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超人也得貼發票
  刺耳的警報聲打破夜的寧靜。

  金屬壁的走廊裏瞬間全部斷電,隻有幽幽的綠光亮著,

  幾秒鍾之內,應急電源迅速開啟。

  當燈光亮起時,警衛隊已經衝進報警區域,

  長長的走廊,警衛將兩頭圍堵住,

  “別動!”警衛對著站在走廊正中的身影大聲喝道。

  蘇言高高舉起雙手,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

  沒有人想要冒險接近他,

  警衛們手指微動,同時發射強效麻醉彈,

  就在他們將扣未扣的那一瞬間,剛剛如塑像般站著的蘇言忽然臥倒在地,

  麻醉彈從他頭上掠過,分別射進了對麵的警衛體內,迅速發揮作用。

  蘇言不敢怠慢,從倒地警衛身上搜羅出煙霧彈與匕首。

  在對方人數眾多的情況下,冷兵器更耐用一些。

  更多的警衛從四麵八方趕來,

  “轟”一陣濃煙騰起,嗆得所有人都無法睜開眼睛,

  等煙霧散去,眼前早已失去了他們要追捕的目標。

  忽然,有人的對講機中響著聲嘶力竭的聲音:“s01號實驗體向西南通風口逃離,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警衛們馬上又湧向西南通風口。

  趕到那裏時,對講機被緊握在僵硬的手中,它的主人瞪著死不瞑目的眼睛,早已氣絕。

  蘇言穿著警衛的衣服,伺機走向另一個方向,

  警衛已經全部被調開,很快就可以……

  忽然,他頓住了腳步,

  安博士替他做的電磁屏蔽快要失效了。

  “讓我看看,你能走多遠。”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冰冷聲音,直抵蘇言的耳膜。

  無論如何,

  也不能讓他們抓回去!

  蘇言確定了一下所處方位,又繼續前行。

  ·

  實驗大樓中心樞紐的大屏上,忽然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小點,正在飛速逃躥。

  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負著雙手,站在控製台前,微笑地看著這一切,

  就在紅色小點快要突破最後一關的時候,前方通路忽然落下厚厚鋼板,將前路封鎖。

  紅點反應極快,轉身就逃,沒跑出三米,又一道鋼板落下,

  兩道鋼板,與周圍光滑嚴密的牆壁一起,形成了一個密封的盒子。

  緊接著,兩道鋼板向前移動,眼看著就要將小紅點擠碎在夾層中。

  鋼板停下了,從牆壁的縫隙中,噴出了烈性催眠藥劑,就算閉住呼吸,也可以通過皮膚吸收,最多三秒,便可以放倒一頭成年大象。

  看著一動不動的小紅點,男人的臉色明顯好了許多,通過控製台上的麥克風下達指令:“把他帶到這裏來。”

  封閉空間中的麻醉藥劑氣體被抽盡,鋼板緩緩抬起,

  兩道鋼板後站著是黑衣警衛隊,他們荷槍實彈,緊繃著神經。

  s01號實驗體是實驗室中唯一一個存活的頂級**實驗樣本,要是不小心弄死他,老板的怒火,他們無法承擔。

  站在第一排的警衛們驚愕的發現,地板上沒有,而是一隻實驗用的小白鼠。

  警衛上前,撕開小白鼠的身體,

  “啪!”

  一枚沾著血肉的芯片落在地上,上麵刻著大大的s01,如同在嘲笑著他們的無能。

  控製室裏的男人透過屏幕看到了這一切。

  “老板,我們馬上會找到他的。”身旁傳來惶恐的聲音。

  他沒有說話,隻是揮揮手:“要活的。”

  “是。”

  警衛們匆匆離開,屋裏隻剩下幾個研究員驚慌的看著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不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麽。

  “威爾森?”

  被點到名的研究員幾乎站不住,他顫顫的應了一聲:“是,老板。”

  “你有沒有覺得,你的人體定位芯片還有改進空間?”男人一隻手托著下巴,認真的看著他,“比如自動可以釋放電擊或麻醉劑,最重要的是無法取出。”

  “是是是……我,我這就改,這就改!”

  男人似乎十分苦惱:“我沒有讓你改。輕易被人做出屏蔽場,這可不像你的水準。把自己引以為傲的東西獻寶給異性是人之常情,但是,你給安教授的東西不是你的,而是我的。”

  “不不不……”威爾森驚恐的瞪著雙眼……

  槍聲響起,警衛應聲出來,男人厭惡的向門外走去:“處理的幹淨一點,我不喜歡屍體和血腥。”

  “安博士是否也要……”警衛請示。

  “不,留著有用。”男人的聲音消失在門外。

  國際機場航站樓到達廳,手拉行李箱的旅客們紛紛從出口走出,有些人步履匆匆奔向乘車點,有些人的目光在接機的人群裏巡梭著,尋找著自己的名字或是熟悉的臉。

  一個手中推著最小號登機箱的年輕男子被夾雜在人潮之中,在他身邊路過幾個女孩子,其中一個無意間看見了他,又低聲與女伴們嘰嘰喳喳的說著些什麽。

  接著,女孩子們忍不住集體回頭看了他一眼,又害怕他發現似的,飛快轉回頭,與他的目光對接後,馬上紅著臉轉過去,自以為很低聲的竊竊私語:

  “好帥,會不會是什麽明星?”

  “明星哪有不戴墨鏡口罩的?”

  “身邊連個助理都沒有……”

  在會合點,有一人向年輕的男人走來:“蘇先生您好,韓總派我來接您。”

  “她終於決定對我下手了。”

  來人笑笑:“韓總建議您不要看宮鬥劇,有降智效果,她推薦您看看《在黎明中的風聲裏潛伏》。”

  明澤私人醫院。

  被儀器包圍著的蘇言臉色不佳,似乎下一秒就要把檢查設備都砸在這個笑嗬嗬的醫生臉上。

  他在心中默默的背誦著《刑法》《民法》,以及回憶網上各種醫鬧的醜惡嘴臉,以此壓住心中對被醫療儀器包圍的不適感。

  “放鬆放鬆,不用緊張,檢查結果不一定是不好的。”醫生以為他隻是有些緊張,但是這個被送來檢查的人身體實在與常人不同。

  他結實的皮肉上,有許多已經變成淡淡白色的傷痕,

  那是被鋒利刀刃切開的痕跡,還有一些淡淡的圓形瘢痕,比最粗的輸液針還要大幾圈,大概是以前做過那手術。

  後頸還有一塊凹凸不平的皮肉,傷口平滑,可以看得出肌肉組織有部分缺失,在被利器割傷之後,又被人用暴力撐開傷口。

  醫生心中默想:說不定這是韓家大小姐的特殊癖好受害者,難怪千叮萬囑不得泄露他一絲一毫的信息。

  終於等到所有檢查都結束了,醫生對他說:“明天報告就會出來,在此之前,還要請你留在這裏觀察一晚。”

  安靜的私人病房,雖然房間布置的如同高級酒店房間,但是那些多出來的醫療設備,還是令蘇言感到十分不舒服。

  閉上眼睛,他的腦海中就會浮現出過去種種:

  無影燈下躺著的自己,

  發出各種聲音的儀器,

  血液順著透明軟管,不斷從自己體內流出,

  還有被泡在瓶子裏的人類器官,

  一個接一個消失的同伴……

  ·

  晚上十一點半。

  被叫起來接客的蘇言看著眼前的女人:“現在不是親朋探望時間。”

  “我又不是你的親朋。”韓蔓的話完全不客氣,扔在地上都能砸出個洞來的語氣與她甜美可人的外表形成極大反差。

  許多第一次與韓蔓接觸的人,很少有不被這反差驚到的。蘇言是個例外,當然,這並不是韓蔓錄取他的主要原因。

  蘇言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小的金屬質存儲器,遞出去的時候,說了一句:“裏麵和外麵都沒有病毒。”

  韓蔓笑笑:“你還在記恨我送你來醫院?”

  “不記恨,我知道,你這是為我好。”蘇言一臉的無所謂。

  韓蔓:“不,我是為其他同事好。

  今天聽說你要回來,他們恐慌的好像聽見希特勒要打過來的巴黎人,如果你不來檢查,明天辦公室裏就沒人了。”

  “他們沒錯。”蘇言客觀的做出評論。

  “我就喜歡你這麽頭腦清楚的員工。”韓蔓起身離開,“明天出了報告就到公司來,今天不算你請假了。”

  身後傳來蘇言的聲音:“根據公司的出差管理辦法,因公在醫院檢查仍屬於工作期間,並且應支付全天的出差補助。”

  韓蔓轉頭:“……全公司裏,隻有你一個人把公司所有的規章製度都看完了吧?”

  “人力資源部用心寫出來的東西,如果沒有人看,她們得多傷心。”

  第二天九點,報告出來的同時,韓蔓派來的車也已經到位。

  “早。”蘇言坐進車裏,向司機打招呼。

  車裏的屏幕忽然亮起,韓蔓的臉出現在屏幕上:“現在已經是上班時間,有幾份資料,你在車上先看完,一會兒我會找你詳談。”

  “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滴著血和肮髒的東西。”蘇言自認為含蓄的表達了不滿,然後拿起資料,仔細閱讀。

  韓蔓的聲音帶著笑意:“很高興你在學習與工作相關的內容,但我要提醒你一句《資本論》與基金投資的實際操作關係並不是很大。”

  ·

  韓蔓安身立命的景利資本,位於本市最繁華的商業區甲級寫字樓,

  主營業務簡單來說就是尋找優質項目並投資,等養肥了再收獲利潤。

  聽起來很容易,隻需要三步:

  第一,有錢投,

  第二,有優質項目,

  第三,優質項目不會意外死亡。

  最重要的是擁有一個好心態,

  就算所有投資都打了水漂,也不會自掛東南枝,而是去東南亞度假做spa,換個心情重新開始。

  老板桌後的韓蔓將手中的文件扔到桌上,她招來助理苑雪:“把屍體處理了,做得幹淨些。”

  “好的老板,沒問題老板。”苑雪抱起桌上的幾疊破產清算文件,飛快的將它們塞進碎紙機裏毀屍滅跡。

  ·

  辦公室裏一切都如往常,所有人都忙著自己手裏的工作。

  蘇言認真的低頭貼發票,

  要是不抓緊時間,就趕不上這個月的財務打款時間。

  “我去,這麽多。”路過的同事被蘇言桌上如山一般的票據驚呆了。

  她身旁的人十分同情:“二十多個人的發票,都得你一個人報啊?太可憐了。”

  蘇言麵無表情的繼續貼:“全組就我一個回來了,總不能讓他們病中垂死驚坐起,手揮膠棒貼發票吧?”

  “哈哈你這個人說話真有意思,”同事笑道,“說起來,你的運氣真是好,所有人都感染了,就你沒事,你……”

  話還沒說完,

  “哢哢哢”一連串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由遠而近,總助苑雪停在蘇言麵前:“韓總有請。”

  蘇言進門的時候,韓蔓正在認真的看著電腦屏幕,頭也沒抬,示意蘇言坐下。

  “臨江農業大學項目那邊出了點問題,你明天過去一趟,這次是助理研究員身份,一會兒蕭工會過來教你實驗室注意事項。”

  韓蔓沒有再開口。

  蘇言等了一會兒:“還有呢?”

  “還有什麽?”韓蔓抬起頭。

  “隻是這麽一點小事,需要韓總親自說明?”蘇言看著她。

  韓蔓嘴角浮出讚許的笑意,想了想:“這次,你的身份隻有張安年教授知道。其他後續的事情,要看這次任務完成情況再做決定。”

  從總裁辦公室出來,旁邊有幾個同事好奇的湊過來:

  “給了你多少獎金?”

  蘇言繼續貼發票:“沒獎金。”

  私下給的紅包怎麽能叫獎金?不走公司賬的都不叫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