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靜王對睿王的恨意日積月累,不管睿王做什麽事情他都覺得睿王不安好心。

  比如現在,即便睿王為他求情,他仍舊不感激,甚至把這件事情歸為睿王想在父皇麵前賣好。

  這事兒本就不是他做的,還用睿王為他證明嗎?

  不過,雖然心如此想,他也沒敢表現出來。畢竟,父皇根本不信任他。

  “父皇,小叔說得對,此事真的與兒子無關,您要相信兒子啊。”

  平德帝畢竟想不到祁雲昕重生這件事。所以,他還是更傾向於此事與兒子有關。此刻,他仍然不信兒子,冷哼聲:“跟你無關?那她怎麽不去找別人,而是去找你。”

  靜王嘴角動了幾下,準備找個借口。

  看著兒子的樣子,平德帝斥責:“你若剛剛不說那樣番話,朕還能相信與你無關。可你上來就欺瞞朕,把事情推到定國公府的庶女身上,跟那嫡女合起夥來騙朕。你讓朕如何信你?”

  靜王時語塞,深深地為自己的“先發製人”“自作聰明”感到後悔,也為信了祁雲昕的話感到惱怒。

  睿王聽著平德帝的話,看向靜王的眼神有些冰冷。

  他直都知道這個侄子是個什麽性子。

  他從未想過要做皇帝,這江山將來還是要交到兩個侄子手。

  青王能力不足,性子太過單純,玩兒心又比較重。靜王雖然有些陰沉,做事不夠光明磊落,但要比青王強上幾分。

  是以,即便他知道靜王私下有些小動作,也默認了。

  若是靜王真的能把朝臣拉攏過去,他倒是會高看他幾分,也更放心把整個大齊交給他。

  隻是,今日之事著實下作了些,自己的小妻子又做錯了什麽呢?被人下了藥偷換了親事不說,還把這切都栽贓到她的身上。作為名庶女,她日子本就艱難,這樣的事情出,直接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若他昨晚執意要把她送回府,恐怕此刻早已被定國公殺了來替祁雲昕頂欺君的罪名。即便沒被定國公殺了,今日也要被靜王所殺。

  她個庶女,又怎能逃過?

  想到這些,靜王心頭有些後怕,眼神也淩厲了幾分。

  “靜王,縱然你昨日不知此事,今日也不該不去調查就來誣陷位無辜的姑娘。這姑娘本該入你的府,卻被嫡姐下了藥塞到了我府。她沒了親事不說,還要承擔這切。你有沒有想過,她身單力薄,如何承受?”

  靜王跪在地上,寬大的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垂著頭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是那嫡女欺瞞於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混賬東西!”平德帝依舊很火大。

  因為,這會兒,他已經猜個七分了。

  他心知肚明,縱然此事不是兒子所為,但昨日兒子定然已經知曉祁雲昕的身份,也知道她應是自己的嬸嬸,可他依舊做了此事。

  當真是……平德帝氣得劇烈咳嗽起來。

  睿王嚇了跳,連忙上前查看。

  咳嗽了許久之後,平德帝平息下來,看著自己的親弟弟,蒼老的手抓住了他的,眼神流露出來愧疚的神色。

  這件事情說到底是自己的弟弟受委屈了。可事已至此,又該如何做?這事兒畢竟牽扯到了兒子和定國公府,定國公府又跟皇後交好。

  睿王看了眼始終跪在地上並未抬頭的靜王,道:“皇兄,事情沒您想的那麽糟糕,臣弟有話想單獨跟您講。”

  聽到這話,平德帝臉上露出來詫異的神色,思索了片刻,朝著靜王吼道:“你給朕滾到大殿外麵跪著去!”

  等靜王退下去之後,睿王道:“皇兄,此事說大很大,說小也很小。”

  平德帝蹙眉,眼神流露出來不解。

  睿王看著平德帝的眼神,說出來自己的決定:“既然兩位姑娘都是出自定國公府,如今不過是換了換身份,其他沒什麽改變,不如就如此吧。”

  平德帝聽明白睿王的意思,立馬著急反駁:“怎麽能就這麽算了?你要娶的可是定國公的嫡長女,而那個應該入靜王府的姑娘卻是個庶子生的庶女,身份上差太多了,做你的側妃都不夠格,更何況是正妃?既然不是她的錯,今日就讓她回家便是。那個嫡長女朕不會饒恕。而且,此事是靜王的不對,朕也不會饒了他。隻是要委屈你了,改日朕定會重新給你選個合適的正妃。”

  聽到這話,睿王撩衣擺,跪在了地上。

  平德帝驚訝:“岑瀾,你這是何意?”

  睿王沉聲道:“那姑娘不能離開睿王府了。”

  “嗯?”

  睿王喉結微動,說:“不瞞皇兄,臣弟與那姑娘已有肌膚之親,說不定此刻她腹已有了臣弟的孩兒。”

  第26章 護著

  平德帝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自己的弟弟。

  很多年前,他便提過要給弟弟安排幾個侍妾, 可每次都被他推拒了。皇後也送過幾個女子給他,他從未碰過。有那麽段時日, 他甚至懷疑弟弟是不是有什麽問題。直到太醫證實他身子無礙, 弟弟也親口說他沒問題, 他才放心了些。

  不過, 說實話,他仍舊沒徹底放心下來, 心隱隱約約還是有些懷疑。

  直到此刻親口聽他說跟女子有了肌膚之親。

  平德帝甚至忘了此刻他們正在討論什麽事情, 心突然升起來絲喜悅,嘴角露笑,說:“好,好。既如此,那就不讓她回去了。雖然她身份低,但既然能讓你滿意, 做個側妃也使得。”

  睿王抿了抿唇, 道:“皇兄,臣弟暫時沒有納妾的準備。既然皇後娘娘希望看到臣弟跟定國公府聯姻, 而她也是出自定國公府,做個正妃便是。”

  平德帝臉上的笑意下子沒了,聲音微微提高了些,道:“那怎麽能行?她是什麽身份,你又是什麽身份, 不妥。”

  睿王早就料到平德帝不會輕易同意,開始給他分析:“皇兄,您若是給臣弟挑選個其他公侯爵府的姑娘,皇後娘娘那邊是否會同意?倒不如,維持現狀,將錯就錯。”

  平德帝皺了皺眉。

  睿王接著說道:“您可還記得當年武將軍派去鄰國的隊暗探?”

  平德帝不知自己弟弟怎麽又提及此事,點了點頭,道:“記得,朕記得去年暗探還曾傳回來消息。那消息來得甚是及時,咱們提前識破江舟國的陰謀,沒造成太大的損失。”

  “她舅舅便是其個。”睿王道,“如今正隱姓埋名,深入江舟,為大雲傳遞消息。”

  平德帝臉色比剛剛好看些了。

  隻是,即便她舅舅是暗探,為國效力,也沒必要把自己弟弟的終身搭進去。

  “可——”

  說了個字之後,看著自己弟弟的臉色,他突然察覺到不對勁兒的地方了。

  這不對啊,當初他讓睿王娶定國公府的嫡長女時,他臉色可是難看得很。

  他幾番勸說,為了他的身子著想,睿王才不得不同意。可今日瞧,弟弟臉色雖然冷,可他卻能看出來,似乎心情不錯啊。

  可弟弟這麽多年不近女色,並非是個會為女色沉迷的人。

  此事絕非這麽簡單。

  接著,平德帝話鋒轉,問道:“那庶女很得你喜歡?”

  睿王怔了下,很快,恢複如常。不管他真實想法是什麽,此刻最好的辦法就是承認:“對。”

  平德帝沒想到弟弟會承認,眉毛微挑,問:“你什麽時候認識她的?”

  睿王可是他親手帶大的,兩個兒子他都沒親手帶,他對睿王的了解比對兒子還要多。

  看睿王的臉色,他就能猜到幾分。

  聽到平德帝似乎猜出來什麽,睿王沒再隱瞞,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皇兄可還記得幾年前臣弟在京郊遇刺事?”

  平德帝又怎會不記得,聽弟弟提起來,臉色頓時變了:“自是記得,她與此事有關?”

  睿王點頭:“那日救了臣弟的小姑娘便是她。”

  平德帝下子就明白過來了,感慨:“竟然這麽巧。”

  睿王道:“嗯,臣弟也是去年才知曉此事。昨日看到是她,臣弟也頗為驚訝。”

  平德帝細細琢磨了下,道:“可縱然如此,報恩的方式有很多種,你也沒必要許她個正妃之位。”

  睿王本正經地說:“不喜歡的,裝滿了整個王府也不滿足。喜歡的,個便足矣。不管是嫡女還是庶女,都是定國公府的姑娘,臣弟不覺得委屈,想必皇後娘娘和定國公府對此事也很滿意。還望皇兄成全。”

  睿王這是在提醒平德帝賜婚的初衷了,平衡各方勢力。同時,還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說到底,平德帝還是覺得委屈了自己的弟弟。

  可,睿王自己並不覺得委屈,甚至比娶了嫡女還開心。

  平德帝想,弟弟這都是為了他著想。因為他如今重病,他不想讓他再為這些事情憂心操勞,便委屈了自己。

  不得不說,這般的做法,除了弟弟受到了委屈外,可謂是皆大歡喜。

  皇後高興,定國公府高興,靜王高興……切雖然變了,但又沒變。

  瞧著弟弟神采奕奕的模樣,又想到那小姑娘的身份,許久過後,平德帝長歎聲,道:“罷了,既然你喜歡,那就是她吧。過幾日你提拔下她父親,在給她父親個爵位,也就沒那麽難看了。”

  總歸是國公府出身,想必規矩方便不會太差。若是差的話,讓人去教教便是。而且,這麽多年了,弟弟好不容易答應他娶正妃,若是再拖下去,還不知要多少年後了。

  總歸他高興便好。

  “多謝皇兄成全。”睿王跪下謝恩。

  平德帝抬了抬手讓睿王起來,溫和地問:“她今日可跟你起來了?”

  睿王起身之後,道:“嗯,正在暖閣候著。”

  “來人,傳睿王妃。”

  祁雲菲正在暖閣裏坐著,聽到太監說皇上要見她,著實嚇得不輕。傳旨太監的話音落,她便趕緊站起來,撫了撫衣裳上並不存在的褶子,跟在太監身後去了大殿。

  剛到大殿門口,就看到了跪在下麵的靜王。

  而靜王聽到動靜,也抬頭看了過來。

  雙目對視的那瞬間,祁雲菲感覺後背生出來層冷汗,整個人都快要倒下去了。接著,背後就被人拖住了。

  祁雲菲快速回頭,看到了張冷峻的臉,那張臉此時正對著跪在地上的靜王。

  睿王不悅地看了眼靜王,拉著祁雲菲入了大殿之。

  看著睿王和祁雲菲離開的背影,靜王想,沒想到這庶女竟然長得這般美豔,怪不得勾得向來不近女色的睿王都動了心。

  不過,想到這位庶女的身份,靜王嘴角泛起來絲冷笑。

  再美有什麽用,不過就是個庶女罷了,爹是個嗜賭成性的,全家都仰定國公府的鼻息生存。除了能暖床,點用處都沒有。

  還是他府上的那位嫡女有用些。

  想到定國公府的嫡長女寧願做他的妾侍也不願嫁給睿王為正妃,靜王臉上的笑意加深了些,剛剛睿王給他帶來的憋屈也減少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