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洪澤坐在地上,頭發被整個剪短,參差不齊,她手上握著一把水果刀,地上腿上一癱的鮮血。

  祖成急哭了,雙手顫抖,急忙喊洪白打120.

  洪澤不是自殺。

  她自己剪了長發,她用水果刀硬是把大腿上的那一朵黑色罌粟花刺青連皮帶肉的剜了下來。

  洪琳琳帶著唐均匆匆忙忙的趕到醫院。

  祖成在一旁一直哭,心都要疼死了。

  洪琳琳腿都軟了,洪澤直接挖掉肉挖出了一個深坑,那麽深的傷口,這孩子怎麽下的去手啊!

  洪澤臉色發白,她沒哭。

  醫生正在包紮傷口,那麽疼,她一滴眼淚也沒掉。

  洪琳琳看哭了,她上前摸洪澤的頭發,哭著罵:“你傻啊?我帶你去把刺青洗掉不就行了?”

  洪澤低下頭,嘴唇發白,一會兒她小聲回:“我怕洗不掉,要剜幹淨。”

  那朵刺青是萬佑明讓她刺的,太髒了,像恥辱一樣,她要剜掉,就算紋在臉上她也要剜幹淨!

  洪白站在一旁,拳頭攥的很緊。

  從醫院回家,洪琳琳開車送他們回去的。

  洪白把洪澤抱到樓上去,祖成去給洪澤熬湯,一把年紀的人憋著淚眼睛通紅的。

  屋裏太寒酸了,洪琳琳讓唐均拿上錢去買點水果吃的回來,洪白給她搬了椅子,洪琳琳就坐在單人小床前。

  “姑姑……”

  洪澤小聲喊洪琳琳,她眼神瑟縮一下,小聲講:“我想去上學了,我想轉學。”

  洪琳琳嗯了一聲,安慰她,這都不是事兒,她講:“我幫你辦,你先養傷,我想辦法讓你轉到唐均學校去,功課跟不上姑姑給你請家教。”

  洪白突然走過來,他問:“姑姑,你說,我能當明星嗎?”

  洪白這些天在想自己能幹什麽,年紀又小,跟祖成經營小餐廳利潤又太低,他自己覺著自己長得挺好看,以前那幫人說他能當明星,他以前真想當明星的。

  洪琳琳愣了下,皺著眉訓他:“你也老老實實的上學。”

  洪白不願意,垂著頭講:“我反正功課也不好,比不上澤澤,我不喜歡上學。”

  祖成端著水果過來,急忙講:“還是得上學,得拿個文憑。”

  洪白確實從小就不是讀書的料,洪琳琳心裏也有數,想著講:“你要是去上電影學院也行,我確實認識不少影視圈的人,能請他們帶帶你。”

  “傻逼,騙我,當我傻啊你個智障。”

  書房裏,李蕾敲著鍵盤打起訴書,一邊寫一邊罵。

  張明揚敲門進來,李蕾轉過頭手下不停的盲打,臉很嚴肅:“什麽事?”

  張明揚沉默了一下,端起手上的碗:“給你送水果。”

  “哦,放那吧,非常感謝。”

  李蕾說完繼續奮筆疾書,打字打的飛快。

  張明揚站在一旁,李蕾專注了1分鍾意識到然後回頭,擰著眉毛問:“你還有事嗎?”

  “工作不順利?”

  張明揚問,李蕾有點煩,他最近是閑的吧,怎麽不去包二奶了,天天呆家裏,煩不煩人呐,影響她工作。

  李蕾哦了一聲收了手,捋了一把頭發隨口答:“當事人撒謊,打人說沒打,被我給識破了反過來罵我沒有職業道德,笑死人了,讓我懟了個沒臉。”

  “哎對了。”

  李蕾端起茶喝了一口,合起手儼然已經有律師的派頭了,她講:“我跟你講,張楠好像和那個孫重走的挺近的,孫重涉案被抓了,你得留意點張楠,別跟不三不四的人混。”

  張明揚點了點頭,眼裏添了一點柔軟。

  李蕾說完了回頭繼續打起訴書,忙啊,忙的恨不能有分.身術,她一麵寫一邊頭也不抬:“蘇蘇的作業寫完了拿來給我檢查啊,你上次給她檢查錯了3題。”

  腦子都睡小三睡沒了,小學題都能檢查錯,智障一個,呸!

  李蕾一麵寫一麵在心裏罵,忍不住的還要憋著笑,肩膀一顫了顫的快要憋不住了。

  張明揚眯起眼睛,他知道她在腹誹他,她晚上說夢話全在罵他。

  “周六7點騰點時間,跟我參加一個商宴。”

  張明揚說,李蕾放下草莓,抽了紙擦手搖頭拒絕:“不行,我周六晚要見一個當事人。”

  張明揚不講話了,臉色已經不悅,李蕾不以為然,早晚都要離的,參加什麽商宴,白給他交際,給錢嗎?

  李蕾眼珠子轉悠,想到了一些言情小說裏的狗血橋段,契約婚姻,按次收錢,她直白地講:“你要給出場費的話,我會參加的。”

  張明揚:“……想錢想瘋了吧你?”

  李蕾撇嘴:“……有點窮。”

  媽的,不廢話嗎?你要多給我點財產我早就跟你離了!

  沒有出場費李蕾沒興趣,她瀏覽著起訴書,分心講:“打電話給何漫讓她陪你去,她也熟悉這個。”

  何漫念念不忘張明揚這隻金蛤.蟆,哭著求著要再被包,李蕾琢磨著與其讓張明揚換人包再包出個心機婊,不如繼續包何漫這種蠢貨讓她省心。

  “……你去。”

  張明揚沉著臉撂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李蕾抬手繼續寫起訴書,突然間停手發笑,然後搖搖頭。

  男人啊,就是賤,你供著他他覺著你索然無味,你不甩他了,他又覺著你鮮豔動人了,貼過來。

  一個字,賤!

  李蕾切了一聲,懶得費心,繼續寫起訴書。

  最近真是文采斐然,條理清晰,越寫越順!

  外麵下著大雨。

  6月天,雷雨說來就來。

  洪二胖把車停在咖啡廳門口,皺著淡淡的眉,在門口停了一會兒推門進去。

  唐未約他見麵,他自己都沒想到唐未會打電話給他,他以為唐未把他列進黑名單了。

  衛陽也來了,夫妻兩個坐在靠窗戶的位置。

  唐未招了招手,洪二胖走過來坐下,他本來八麵玲瓏的一人,此刻也不知道要說什麽,按生意人的性子他應該堆著笑臉跟唐未講和的,他又實在講不出口。

  “拿鐵?”

  衛陽問,洪二胖嗯了一聲,喝什麽都無所謂。

  衛陽給他點了拿鐵,主動開口,語氣很溫和:“未未非要見你一麵,為了洪澤的事。”

  洪二胖想抽煙,摸了一下口袋,想到這裏不讓抽,有點躁。

  唐未留意他的表情,她合著手,嗓音低柔平穩:“洪澤報警的事,我知道我應該和你商量再做決定,我很抱歉。”

  洪二胖愣了一下,倒不好發火,斂著眼睛不講話。

  “這種案子不能拖不然很難取證,我是多年的職業習慣,我以前在檢察院經手過不少這樣的案例我有經驗,所以才決定盡快報警取證,派出所那邊已經打電話給琳琳了,那些人拍了視頻和照片。”

  洪二胖的臉一下子變的蒼白,兩頰的肥肉抖動的,他全身發抖,從嗓子裏憋出一句話:“我操他媽!”

  唐未臉色沉重:“拍來幹什麽?還不是為了威脅這些女孩,我見過太多這種事了,很多女孩最後的下場都很淒慘,如果不報警照片流出去,澤澤的下場不會比現在好。”

  洪二胖埋下頭,肩膀挎下來。

  “還有孫重吸毒,洪白親口承認孫重引誘他吸毒,幸虧洪白還有理性拒絕了,可時間久了呢?小孩子最受不了誘惑。”

  洪二胖猛地抬起頭,眼睛都紅了,唐未凝視著他,溫聲講:“洪興,我相信你從來沒想過害自己的孩子,這個世界上有各色各樣的父母,有各種方式教育孩子,但是本質上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過的好,我們不是生來就是父母,我們也是一點一點的學著摸索,我們會有很多地方不足,但是初心是好的,可是錯了就要改啊。”

  這一句話觸到了洪二胖的心上,他胖臉抖動著,哭了。

  衛陽接上話,臉色也緩和了:“二胖,洪白洪澤以前不是這樣的,洪澤以前成績很好,你都誇她聰明,洪白雖然皮但很可愛,祖媛才去世3年不到他們就變成這樣了,是偶然嗎?你是做生意的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什麽叫捧殺?萬佑明是一天變壞的嗎?肯定不是,孩子是我們親生的,怎麽也不能看他們被毀吧?你有時間好好想一想吧。”

  洪二胖紅著眼睛,失魂落魄的走了。

  衛陽喝了一口咖啡,感歎一句:“看樣子觸及到他的靈魂了。”

  唐未抬手勾了一下頭發,笑一下,眼神淡淡的:“我對他的靈魂不感興趣,我隻是希望洪白洪澤能過的好一點,我也不希望自己多幾個仇人,和氣生財。”

  祖成已經知道視頻和照片的事,警方那邊費了不少心思全麵刪除,祖成很感激她,洪白更感激她,洪澤也沒有恨她,這事算是過去了。

  “洪澤幾次去作證,這丫頭倒是比我以為的堅強,洪琳琳給她請了家教,已經開始刻苦學習了。”

  衛陽講,唐未嗯了一聲:“覺醒是好事,以後她不會在這方麵栽跟頭了。”

  回到家中,洪二胖坐在沙發上抽煙,萬瑩雲抱著兒子過來,兒子粘粘地喊爸爸,洪二胖抬眼笑了一下。

  屋子裏冷清了,洪白洪澤半個月都沒有回來了,他點了下煙起身,萬瑩雲問他:“去哪裏啊快要吃晚飯了。”

  “出去走走。”

  洪二胖開車,轉悠著去了祖成的小店鋪裏。

  傍晚了,正是吃飯高峰期,店裏開了一個小窗口,祖成在賣包子,店門口好多人排著隊在買包子。

  洪澤剪了頭發,剪的特別醜,厚重的劉海遮到眉毛上,她穿著特別寬鬆的運動服,看不到一點的腰身,很醜,她站在祖成的身邊幫忙遞包子收錢。

  她始終垂著頭,誰也不看,單手遞包子,單手收錢找錢。

  洪二胖站在馬路邊上看著,鼻頭發酸,他記得洪白以前,小不點一個,特別漂亮,特別愛撒嬌,愛哭。

  洪二胖沒上前,一個人鑽進了車裏。

  “洪白在哪啊?”

  他打電話給洪琳琳,洪琳琳之前說介紹洪白跑劇組了。

  《萬騰王朝》劇組就在影視城裏拍攝,好多個劇組都在,洪二胖問了一路才問到劇組在那裏。

  旁邊有個蓬頭垢麵的人蹲在地上吃盒飯,他拍了一下問:“哎,問一下這裏有沒有一個叫洪白的?”

  那人捧著飯盒不動了,一會兒嗓音不正常地回他:“沒有。”

  哪去了,洪二胖找了一圈沒找著人,沒有一個叫洪白的,他又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