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靜王陰著臉道:“滾!”

  婢女哆嗦了下,連忙垂著頭快步走掉了。他們家王爺喜怒陰晴不定,雖然她是王妃身邊的人,但,若是王爺執意要懲罰,王妃也不敢多說什麽。

  眨眼就到了十月旬,流雲國的使者已經離開了,可祁雲菲想了仍舊沒能再想出來賺錢的好法子。而祁三爺那邊也沒什麽動靜,沒聽說承恩侯府逼他還錢,也沒聽說李氏要賣柔姨娘。

  這日,又到了去正院請安的日子。

  祁雲菲在衣櫃裏找了找,找到了件不太紮眼的鵝黃色的小襖。

  前世,在三姐被父親嫁出去之後,她跟姨娘便陷入了恐慌之,生怕父親不高興,把她也賣了。為了防止這種事情發生,她們二人便商議了番,最終決定去討好老夫人。

  為了討好老夫人,她沒少穿鮮亮的衣裳,也沒少往前麵湊。

  可最終呢,她被送去靜王府的事情便是老夫人和大房做的主。而且,她也沒少被祁雲昕祁雲嫣使喚。現如今,她已經不指望這個國公府能幫她什麽了,所以,做事盡量低調些,不被任何人注意,安安穩穩度過這幾個人。

  雖然小襖顏色淡,但祁雲菲皮膚白皙,在這種顏色的映襯下,臉色又白嫩了幾分。

  穿好衣裳之後,祁雲菲既沒有描眉也沒有塗胭脂,素著張臉,跟在李氏身後去了正院。

  老夫人屋裏炭火充足,著實比別處暖和了不少,掀開門簾,便感覺到股熱氣迎麵襲來。屋內,二房的人已經到了,正跟老夫人說著話,老夫人被二姑娘祁雲嫣逗得笑得前仰後合。

  即便她們三房的人進去了,也沒能影響到眾人的談話。眾人不過是瞥了她們娘倆眼,便又繼續聊了起來。對於這樣的情形,祁雲菲非常開心,跟上次樣,她找了個角落的位置,默默坐在了那裏。

  李氏與她不同,見眾人聊得開心,便使勁兒湊過去,也不管旁人理不理她,不停地找著話說。

  “二嫂說得極是。”

  “啊?真的嗎?”

  “天呐,我竟然不知道。”

  ……

  終於,二夫人張氏搭理了李氏,不過,無論是眼神還是語氣都流露出來鄙夷。

  祁雲菲雖然離得遠,但也看出來了。隻是,看著李氏臉求知的模樣,就是不知她是真不知,還是裝不知了。

  張氏順著剛剛的話題說道:“可不是麽,說是讓內務府的人準備皮子呢,等月底聖上的五十壽辰穿。不過,咱們這都多少年不興這東西了,可見小地方來的當真是不懂咱們京城時興的東西。”

  見張氏終於搭理她了,李氏點頭,說:“可不是麽,我記得幾年前咱們還穿,這幾年哪還有人穿那東西,如今都流行帶毛邊兒的。”

  正說著呢,大房的人也進來了。

  今日祁雲昕穿了件大紅色的披風,領邊有圈白色的狐裘。

  祁雲昕本就長得好看,這般映襯下,顯得臉白嫩可愛了些,少了些平日裏的端莊,甚是嬌嫩可人。

  在羅氏和祁雲昕母女跟老夫人請安之後,李氏笑著稱讚:“咱們京城如今最流行的不就是大姑娘這身打扮麽。大姑娘這般穿可真好看,京城裏再也沒有比你更俏麗的姑娘了。”

  祁雲昕雖然瞧不上李氏,不過,她也喜歡聽別人的讚賞。所以,聽著李氏的誇讚,臉上露出來微笑。接著,又在屋內逡巡了圈兒,看到了龜縮在角落裏的祁雲菲,見她不過是穿了件鵝黃色的小襖,臉上露出來滿意的神色。

  她自然是整個府,乃至整個京城最好看的姑娘。無奈有人眼瞎,竟然把她跟三房那個庶女比。從前,這庶女也很是不懂事,時常跟她穿樣的衣裳。好在如今這庶女不知怎麽改了,越發的小氣上不得台麵。

  正想著呢,隻聽祁雲嫣道:“我記得四妹妹之前是不是也做了件這樣的衣裳?今日怎麽沒穿呀?”

  祁雲菲正想著事情呢,乍聽祁雲嫣的話,嚇了跳,連忙抬起頭來看向了眾人。看著祁雲昕眼裏的狠厲,想到前世的些事情,連忙說道:“沒,沒有,二姐姐記錯了。妹妹身量不如大姐姐高,又不如大姐姐好看,壓不住大紅色的衣裳。而且,妹妹命賤,穿狐裘起疹子。”

  前世,冬日,有次請安時,她的確跟祁雲昕撞衫了,約摸就是這個時候。但是,她那件衣裳哪裏能跟祁雲昕的比,祁雲昕的披風比她貴十倍不止。

  來請安時,眾人雖然都在誇祁雲昕的衣裳好看,但好多丫鬟私底下卻說她穿得好看。

  這些話自然是傳到了祁雲昕的耳。

  接著,沒過幾日,她再穿那大紅色的披風時,脖子裏就起了疹子。又過了幾日,她那衣裳就不知被誰劃爛了。

  如今她有了逃跑的意圖,自然不會再多生事端,切都以低調為主。

  李氏自是知道祁雲菲有哪些衣裳,也知道她做了件跟祁雲昕差不多的衣裳。不過,這個家是大房在掌管,她自是不會做惹大房不高興的事情。所以,即便是看不上這個庶女,她也沒給自己找麻煩。

  對於祁雲菲的回答,李氏頗為滿意。

  不僅李氏滿意,祁雲昕也非常滿意。聽後,她微抬下巴,看了祁雲嫣眼。

  祁雲嫣瞪了祁雲菲眼,說道:“許是妹妹記錯了。”

  祁雲嫣從來沒把祁雲菲放在心上,整個國公府,祁雲昕才是她的對手。大家同為嫡出,圈子都差不多。如今,又都到了適婚的年紀。

  她之所以會如此說祁雲菲,自是因為她心清楚,祁雲昕對自己的相貌非常滿意,同樣地,也清楚祁雲昕不喜歡比她貌美的祁雲菲。

  其實,要她說,祁雲菲不過是個庶女罷了,有什麽好在意的?難不成個庶女還能比他們嫁得更好不成?即便是她們挑剩下的,那些人也不會看上祁雲菲。

  當然了,當個妾還是夠格的。

  二夫人張氏看了看女兒,接過去話頭,說:“剛剛我們就在說如今京城流行什麽樣的衣裳,可不正是大姑娘這種嗎?”

  聽到這話,眾人的目光再次回到了祁雲昕的身上,接著,又說起來宮裏的某個嬪妃要皮子的事情。

  祁雲菲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漸漸從眾人的話題想起來件往事。

  眾人的確說得不假,那嬈貴人在皇上壽辰宴上穿著皮子和棉襖做成的衣裳跳了支舞。那舞驚豔了眾人,嬈貴人從貴人被封為了嬪。

  而因為嬈貴人的那身打扮,京城的皮子眨眼就賣光了。

  當商人再去北邊進貨時,才發現北邊下了大雪,路早就不通了。等到新批的皮子過來,已經是來年開春了。那時,天熱了起來,皮子也就穿不住了。

  想到如今不過是十月旬,往北邊去來回用不了個月的時間,去的快了,興許遇不到那場大雪。

  祁雲菲的眼睛下子亮了起來。

  她終於想到賺錢的法子了。

  第9章 懂事

  第二日,祁雲菲故技重施,在祁思恪麵前裝模作樣了番。祁思恪果然上當,再次對祁雲菲頤指氣使,使喚她出門給他買糕點。

  再次出門時,祁雲菲已經學聰明了,好好裝扮了番。眉毛畫得粗粗的,眼睛小小的,臉上塗得黃黃的,甚至在上麵點了幾顆痣。這般裝扮,就再也沒了往日的嬌嫩模樣,也就沒那麽打眼兒了。

  出了門,祁雲菲就去了鋪子裏。

  鋪子不大,生意也般,每個月能賺上幾兩銀子。虧得鋪子是自家的,要不然,交了租子估計要虧了。

  周掌櫃非常聽祁雲菲的話,從之前珠子的事情就能看出來了。

  祁雲菲把自己的打算告訴了他,讓他去北邊進了些皮子過來。

  周掌櫃雖然忠心且聽話,但,看祁雲菲年紀小,怕她不懂行情,便提了幾句,比如皮子如今在京城賣得並不好。

  祁雲菲早已想好了托辭,拿國公府出來說事,就說自己偷偷聽到的。

  果然,周掌櫃聽後沒再說什麽。

  隔了沒幾日,周掌櫃安排夥計在鋪子裏繼續賣東西,他則是親自帶著錢去了北邊趟。畢竟,錢財太多,交給別人去辦他不放心。

  把切都交給周掌櫃之後,祁雲菲便安心在國公府繡花了。同時,也在注意著周遭的事情,以期想起來前世的些事情。

  柔姨娘之前直擔心女兒往外麵跑得次數太多了,看起來不太正常。如今見她又安心繡花了,便放心下來。

  眨眼間就到了十二月初,天越來越冷了,皇上的壽辰也到了。

  皇後曾生下來嫡子,自小便跟定國公府定了娃娃親,隻可惜大皇子早夭,沒能成就這段姻緣。

  而從那時起,定國公府便跟皇後娘娘之間關係極近。漸漸地,皇後地位越來越穩固,定國公府的勢力也越來越大,隱隱成為京城數數二的世家大族。

  既然跟皇後娘娘關係如此親近,皇上的壽辰自然有定國公府的席之地。不過,這般重要的場合老夫人向來不會想著他們三房,隻偶爾會施恩帶著她們。

  為了老夫人這偶爾的善心,雖然已經過了十五,可李氏卻仍舊日日去正院請安。連帶著的,祁雲菲也要去正院。

  對此,祁雲菲非常苦惱。可柔姨娘聽後卻非常開心,連忙把祁雲菲今年新作的幾件衣裳找了出來。

  “你瞧瞧你,怎麽整日穿這麽素。老夫人喜歡小輩們穿得鮮亮些,你快換上這件紅色的。”

  祁雲菲看著大紅色的披風,抿了抿唇。

  這披風,正是今年新做的,跟祁雲昕相同的衣裳。在前世,她不過是穿了回,第二回 就起疹子,第三回披風就壞了。

  “姨娘,不必了,穿什麽都樣。”

  不管她穿亮色還是暗色,總之,老夫人就從未把他們三房放在心上。

  “那怎麽能樣?”柔姨娘不讚同地說道。

  祁雲菲道:“姨娘,正院有大姐姐和二姐姐,女兒沒必要打扮這般鮮亮。”

  柔姨娘卻道:“老夫人本就不喜咱們這房,你若是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如何能看得到你。若是看不到你,你就去不了宮裏了。以你的相貌,若是去了宮裏,說不定就能有更多人看到了,也能說個好婆家了。”

  祁雲菲眼神暗了暗,說:“姨娘,我若是打扮太過漂亮了,難免會礙了姐姐們的眼,她們就更不會饒過我了。這披風雖然未曾上身,可前幾日二姐還拿出來說事兒了。言語間在說我這衣裳跟大姐姐的樣。”

  柔姨娘聽後眼神下子黯淡下去了,手拿著的衣裳也放到了旁,失落地說:“可你若是不出門,哪裏有人能見得到你?就怕你爹哪日不清醒,像賣了你三姐姐樣把你也賣了。”

  祁雲菲自是明白柔姨娘的心思,柔姨娘是想讓她過得好,擔心她以後的親事。

  想到這裏,祁雲菲握了握柔姨娘的手,輕聲安撫:“姨娘,您放心便是了,咱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

  “哎。”柔姨娘長長歎了口氣。

  前世,祁雲菲還存著些爭爭的想法。畢竟,長姐被父親賣了,她總不能指望父親。然而,她越在老夫人那裏表現,大房和二房的姐姐們越是欺負她。不是讓她端茶倒水,就是讓她在旁打扇子。為了自己的將來,為了給老夫人留個好印象,她都忍了。

  結果呢?

  大伯為了讓自己的女婿睿王登基,把她這個國公府不重要的人推了出去,去靜王府做內應,觀察靜王的舉動,防止靜王奪了睿王的權。

  難道他們不知道如果靜王真的有異動,而她往外遞消息的話,她的日子將會多麽悲慘?

  為了家族利益,她就這樣做了犧牲品。

  雖前世她是被靜王殺了,可她卻絲毫沒有報仇的想法。

  無論是睿王殿下、國公府還是靜王,沒有個好惹的,以她的本事,誰都惹不起。所以,她隻想帶著姨娘出去過安安穩穩的日子,最好能找到舅舅,家人整整齊齊在起。

  重活世,她認清了現實,再也不會妄想爭什麽了。

  “哎,都隨你吧。”柔姨娘眼角又有了滴淚。她既想讓人注意到女兒,又怕女兒被兩位姑娘欺負,而她向來是個沒主意的,也不知該如何辦。既然女兒已經拿定了主意,就這樣吧。

  祁雲菲見柔姨娘不再讓她穿亮色的衣裳,便找了件幾年前做的半新不舊的襖子穿上,頭上隻插了直銀釵,祁雲菲跟著李氏去了正院。

  請安過後,祁雲菲再次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好在今日祁雲昕和祁雲嫣都在嘰嘰喳喳探討去宮裏的事情,沒工夫搭理她,她倒是也樂得清靜。

  如此過了三日後,老夫人依舊沒有吐口讓他們三房跟著去宮裏。

  李氏這時終於想起來祁雲菲這個女兒了,開始拿她當幌子,說:“母親,菲兒年紀也不小了,早就該說親了,兒媳最近正尋摸著有沒有合適的人家。若是她有幸能跟著母親去宮裏見識番,說不定能說個更好的人家。菲兒嫁得好,於咱們國公府也有利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