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2章 river flows in yo
  角落裏,那架鋼琴前。

  湛廉時坐在了琴凳上,他看著眼前的黑白琴鍵,然後抬手。

  指腹落在琴鍵上。

  這一刻,時空停轉,時間的沙漏止住腳步,鍾擺停,喧囂遠去,花草樹木被按下了暫停鍵。

  所有的聲音,全在此時不見。

  就連那流動的空氣,也安靜了。

  在這個立夏的午後,充滿著溫馨的別墅裏,湛廉時指腹按下,一個琴音響起。

  頓時,付乘的心扯了下。

  這個音符……

  《riverflowsinyou》。

  你的心河。

  湛廉時凝著琴鍵,十指在琴鍵上,卻隻有一指按下。

  隨著這一個音符跳出,一切跟著變化。

  那一年的初始,在他眼前漫開。

  他眸凝,然後,十指彈奏。

  輕緩的音樂在別墅裏漫開……

  付乘心裏生出一股悲傷,隨著那第一個音符起,那悲傷便好似找到了突破口,在他身體裏蔓延。

  無法控製。

  他看著那坐在琴凳上的人,眉目微垂,眼眸落在琴鍵上,那骨節分明的手指不再簽那許許多多枯燥的文件,而是在這黑白琴鍵上跳躍。

  不是如托尼一般輕快歡樂,讓人心情放鬆,而是輕緩沉靜,細水長流。

  他的每一個音符,每一段的旋律都好似在訴說著他的曾經。

  他所愛的人。

  那個人不熱烈,不似那夏日驕陽,不似那春日花開,亦不是那秋季寥寥,而是如冬日般的暖陽,在雪花紛飛時柔柔映照。

  她照進了他的心,暖了他的身。

  他的人生因為那個人而美好。

  他很愛很愛那個人,他的愛不濃烈,不是那烈火燃燒,而是如風一般,如水一般,無聲包裹她。

  他想要給那個人這世間最好的一切,想要做到她想要的一切。

  隻要為她,他做什麽都甘之如飴。

  即便燃燒他的命。

  這是他的夙願。

  是他存在的意義。

  付乘眼眶濕潤,他低頭轉身,不敢再看。

  因為他怕自己淚流滿麵。

  這個午後很漫長,漫長的好似永遠都不會過去。

  托尼不再說夢話,可他卻是滿臉淚水。

  他哭了,卻還在夢中,不自知。

  “我想睡一會,晚點叫我。”

  這是湛廉時進臥室前對付乘說的唯一一句話。

  付乘看著這一身沉靜的人從他眼前走過,看著臥室門在他眼前關上,他嘴唇動,說:“是。”

  立夏這一日陽光很好,昭示著熱情似火的夏日已來,大家都可以出來盡情的玩耍了。

  不用再冷。

  湛廉時走進臥室,他看著窗外的陽光,雖是這般好的日頭,光卻僅能照到陽台,照不進臥室。

  臥室裏依舊一片清冷。

  他拿過遙控器,窗簾緩緩合上,黑暗來臨。

  他躺到床上,被子蓋好,隨著光徹底消失的那一刻,眼眸闔上。

  “啪!”

  水杯碎。

  湛文舒站在那,看著這散落在地的碎片,四分五裂,愣愣的。

  怎麽回事?

  她明明拿的好好的,怎麽就摔了?

  湛文申正從醫生辦公室回來,聽見這一聲,看過去。

  而此時,不知是這突然的碎裂聲還是怎麽,原本睡著的韓琳突然痙攣,整個人眼睛瞪大,全身扭曲。

  看到這,湛文舒趕忙抓住她的手:“二嫂!”

  湛文申也立刻過來。

  同一時刻,另一邊,郊外一僻靜的中式宅院。

  候淑德猛的睜開眼睛。

  她的心咚咚狂跳,大力的似要跳出來。

  剛剛她聽見了一個聲音,咚的一聲,似有什麽木頭重重砸下。

  這樣的聲音,她聽過三次。

  一次是鈺文出事,一次是老頭子死。

  而這次……

  候淑德撐著床起來,但突然的顫抖讓她整個人不穩,她抓著床頭櫃,強壓情緒快步往外麵去。

  “怎麽這麽不小心?”

  “沒事,估計是人年紀大了,眼花了,把手當水果一起切了。”

  “年紀大?在我麵前說年紀大?”

  “嗬嗬,還不是……”

  “咯吱!”

  外麵候淑愉正捏著柳鈺敏的手往這邊來,兩人聽見這突然的一聲,都看過去。

  候淑德快步而出,麵色極其凝重,沉肅。

  看到這,兩人一愣,柳鈺敏反應很快,趕忙過去:“媽,出什麽事了?”

  候淑德卻看著她滿手的血,神色愈發沉下:“去廉時那。”

  “現在就去。”

  湛家老宅。

  湛起北坐在院外和劉叔下棋,今天日頭好,劉叔特意拿出那擱置許久的象棋,一定要和湛起北下幾局。

  湛起北剛開始是不想下的,但看見劉叔把象棋擺上時,也就答應了。

  兩人下棋,張媽便給兩人泡茶,拿點堅果出來,邊吃邊下,打發時間。

  這日子倒也過的簡單平實。

  她覺得這樣挺好的,就這麽一直過下去,也是一種福氣。

  “老爺子,久沒下,您這棋藝可是一點都沒有退步啊。”劉叔被打的節節敗退,忍不住笑著說。

  湛廉時在法院發生的事,病重,這些都沒有讓湛起北知道。

  不敢讓他知道。

  知道了他必定倒下。

  所有人都瞞著他,希望他能安度晚年。

  所以,到現在為止,湛起北都以為湛廉時是去了那個地方。

  在他心裏,總有一天湛廉時會回來。

  這件事給湛起北打擊很大,但雖如此,卻也沒讓他倒下。

  隨著時間過去,他會站起來。

  就像湛廉時會回來一樣。

  聽見劉叔的話,湛起北麵色總算不似平常那般沉重了:“好好下,看你今天能不能贏我一局。”

  看湛起北總算有了點往日的神采,劉叔笑道:“好!”

  “我可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了,怎麽都得贏您一局!”

  劉叔擼了擼袖子,當真把精神提起,聚精會神的跟湛起北下。

  湛起北也認真了,神色是愈發專注。

  棋逢對手,那下著才是好。

  張媽來給兩人續茶,見兩人都這麽專注,忍不住笑。

  許久沒見老爺子這麽專注於別的事了,忍不住的,她也站在旁邊看兩人下棋。

  此時日頭正好,陽光灑在人身上,暖熱暖熱的。

  一切都那麽的恰到好處。

  湛起北有些口渴,拿過茶杯喝茶,可突然的,他猛的咳嗽起來。

  “咳咳!”

  茶水灑在手上,是微燙的溫度,卻一下就燙進了心裏,灼痛起來。

  湛起北手下意識鬆開,鐺!

  茶杯摔在了地上,茶水濺了一地……

  “老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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