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3章 你之天明我之黑暗
  守在門外的幾人立時上前。

  醫生出來,摘下口罩,笑著對幾人說:“一切順利。”

  頓時,這裏的凝重氣氛不見,有的是喜悅。

  順利就好。

  現在沒有什麽比這兩個字聽著更讓人高興的了。

  很快,裏麵的人把骨髓拿出來帶走,湛廉時被送回病房。

  湛南洪不斷的對醫生說:“辛苦您了,真的辛苦您了。”

  “沒有,都是我應該做的。”

  湛廉時送進病房,湛南洪也跟著去了,包括托尼。

  隻有付乘。

  他在聽見醫生說順利時,心裏一瞬就放鬆。

  但當看著湛廉時被推出來,他那股放鬆不見。

  捐贈順利。

  就像那一次,捐贈出來是順利的。

  可後麵呢?

  骨髓很快送到院長辦公室,送到來人手中。

  他們接過骨髓,立刻離開醫院。

  極快的,車子駛離。

  不過半個小時,飛機起飛。

  夜色濃重,天暗的如潑了一層又一層的墨,深的星星都看不見了。

  病房裏,湛廉時睡了過去,托尼守在病床前,看著床上的人。

  難得的,他放鬆睡著的容顏他能看見。

  沒有冷漠,沒有疏離,他一下變得好接近多了。

  可不知道怎麽的,看著這張臉,他眼眶突然就酸澀,某種難言的情緒噴上頭腦,讓他眼睛一瞬淚濕。

  低頭,托尼手交叉,蓋住臉。

  他在心裏罵:湛廉時,你他媽有毒!

  湛南洪給柳鈺清打電話,病房裏有托尼在,他放心。

  而這邊一切順利就看在行那了。

  他知道,在行那邊正危在旦夕。

  “南洪。”

  手機接通,柳鈺清極其沉重的聲音傳來。

  湛南洪聽出來了,他神色變化:“大姐,在行他……怎麽樣?”

  柳鈺清的聲音讓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即便是預感,在沒有得到肯定的答案前,他都不能說出來。

  “在行病情又惡化了,現在大家都在手術室外守著。”

  湛南洪眉頭擰緊:“不是說已經有捐贈者了嗎?”

  “是有,但還沒送來,需要時間。”

  “沒有那麽快。”

  關於湛廉時做骨髓捐贈者這件事,湛南洪沒有跟任何人說。

  沒有必要。

  這樣的時候,什麽都比不過救人。

  “不會有事的。”湛南洪沉聲。

  柳鈺清看守在手術室外的人,尤其那站在最前麵,那單薄的身影:“嗯,不會有事。”

  她們都堅信,企盼。

  電話掛斷,湛南洪回了湛廉時的病房,坐在床前看著床上的人。

  他睡著了,如往常一般,在靜夜中沉入夢境。

  但似乎,又不一樣。

  這好似他第一次真正睡著。

  放心的,安穩的。

  電話那邊,柳鈺清拿下手機,來到手術室外守著。

  她和大家一樣,緊緊看著手術室,擔憂緊張,害怕不安。

  所有的恐懼情緒都在心裏翻騰。

  這裏彌漫著濃重的死寂和無聲的沉重,壓著每個人的心。

  而此時,京都的夜是愈發的深,惡魔島的夜卻已過去,它的白日在不知不覺中來臨……

  “來了!”

  “讓一下!”

  嗒嗒嗒,十幾人穿著醫生服,手裏拿著特定的箱子,快步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門打開,又關上。

  林簾站在外麵,看著裏麵的光景隨著門關上跟著消失。

  她眼睛終於動了下。

  這一次,不守在你身邊,是想告訴你,你不是為任何人而存在。

  而是為自己。

  你該為自己而活。

  手術從白日到晚上,再到淩晨,手術室的燈沒有熄過。

  而不時的有醫生護士出來,再有醫生進去。

  他們腳步匆匆,戴著口罩露在外麵的眼睛滿是凝重和緊繃。

  不敢鬆懈。

  大家一直在外麵守著,該是疲憊的,但都沒有露出一點疲軟。

  每個人都繃著一根弦,不到最後,那根弦不會鬆。

  東方露出一絲魚肚白,連續手術,搶救,像是過了很久,手術室門終於打開。

  不知道是站的太久,還是不敢麵對接下來的結果,這一次,沒有一個人上前。

  唯有醫生走出來,站在大家麵前,迎接著所有人害怕卻又期盼的目光。

  他眼睛裏浮起笑,在這一刻的死寂中,笑道:“成功了!”

  一瞬間,候淑德雙腿一軟,整個人便要跌在地上,身旁一直扶著她的柳堯和柳鈺清趕忙抓緊她。

  柳鈺啟和柳書也立刻圍上來。

  “媽!”

  “外婆!”

  “奶奶!”

  大家一致出聲,打破了之前所有的可怕氣息。

  候淑德搖頭:“沒事,我沒事。”

  她聲音不穩,但明顯能聽出裏麵的激動。

  而此時,湛樂捂住嘴,哭了出來。

  她終於反應過來了。

  在行挺過來了!

  他挺過來了!

  韓鴻升抱住湛樂,兩人緊緊相擁,熱淚盈眶。

  林簾站在那,四周升起濃烈的喜悅,很快把這裏包裹。

  她身處在這股喜悅中,唇畔控製不住的彎起一抹笑,然後眼淚浸濕她的睫毛。

  她睫毛扇動,低頭,那唇畔的笑放大。

  大到她忍不住捂住嘴,大到她靠在牆上,然後身體滑坐到地上,她哭了起來。

  她是高興的,很高興。

  可她卻哭了。

  喉間溢出哭聲,從指尖漫出,伴著哽咽,抽泣,她瘦弱的身子顫抖起來。

  這一刻,讓大家都停下了激動的情緒看向她。

  候淑德愣住。

  她下意識叫:“林簾……”

  柳堯和柳鈺清扶著候淑德,看著那瘦弱的肩頭,顫抖不已。

  她們想說什麽,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難道的,大家都靜了。

  方銘走過去,他來到林簾麵前,在她身前蹲下,伸手抱住她。

  把她抱進懷裏。

  他什麽都沒說,隻是手落在林簾背上,輕拍。

  而林簾臉埋進他懷裏,手抓緊他的襯衫,緊到用力的扯,不斷的扯。

  她似要控製情緒,但最終她無法控製,她悶聲叫:“哥……”

  “哥……”

  “哥……”

  一遍遍的叫,嘶啞用力。

  方銘僵住,所有人都呆住。

  她們看著那在方銘懷裏瘦弱顫抖的人,她手指抓的那麽緊,緊到骨節都白了,好似下一刻就會斷掉。

  她在哭,該是放聲大哭,卻如小獸一般,忍著,強壓著聲音。

  這樣的忍耐,強撐,伴著嗚咽,大家再也控製不住,眼淚跟著滾落。

  這幾個月,她所有的壓抑,都在醫生這句話裏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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