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柔姨娘愣了下,看向了韓大鬆。

  “看看。”

  柔姨娘接過來調令,打開看了眼。越看,越是驚訝。

  “兵部給事……正……正五品?”

  柔姨娘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自家弟弟。

  韓大鬆笑了,說:“姐,不僅菲兒有娘家,你也有啊。從前我直不在京城,害你和菲兒受苦,這些都是我的錯。如今我回來了,定會為你做主,為菲兒做主。”

  聽到“娘家”這兩個字,柔姨娘的眼淚下子決堤了。

  這些年,她直不敢反抗,不敢有脾氣,不敢做出格的事,逆來順受,就是因為她娘家沒人,沒有人給她做主,沒有人幫著她。

  等到了後來,她生了女兒,她又在為女兒考慮,為女兒隱忍。

  她不想讓女兒走了她的老路,不想讓女兒吃跟她樣的苦。

  如今自己的親弟弟回來了,還坐了大官,比祁三爺還大的官,她突然覺得自己不再是葉孤舟,有了可以依靠的人。

  女兒,跟娘家人是不樣的。

  作為母親,她要護著女兒。即便是女兒成了王妃,她也直在為女兒考慮,為她的將來考慮。所以她不敢任性,不敢肆意,不敢離開。

  娘家人就不樣了。

  娘家人是她能夠依靠的人,是她的底氣。

  昔日她護著的弟弟成了她背後最堅強的依靠。

  柔姨娘哭了,哭得很凶,哭聲漸漸傳到了外麵。

  祁雲菲聽到柔姨娘哭嚇了跳,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隻是,想到小舅舅還在屋裏,祁雲菲又冷靜下來。

  柔姨娘從來不會對她這樣哭,每次都是為她著想。小舅舅對她來說定然是不樣的,要不然,她不會放下心防,把自己的脆弱展示出來。

  聽著裏麵的哭聲,祁雲菲笑了。

  笑著笑著,她也跟著哭了。

  “裏麵這是怎麽了,趕緊去看看吧。柔姨娘的弟弟不會是在打他吧?”羅氏的聲音響了起來。

  祁雲菲沒搭理她。

  “快點讓開!”羅氏衝著麵前的侍衛說道。

  然而,沒有祁雲菲的命令,侍衛們站在原地動不動,並沒有放行。

  羅氏氣得不行。

  此刻,祁思恪正躲在房間裏,透過門縫看了眼外麵。

  看完後,祁思恪小聲問:“娘,您為何不讓我出去?祖母和大伯母和二伯母她們都在外麵。”

  李氏拿起來手的帕子繡了起來,說:“出去幹嘛?沒看到麽,你四姐姐如今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她了。你祖母她們根本就不是對手。”

  “那咱們才更應該出去啊!”

  李氏想了想,跟兒子說:“現在出去,你幫誰?”

  “自然是幫祁雲菲啊,她是我姐。”祁思恪不假思索地說道。

  “你也知道祁雲菲是你姐,是咱們這房的,咱們要幫她。可是,以後咱們還得在侯府生存下去,萬你祖母和伯母欺負咱們,那怎麽辦?所以,兩不相幫最好了。”

  祁思恪皺了皺眉,不太讚同李氏的說法。

  “我知道你想去幫祁雲菲。但是,你姐姐小時候我可沒少欺負她,也沒少欺負柔姨娘,你姐姐如今得勢了,未必會放過我,我去了會被兩邊都記恨上。”

  祁思恪道:“我以前也欺負祁雲菲,可她如今還是幫了我。她肯定不會跟咱們記仇。”

  李氏咬斷了手的線,說:“咱們倆不樣。你是她親弟弟,你還是小孩子,她不會跟你計較。而且,以後你還是她在娘家的依靠。”

  祁思恪才五六歲,哪裏聽得懂這些,臉上露出來迷惑的神情,問道:“娘,你這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娘欺負得重,你欺負得輕。所以她會原諒你,但她並不定會原諒我。你就乖乖在屋裏待著,好好讀書,將來有的是機會幫她。”

  祁思恪雖然還是沒聽懂,但他直瞧著外麵的動靜。見祁雲菲身邊的侍衛很厲害,把羅氏攔住了,他悄悄鬆了口氣。

  祁雲菲直看著屋裏,片刻後,裏麵的哭聲漸漸停止了。

  又過了會兒,屋門從裏麵打開了。

  祁雲菲快步走了過去。

  她先是看了眼韓大鬆,見韓大鬆點頭,祁雲菲鬆了口氣。接著,又看向了柔姨娘。

  柔姨娘抹了抹眼淚,有些不敢看女兒。是覺得女兒剛剛肯定聽到了她的哭聲,她覺得有些丟人。二是,想到自己的決定,覺得自己有些自私,對不起女兒。

  老夫人瞧了眼韓大鬆身上的衣服,笑著說:“我倒是誰呢,原來是韓大人來了。怎麽沒去花廳呢,快,請韓大人去正院,把好茶備上。”

  韓大鬆看了眼老夫人,說:“多謝老夫人,不必了。我今日是來接家姐歸家。”

  韓大鬆是柔姨娘的娘家弟弟,他說出來的話很是直接,跟睿王之前的含蓄不樣。

  睿王畢竟算是晚輩,也算是外人,他用的是接到莊子上靜養為借口,表麵上聽起來並沒有徹底把柔姨娘跟國公府的聯係切斷。實際上,如果接出去了,睿王自然不可能再讓柔姨娘回來。

  韓大鬆則是直截了當地說出來心所想。

  老夫人臉上的神色微微怔,很快,她反應過來,看向了站在韓大鬆身後的柔姨娘,笑著說:“此事可有問過柔姨娘的態度?”

  韓大鬆說:“問過了。”說完,看了眼柔姨娘。

  這次,跟以往不同,柔姨娘非常堅定地說:“我想跟著弟弟離開這裏。”

  第62章 寵溺

  柔姨娘話音落, 滿院子侯府的主子神色都變了。她們本來以為柔姨娘不會答應,所以底氣才這麽足, 可如今柔姨娘同意了,那她們還如何留住她?

  而躲在屋裏的李氏, 微微怔,很快, 又恢複如常。她早就料到會有這麽天, 隻是沒想到會這麽快。要是慢些, 她直幫著祁雲菲,還能從祁雲菲身上撈到更多的好處。不過, 如今兒子已經上了京城最好的書院, 於她而言,似乎也沒什麽更大的好處了。

  祁雲菲臉上露出來來笑容,真好,姨娘終於想通了, 要跟她回去了。

  隻要姨娘答應了, 她們就能起回去了。

  “姨娘, 您真的決定了嗎?”祁雲菲語氣輕快地問道。

  “嗯,決定了, 讓你擔心了。”柔姨娘臉上露出來不好意思地神情。

  在怔愣之後, 看著祁雲菲和柔姨娘臉上的笑意,院的人漸漸恢複如常。

  羅氏不顧身份,率先說道:“柔姨娘,你可是睿王妃的生母, 你要是離開了侯府,睿王妃要被京城恥笑了。”

  祁雲菲想也不想就懟了回去:“恥笑什麽?若是京城的人知道我生母在侯府受苦而我幫不上忙,那才會笑話我,笑我不孝。”

  老夫人接過去話頭,看著柔姨娘說道:“柔姨娘,睿王妃年紀輕,不懂。但你歲數不小了,自然是明白,若是失了娘家的依靠,女子在夫家過得有多艱難。你想讓睿王妃重蹈你的覆轍嗎?”

  韓大鬆嗤笑了聲。

  聽到這個笑聲,老夫人皺了皺眉,看了過去,問:“你笑什麽?”

  韓大鬆說:“在路上我便聽說定國公府被降了爵位,開始我還不明白為何處罰如此重。如今聽了幾位的話,卻是明白過來了。你們定侯府就是這樣顛倒是非置人於水火之地的嗎?當真是滿口的仁義道德,卻做著最為無恥齷齪的事情。”

  老夫人大把年紀了,身上又有著誥命,很少有人敢這麽跟她說話,聽到韓大鬆的話之後,臉色著實難看。

  臉色肅,老夫人怒斥:“無知小兒。你雖是柔姨娘的弟弟,卻並非是我侯府正兒經的親戚,讓你進府已然是看在了睿王妃的麵子上,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祁雲菲已經懶得跟定侯府的人再說什麽了,這就是個吃人的地方,讓人覺得甚是壓抑。

  “既如此,那便離開吧。”祁雲菲說道。

  老夫人皺了皺眉。

  她不能讓他們就這樣離開,可是祁雲菲雖然是他們府上的姑娘,卻還是睿王妃,如今身邊又跟著睿王府的侍衛。

  正想著呢,門口傳來聲爆喝。

  “你個不孝女,竟然敢趁著為父不在,帶著你姨娘離開府,看我怎麽收拾你!”說完,祁三又看向了柔姨娘,吼道,“你個賤人,定是你往外傳得消息,是不是?看來昨天打得還不夠!”

  柔姨娘嚇得哆嗦了下,正欲開口,卻收到了韓大鬆的眼神。

  韓大鬆低聲說:“姐,你跟菲兒就站在這裏,什麽都別說。”

  看著自家弟弟自信的眼神,柔姨娘點了點頭。

  “收拾我外甥女?看我今日如何收拾你!祁三,受死吧!”韓大鬆怒吼。

  說著,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韓大鬆朝著祁三爺奔了過去。

  韓大鬆本就是行伍出身,手上功夫不弱,這幾年在江舟國又做著最危險的事情,武藝不僅沒退步還精進了不少。

  祁三除了喝酒玩樂什麽都不懂,身子弱得很,韓大鬆拳就把他打倒在地。

  想到自家姐姐手腕子上的淤青,瘸拐的樣子,又想到睿王信提到的事情,外甥女來侯府之前說過的話,韓大鬆怒氣不打處來。把祁三摁在地上狠狠地揍了起來。

  在祁三被打倒的那刻,所有人都反應過來了。

  除了老夫人象征性地說了幾句場麵話之外,沒人說話,也沒人來幫忙。

  柔姨娘站在祁雲菲的身邊,緊緊地抓住了祁雲菲的手腕。

  祁思恪透過窗戶看到了被打倒在地上的父親,神色平靜地說:“娘,爹被人打了。”

  李氏這次不冷靜了,快步趴到了窗口,往外麵看去。

  “從前隻見過爹爹打你和下人,卻沒見過他挨打。”祁思恪說。

  李氏沒說話,隻是看著窗外發呆。

  許久過後,韓大鬆停了手。

  “賣身契呢?”韓大鬆問。

  祁三氣得不行,張口就是罵人:“你個####”可惜,揍得說不清楚話。

  見狀,韓大鬆又給了拳。

  打夠了之後,韓大鬆站了起來。

  如今他回來了,是朝廷命官,比祁三還要高幾級。往後,他有的是時間來給祁三要賣身契。不給就揍他,把這麽多年他打在長姐身上的拳頭全都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