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7章 最恐懼的是親眼看著瀕死卻無能為力
  在晚上的時候,韓在行的病情突然不好。

  手術室的燈再次亮起。

  而和之前一樣,林簾穿著消毒服跟著進了去。

  她看著被手術燈照著的臉,比之前還要透明。

  就好似,他隨時會不見。

  他說:不能騙騙我嗎?

  他知道她做不到,還是問了出來。

  他隻是想要一個謊言。

  善意的謊言而已。

  而她,連一個善意謊言都不願意給他。

  她好像,又做錯了。

  可是,她無法答應。

  即便知道她不應該做這樣的決定,她還是說不出來答應的話。

  就像是現在,看著他在命懸一線,她也依舊說不出那樣的話來。

  林簾閉眼,握緊那冰涼的沁骨的手。

  讓你為我而活,讓你醒來後再告訴你一切都是假的,在行,我做不到。

  可是,我是那麽的希望你活著。

  為自己而活。

  我們不是戀人,不能成為戀人,但於我而言,你是最親的人。

  沒有血緣,卻不能缺失。

  你能明白嗎?

  在行。

  湛樂站在手術室外,被韓鴻升抱著,她已經哭的沒有了力氣。

  她嘴張著,眼睛紅腫,看著手術室,不斷的說:“我後悔了……”

  “我後悔了……”

  她不該讓他出去。

  如果不讓他出去,他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

  她後悔了……

  在行,媽後悔了……

  韓鴻升抱緊湛樂,眼睛被淚水沁著,裏麵全是紅血絲。

  一次又一次的在鬼門關徘徊,他真的怕他的兒子一腳踏進去就不回來了。

  他怕啊……

  方銘站在旁邊,眉頭皺緊。

  他看出來韓在行是強弩之末。

  今天去海邊,他和林簾說了什麽,在回來的時候,他明顯看出他氣色的不一樣。

  可能那支撐著他的力量不見了。

  他終於控製不住的要倒下。

  柳堯站在方銘旁邊,他什麽都沒說,但他麵上一派凝重。

  大家都能感覺到,今晚,韓在行可能撐不過去了。

  嗒嗒嗒……

  極快的腳步聲傳來,柳堯聽見聲音,轉身。

  候淑德,柳鈺清,柳鈺啟,柳書一起過了來。

  他們扶著候淑德,腳步很快。

  柳堯走過去:“媽。”

  “怎麽樣了?”

  候淑德立刻問,目光落在手術室門上,神色緊繃。

  柳堯搖頭:“不太好。”

  三個字,大家都明白了。

  候淑德不再問,她來到手術室外,方銘叫:“外婆。”

  候淑德點頭,看僅存著一點力量支撐著的韓鴻升和湛樂,看向柳鈺清和柳鈺啟。

  兩人明白,上前扶住兩人。

  就這般,大家一直在這外麵守著,誰都沒有說話。

  夜色深,然後變淡,天蒙蒙亮。

  時間就這般快又漫長的過去。

  啪!

  手術室裏的燈熄滅。

  站了一夜的眾人立刻上前。

  隻有湛樂,她腳邁出去,便不動了。

  一直扶著她的柳鈺清看她。

  她看著手術室,眼睛睜著,一眨不眨的。

  裏麵清楚的顯露著恐懼。

  深深的恐懼。

  她不敢上前,她怕,怕得到的是不好的消息。

  她寧願不要看到這扇門打開。

  柳鈺清明白了湛樂的心,和她一起站在那,看著手術室。

  哢噠……

  門開。

  醫生從裏麵走出來。

  這一刻,要上前詢問的韓鴻升也退卻了。

  他不敢。

  他也怕。

  柳堯上前:“怎麽樣?”

  他看著醫生,兩人的目光交匯,醫生說:“人搶救過來了。”

  他說的是中文,就是要讓大家聽見。

  一瞬,咚的一聲。

  湛樂倒在了地上。

  柳鈺清叫:“樂樂!”

  大家趕忙把湛樂送到病房,而韓在行也推了出來。

  但是,不見林簾的蹤影。

  候淑德立刻進去:“林簾?”

  “孩子?”

  她快走進去,找尋著林簾的身影。

  隻見手術室裏,林簾靠著一麵牆,軟坐在地上。

  她目光看著前方,沒有神色的,好似魂魄被抽離。

  沒有一點動靜。

  候淑德一僵,趕忙過去,抱住林簾:“沒事了,沒事了……”

  她抱緊懷裏冰冷的人,手在她背上一下下的輕撫。

  一次又一次的進手術室,一天又一天的守著,誰能心安?

  她知道,她不想韓在行死。

  她要守著他,陪他度過難關。

  可每次這樣的看著自己在乎的人在生死間徘徊,她卻什麽都做不到,那樣的無力,是那樣的痛苦。

  “孩子,沒事了。”

  “沒事了……”

  一遍遍的話語落進耳裏,林簾眼睛終於動了下,那抱著她的人懷抱,那一絲絲溫暖也終於流進了她的心。

  她低頭,臉埋進她懷裏,眼睛閉上。

  她以為,他出不來了。

  她真的很害怕。

  韓在行被送回病房,林簾再次去病房守著,而其他人都出了來。

  醫生對柳堯說:“我們聊聊。”

  柳堯點頭,兩人離開。

  這時,候淑德出聲:“就在這說吧。”

  醫生停下,看候淑德。

  柳堯亦是。

  候淑德看著柳堯:“說吧。”

  柳堯知道,這個時候,瞞是沒必要瞞了。

  他對醫生點頭。

  醫生明白了,看向幾人。

  此時這裏除了湛樂韓鴻升,林簾,其他人都在。

  “今晚很危險,雖然他搶救過來了,但不代表他後麵就沒有危險,相反的,他時時刻刻都處在危險中。”

  “什麽意思?”

  候淑德聽出了醫生話裏的委婉之意。

  醫生深深歎了口氣:“如果還找不到適配的骨髓,那麽,他隨時會麵臨著昨晚的局麵。”

  “也就是說,他隨時會死。”

  候淑德神色沉了。

  這真是一個讓人恐懼的消息。

  隨時會死。

  昨晚到今早的搶救,可能是幸運,那下一次呢?

  再下一次呢?

  沒有人說話了。

  最後,柳堯出聲:“我知道了。”

  醫生點頭離開,柳堯說:“我去打個電話。”

  他也跟著離開了。

  候淑德站在那,轉身看關著的病房門。

  韓在行如果沒撐過去,那林簾……

  候淑德無法想下去。

  柳堯和醫生一起離開的,他說的打電話,其實是有話問醫生。

  “不能再拖?”

  醫生無奈搖頭:“堯,你該知道,以他的情況,他能拖這麽長的時間已經是奇跡。”

  “我可以說,他要不是在這裏,在別的地方,早就沒命了。”

  “我現在隻能說,得盡快找到適配的骨髓。”

  “這是唯一的辦法。”

  柳堯低頭:“我知道了。”

  ……

  國內,京都。

  一架飛機降落在機場。

  沒多久,機場大廳走出一個人,他手上什麽行李都沒提,就拿著手機和自己的證件,腳步飛快。

  而往日裏那一張總是愛笑的臉,此時滿是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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