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叫薛蟠,我是一個二世祖,富n代,但是,很不幸,我要開始奮鬥了。因為,我爹他老人家……掛了。

  王子騰離京之日漸近,薛蟠也打點了行李準備回返金陵了。自然,返家之前,仍是要各家拜會一番的。

  待得歸家,已經是又過了一月了。幾個月沒見著自己寶貝兒子,薛母的思念自不必提了,左瞅右瞅都覺著自家寶貝蛋兒瘦了,各項進補下來,不過幾天的功夫,薛蟠的臉色便愈發地紅潤起來,跟著鼻血也下來了,嚇得薛母又是一番折騰,到底不敢再如此了。

  黑子替薛蟠揉著吃撐了的肚子,“叫你不要一下子吃這麽多,偏不聽,看撐壞了腸胃,以後什麽都不敢吃了。”

  薛蟠嗬嗬傻樂,歪頭瞅了眼趴在床頭伸著個大狗頭與自己對望的小霸王,模樣很是享受。

  黑子素來拿薛蟠沒有辦法,也隻是多餘嘮叨一句,下次見著薛蟠愛吃的,他最先想的仍是給他的蟠兒提前多預備些出來。

  既然回來了,休息了幾日後,仍是要去先生那裏讀書習武的。薛蟠忍不住哀嚎,黑子卻是默默提著薛蟠的小背包,跟在他的身後。薛蟠剛出了遠門回來,便以此為借口,很是耍賴了幾天不去兩位先生那裏。可是黑子卻是回來的第二日就去了的,便是在京幾日,黑子也沒耽誤了讀書練武,其勤奮刻苦,便是薛父亦是十分讚賞的。

  施先生的威力還是很可怕的,經曆了一天慘無人道的學習之後,第二日薛蟠便自主恢複了原有的作息,再不敢偷奸耍滑了。

  平靜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轉眼薛蝌寶琴兄妹出了孝,薛家總算恢複了幾分顏色,這個年過得自也是難得的熱鬧。

  不過過了年,薛父卻是染了風寒,起初隻是咳幾聲罷了,後來便起了熱症,薛家延醫請藥,卻到底沒能起多少效用。薛蟠寶釵兄妹日日親侍湯藥,卻也不過個月功夫,薛父終還是去了。

  薛蟠早已哭得不能自已,他雖早便知薛父的結果,卻一直沒能瞧出薛父有什麽異樣來,如今這般突然,他哪裏接受得了呢!

  薛父這一去甚是突然,薛家原本便沒有這方麵的準備,如今匆匆籌備,有黑子與薛蝌在一旁幫襯著,倒也不見慌亂。一來薛蟠內心雖傷感,一通嚎啕之後,卻也知該是他頂門立戶之時;二來薛家豪富,一應棺槨壽材準備起來並不為難。

  隻是如今到底孤兒寡母的,薛蟠又素來不大著調,難免便有族人欺上門來。

  薛蟠難得冷著一張臉,薛蝌也是氣得雙目赤紅。黑子隨著薛蟠一身麻衣,始終站在他的蟠兒身後,雙緊緊抓著薛蟠背在身後握緊的雙拳。黑子知道,這些都是薛家的家族事,他無法插,此時真是深恨自己無權無勢,不能給予蟠兒依靠。

  黑子再沒有比這一刻更明白權勢的好處了。

  “蟠兒,這是幹什麽呢?”薛母麵色慘白,眼眶紅腫,顯見是傷心過度,剛剛哭了一場。

  薛寶釵與薛寶琴一人一邊攙扶著搖搖欲墜的薛母,兩人亦是杏眼紅腫,麵容憔悴。

  薛蟠薛蝌黑子幾人忙對著薛母施禮,黑子行事向來穩妥,雖寶釵寶琴姐妹年歲不算大,不過他也讓男仆都避了下去。不過他自己卻未出去,此時他什麽也做不了,卻是一定要陪在他的蟠兒身邊的。

  薛家旁支的叔伯們,有些人此時麵上已經有些微的變色了。不過薛母素來性子綿軟,這在家族也不是什麽秘密了,因而眾人也並未真的將她放在眼裏,且他們怕的,也不過是薛母身後的王家罷了。

  如今王家人並不在此處,待得王家出麵,薛家之事已成定局,難道王家還敢公然插他們薛家內部事務麽?

  薛家旁支也不是白癡,他們薛家原就是互為一體的,不過是薛父這一支素來靠山硬,且他們自也是服氣薛父的能力。隻是如今薛家大伯與薛父相繼離世,若說將皇商這塊招牌放到薛蟠的身上,他們可是萬不能放心的。即便是有王家做靠山又如何,這薛蟠,在他們眼裏與草包無異。

  薛蟠確實是不大稀罕皇商的招牌的,若是這幫人能好說好商量,薛蟠真不介意做個普通富家翁,過逍遙日子。隻是他們卻選在這樣一個時候,薛父頭未過,竟就有人欺上門來,這叫薛蟠如何能忍?便是他不在意,如今也不會留給這幫子人。

  薛蟠從寶琴接過薛母,扶她先行坐下,嗓音有些沙啞著說:“母親怎麽過來了?身子可好些了?”經過薛父去世,薛蟠也懂事不少,知道體貼母親了。薛母心內深覺安慰。

  薛母眼包仍然有淚光閃動,卻是強忍著沒有落下,拍了拍自家同樣憔悴的兒子,示意他站到自己身邊。

  “我在後邊便聽見前頭兒鬧哄哄的,原是以為外人見我們孤兒寡母的,這時候欺上門來,卻不想竟是各位族叔伯兄弟。”

  這一眾人聽見薛母這話,麵上都有些不好看。

  薛母早已經知道了原委,這時候出來自也不是為了弄清楚原因,不理會薛家其他人的反應,薛母接著便道:“怎麽,我家老爺剛剛故去,外人尚未欺上門來,族竟就來逼迫我們孤兒寡母了麽?”

  族眾人麵上訕訕的,此時卻都不言語了。隻是他們趁著這個時候來,本就是冒了撕破臉麵的危險,怕的是王家人到了後,薛母子女人有人撐腰,他們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沉默半晌,薛家到底是有人站了出來。薛蟠一瞧,來人他有些眼生,黑子一直站在他身側,這時候悄悄耳語道:“這是太爺那支的房嫡長孫,薛琪。”

  太爺算來與他們這一支還是挺近的,不過到底還是差了兩層的,如今薛蝌一支遷出,若是薛蟠這支再卸了族長之職,那這族長怕是最有可能會落到薛琪這一支來。

  “難怪他這麽著急地跳出來。”薛蟠冷哼一聲。

  “伯娘。”薛琪頗是有禮的先行見了禮,這才接著道,“伯娘既然來了,族人各家亦在此處,不如今日就將事情說清楚了。”

  薛母瞟了眼薛琪,“原來是太爺家的小子。大膽!”薛母猛地一聲斷喝,驚了在場之人一跳。“你一個小輩,哪裏有你說話的份兒!”

  薛母素來都是一副綿軟慈善的樣子,哪裏有這般橫眉冷對之時,薛琪從前也是拜見過薛母的,如今見此,也是一驚。不過他能站出來說話,自然也不是那等能被一驚一嚇便不知所措的。

  “伯娘此言差矣,如今族長過身,我等雖為小輩,這關乎全族之事,卻也不能袖旁觀。琪如今也算是本房的執事之人,又承蒙族諸位長輩信任,委為代表,想來還是有幾分在此說話的顏麵的。”

  薛琪不見氣惱,仍是一副淡定模樣,倒頗叫薛蟠另眼相看。

  薛母冷哼一聲,“既如此,我在這裏也告訴你。想要族長之位,那是白日做夢。族長之位素來便在我們這房,這皇商的招牌,亦是我蟠兒先祖父拚了性命得來,你們想要平白拿走,可沒那麽容易!”

  薛琪道:“伯娘怕是誤會了。這族長之位,自然該是蟠弟的,這皇商的招牌,既在薛家,便是整個薛家的榮耀,任是誰也奪不去。”換言之,他們並不願意奪了薛蟠族長之位與這皇商的招牌,畢竟薛家能有了今日,一來蒙了祖蔭,二來便在薛家靠山這裏了。他們想要的,不過是這份調動薛家所有商鋪的權利罷了。

  薛母麵色稍緩,“那你們今天來,是何意?”於薛母而言,重要的便是這族長之位與皇商的招牌,其他的她倒不是很關心。她與薛父自來恩愛,無論是族長的位置還是皇商的名號俱是薛父留給自家兒子的,她是說什麽也不會拱相讓的。

  “今日前來,一來為吊唁伯父,二來,卻是想同伯娘與薛弟說一說咱們家商鋪上的事了。”

  見薛家人都盯著他瞧,薛琪沉了沉心思,繼續道:“伯娘也知曉,咱們薛家乃是聯合經營,素來都是銀子放在一處,由族長一支出麵打理,其他家坐等分紅。隻是如今……”薛琪頓了頓,“如今伯父這一去,伯娘想是打算將商鋪盡數交付於蟠弟了?”

  薛母點頭,“原應如是。”

  薛琪道:“這便是琪代表其他族支前來的目的了。薛家,族並不屬意交付於蟠弟之。”

  薛母麵上怒極,聲音亦帶出幾許哭腔,“原來果真是闔族前來逼迫我們這孤兒寡母的。”薛母說著,眼淚已經撲簌簌淌了下來,寶釵寶琴姐妹忙在一旁寬慰。

  薛琪麵色有些發青,他可不耐煩應對這般一哭二鬧上吊的老婦人,雖然薛母其實並不老,乃是風韻猶存的年美婦一枚。

  薛蟠安撫般地拍拍薛母的,又輕輕交代了寶釵寶琴姐妹兩句,才站出來。他身材有幾分圓潤,此時瞧著,卻是長身玉立,肖似其父。

  薛蟠素來便是個紈絝,他也不樂意裝出一副多麽識禮的樣子出來,何況這些人,也不值得他虛與委蛇。薛琪尚還假惺惺地與薛母見禮,薛蟠卻是個素來直腸子的,與這些人,更是連點兒表麵功夫都不樂意去做。

  他背著,眼含輕蔑,緩緩道:“既然如此,那便撤股吧。”

  此言一出,滿室皆靜。

  薛家族人前來,一是出於本心對於薛蟠的不信任,二來,自然也多有太爺這一房的慫恿。

  原聽著薛琪說話時,他們便覺著不對了,再到薛蟠這一句話,直接將他們打懵了。他們不是來重議族長之位,掌家之權的麽?現在是什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