭極難得到的一頓美食。

  第三日清晨,天放大晴,朝陽如同好奇的孩子照亮了這片森林。楊震天睜開了雙眼,叫醒了還未睡醒的王雲,道:“二弟,今日,我們便試著走出這片森林吧,我知你也歸心似箭!”王雲喜道:“兄長傷勢可是大好了?”楊震天看兄弟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自己的傷勢,心中暗是感動,微微點頭,嚐試著緩緩站起,倒也還能走動,隻是左肩尚有些疼痛,不過這點疼痛,卻也未讓他有絲毫表現出來。

  王雲趕忙又烤了一些狼肉,兩人再次飽餐一頓,再把製作好了的肉幹用匕首切成小塊,拿兩張大樹葉包了,放在胸口的衣袍裏,兩人的衣袍都已破舊到不行了,尤其是大哥楊震天的衣袍,隻剩下破爛的一半。王雲便把狼皮用匕首割開,一人一半批纏到兩人身上,倒也能遮掩住兩個小孩的身軀。此時再一看,兩人活脫脫的就成為了半大的獵戶家的孩子。

  也沒其他的東西要拿,兩人便沿著一條看起來較為寬敞點的路線開始前進了,為了提防夜間的野獸,兩人也是天未黑便尋找柴火,天黑再靠在一起圍著火堆休息,餓了啃幾口肉幹,渴了飲幾口山泉,一連走了三天,肉幹也隻剩下小半了,這日,楊震天突然一拍王雲的肩膀,興奮地喊道:“二弟,快看!”王雲順著往前看去,隻見遠處有一條大路,還有一些人正往一個方向走去,看這些人的裝束,倒也不像是逃難之人的打扮,看來,兩人這幾日的行走,應該是離戰爭地帶比較遠了。

  兩人振奮精神,又用了半個時辰來到了大路上,大路畢竟道路平坦,不像在森林,深一腳淺一腳的難以走快,兩人慢慢的也加快了腳步,終於在天色傍晚的時候,看到了一片建築,應該是個城鎮,但是沒人守門,不斷有人進入到城鎮裏麵。兩人對視一眼,均是鬆了口氣,此時,兩人趕路半天,隻覺得饑腸轆轆,便伸手從懷中掏出剩下的肉幹進食。兩人邊吃邊往城鎮走去,不大功夫,便已進入到城鎮之內。城門口有三四個青年帶著奇異的目光看向兩個獵戶打扮的孩子,當看到兩人手中的肉幹時,眼光便是微微的一縮。

  幾人眼神相互對視幾下,四人便是瞬間將兩個孩子給圍了起來。其中一人叫道:“好小子,偷了我家熏好的兔子肉,還敢大搖大擺的在這裏出現,真當你爺爺不敢打你麽

  ?”說著,伸手就抓住王雲的肩膀,王雲用力掙紮,但是力氣太小,完全掙脫不得。另外幾人也逼近了楊震天。楊震天從小是孤兒,這些事情看得多了,知道反抗也跑不掉,便冷笑一聲,道:“眼饞便是眼饞,還要汙蔑我們!你說我們偷了你的兔子肉,可知道這根本不是兔子肉?”

  此時,鎮門口的動靜也吸引了一群看熱鬧的人,那人看人多了,也不廢話,喝道:“老子說是兔子肉便是兔子肉,兩個王八羔子趕緊拿出來。”

  楊震天再次冷笑一聲,提高音量:“各位鄉親看好了,這幾人汙蔑我們兩兄弟偷了他的兔子肉,今日當著眾鄉親的麵,請大家嚐嚐,看看到底是不是兔子肉?”說著,大步走出那幾人的包圍,從胸口拿出剩下的肉幹,一人一塊的分給了圍觀的眾人。隻聽有人衝之前的那幾名青年譏笑道:“劉老三,你們家有兔子肉,我們家就有野豬肉了,這兩小哥去偷的話,估計也隻能偷到幾兩粗糠而已!”頓時又有幾名拿到肉幹的人不斷附和。場中幾名青年臉色難看,沒想到這兩小鬼這麽決斷,居然自己不吃也不肯給他們。

  楊震天分完肉幹,衝著眾人道:“各位嚐嚐看,是不是兔子肉?若不是,還請大家還我兄弟兩人清白!”眾人中有些人早就饞得直流口水了,此時急忙送進嘴裏,隨意咀嚼幾次,便咽下了肚子,隻聽有人道:“味道還不錯,隻是太少了,吃不出到底是什麽味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兔子肉啊!”又有人道:“這要是再多一點,我肯定就能吃出是什麽肉,這也不好判斷啊!”

  王雲一看眾人的反應,便明白眾人是想要更多的肉幹,知道自己身上的也保不住了,不過已經得罪了眼前這幾個青年,也犯不著再得罪眾人,何況,還要靠眾人脫身呢。趁著這劉老三沒注意的當頭,王雲一步離開了他的掌控,來到眾人麵前,把最後的一點肉幹拿了出來,道:“各位,這裏還有一點,不過我們兄弟身上也沒有了,還請大家吃出到底是不是兔子肉!”便把肉幹分了出去。劉老三等四名青年眼睛都快瞪出火來了,但也不敢惹眾怒,隻能眼睜睜看著肉幹都發完了。眾人看這倆孩子身上也沒有肉幹了,其中有人說道:“不是不是,這哪裏是兔子肉,劉老三你們幾個小子別再為難別人了。”附和的人越來越多,劉老三幾人鬧了個大紅臉,狠狠的瞪了楊震天和王雲兩人幾眼,掉頭離去了,眾人也開始慢慢的散去了。

  王雲湊到一名五十來歲的大娘麵前,問道:“大娘,我們兄弟初到貴鎮,沒有地方過夜,不知道大娘能不能指點一下?”那老婦看了眼王雲,問道:“你們還有剛才的肉幹?”王雲搖了搖頭,大娘一歎,道:“要是還有肉幹,說不定有些人家裏還是願意讓你們住一晚的,但是沒有的話,那你們就去鎮西頭的破道觀裏住一晚吧,起碼淋不著雨。”王雲連忙謝過。和楊震天一起就趕到了鎮西頭的破道觀裏。

  這道觀可能是長久無人打理,裏麵的灰塵足有幾寸厚,四處都爬滿了蜘蛛網,兩扇門現在隻剩下了一扇,兩人也不嫌棄,幹脆把剩下的這扇門卸了下來,直接往地上一擺,倒也是個不錯的床板。兩個孩子體型畢竟不是成年人,擠一點也剛好能躺下。道觀中也沒什麽引火之物,兩人也不好生火,反正在鎮裏也不擔心野獸出沒,進鎮前兩人

  吃了些肉幹,肚子也不饑餓,便商量著明天怎麽問路去京城,一會,天開始黑了,兩人停止了交談,和衣而眠。

  兩個時辰過去,遠處傳來了火光,慢慢的近了,隻看見幾個火把衝著破道觀直奔而來,火光耀眼,把楊震天和王雲都從睡夢之中驚醒。很快,幾個人打著火把進了道觀,一下就照到了兩個孩子的身上。仔細一看,這群打火把的人,不正是傍晚再鎮門口的劉老三幾人嗎?

  隻見劉老三嘿嘿一陣怪笑,道:“兩個小兔崽子,讓老爺們今天出了這麽大的醜,哥幾個,一起動手,揍死他們,讓他們知道亂說話的下場!”幾名青年獰笑著撲向了楊震天和王雲,兩人都隻是十來歲的孩子,還是以二對四,又怎麽可能打得過幾個五大三粗的青年?王雲瞬間便被踹倒在地,一名青年拿腳踩住王雲的背,讓他動彈不得,另一名青年抬腳便踢在王雲身上。

  楊震天身上本來就有傷,劉老三和另一個青年撲上去,也不管楊震天死活,拳打腳踢,楊震天也沒堅持幾下,同樣被打翻在地。打了好一陣,可能這幾名青年也打累了,便恨恨的道:“下次再遇見你們兩個兔崽子,見一次,打一次!”說罷,幾人揚長而去。王雲掙紮了半天,方才悠悠站起,借著那群青年丟在這的一個即將熄滅火把的光芒,隻看見大哥楊震天雙眼緊閉,嘴唇發青,躺在地上一點動彈都沒有,王雲心一緊,連忙把手湊到大哥鼻息前,還有微弱的呼吸。連忙把大哥楊震天慢慢的抱到門板上,用雙手不斷地摩擦他的雙手,嘴裏不停地呼喚:“大哥!大哥!。。。”

  良久,楊震天悠悠醒轉,緩緩睜開眼睛,也不曾開口,兩人相擁著等到了天明。天亮以後,王雲仔細看楊震天,隻見其他地方倒無大礙,隻是左肩原來受傷的地方不停的流出鮮血來,王雲大急,忙拆開衣袍,隻見左肩原來即將愈合的傷口全部重新崩裂開了,而且傷口邊緣處,起了一些小的膿包。王雲知道這是發炎的症狀,在軍中見過許多,很多人傷口發炎最後死去。這個需要藥物治療,王雲一摸大哥楊震天的額頭,明顯發燙,知道再也耽誤不得。連忙起身跑到鎮上,遠遠看到了一個妙手回春的招牌。王雲匆匆跑了進去,裏麵隻有一名中年男子正躺在躺椅上喝著茶。

  王雲急切道:“請醫師大人救命啊!”便把楊震天的症狀和這醫師說了個清楚。這中年男子一直默不作聲,知道王雲說完,才緩緩的道:“一石小米或者五兩銀子,能救他一命!”王雲身無分文,急切間把自己的匕首拿出,“醫師大人,在下身無分文,隻有匕首一把,已是大人看看能否抵藥資?”那人伸手接過,看了一下,“最多值一兩,你還是去籌錢吧,三日之內,五兩銀子可救命,三日以後嘛,再多的銀子也隻能用來做喪事了!”那人遞回了匕首,重新閉眼喝起了茶來。

  王雲心灰如死,讓一個十歲的孩子在三天內湊一石小米或者五兩白銀,還是在這戰亂年代,就算是成年人,估計也是做不到的。王雲想破腦袋,也實在想不出辦法,又想到大哥與自己生死與共,如今多半是不能活了,心如刀絞。幹脆把牙一咬,從地上撿起一個買賣動物的草標,直接插在自己頭上,然後用匕首在地上刻下四個大字:賣身救兄!接著便戴著草標跪在了旁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