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二章眾人圍觀
  “等到秋闈回來,《食香閣》開張,你又要忙了!”

  “大廚房我看了,長康很好,劉家兄弟,毛仔,馬娘子他們一個個出來,做幾個大菜是不成問題的。”

  “新招來的長工多少有些底子,應該是故意混進來學廚的。”

  陳青雲說著,眼眸異常明亮。

  顯然那些想要學廚的人,還不知道嫂嫂開了《食香閣》以後會公布的教授方式。

  最近書院太亂,太忙了,長康都沒有機會出去會一會那個萬掌櫃。

  陳青雲想著蕭鳳天給的名帖,決定去陽城之前留給嫂嫂。

  到時候叮囑好蕭沐,私下裏跟長康多商量,實在不行就去找老師和師母。

  “大廚房長康已經慢慢在移交了,他們想學就來好了!”

  “在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麽秘方啊?”

  “吃的次數多了,放了什麽,加了什麽,炒了多久,漸漸也就品出味來了!”

  “最主要是百變無窮,自己鑽研。”

  陳青雲點了點頭,他準備給她燉一碗冰糖紅棗銀耳羹。

  以他現在的水平,自創還是有點難度的。

  主要是對食材了解不夠,怕自己鑽研出來的,有毒!

  ......

  陳地被拖出大牢的時候,好似回光返照一樣,昏迷了幾天幾夜的神智漸漸回籠。

  行刑的地方是個較高的邢台,下麵圍觀的百姓大約有上千個。

  一個個不是扔臭雞蛋,就是扔爛菜葉子。

  陳地的臉被打得髒兮兮的,再加上血跡斑斑,陳家村的人費了好些力氣才認清楚,確實是陳地。

  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上麵還沾著血跡,頭上也有,淩亂的發絲凝成一摞一摞的。

  他內骨傷了,動不了,衙役拖行了好長的距離,直到扔到了邢台上。

  陳地兩眼發直,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感覺自己像是做夢一眼,忽然醒來以後,無數的人對著他指指點點,那些聲音震耳欲聾,吵得他好想吐。

  身體一陣一陣地抽痛,瞳孔裏茫然又空洞的眸光漸漸有了些許神采。

  他記起來了,他不甘心被剔除,嫉妒那五家人掙到錢了,厚著臉皮想要去謀一份輕鬆的活計,結果他們奚落他,嘲諷他,驅趕他。

  於是他憤怒地想要報複,碼頭上的工頭嫌他幹活慢,咒罵的聲音好難聽,還克扣他的工錢。

  他像一個老鼠一樣,走到哪裏,吃的都是餿飯,喝是涼水,睡的是狹窄的硬板床。

  耳邊都是陳青雲和小寡婦的恭維聲和討好的聲音,他終於受不了了,想殺人。

  先是陳賴皮,然後是五個孩子,再然後是小寡婦。

  他下手挺狠的,準備跟他們同歸於盡。

  可結果他竟然要死在邢台上了?

  就像是他去了一個眼花繚亂的大集市,心慌意亂地到處躥啊躥,以為買到了好多好多的東西,可是到最後,出了集市,他才恍惚自己是看花眼了。

  其實,他最後什麽都沒有買到。

  口袋裏空蕩蕩的,沒有錢,手裏空蕩蕩的,沒有東西,心裏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了。

  陳地飄忽的視線遊移著,想要找一找熟悉的人影,媳婦還有孩子。

  終於,他找到了。

  遠遠的,被擁擠著差點摔倒的媳婦。

  沒有孩子,隻有媳婦。

  人生鼎沸,風聲就弱了。

  陳地感覺耳畔的風撩動著他淩亂的頭發,刮在臉上,癢癢的。

  他不知道是不是每一個都跟他一樣,快要死的時候,平靜得像是新生。

  媳婦還穿著那件黃色的碎花褙子,下麵的長褲卷起來,露出一雙藍色的布鞋。

  眼睛看人的時候,惶惶恐恐的,誰推她一把,立即卷縮到一邊去,連推回去都不敢。

  陳地的眼裏漸漸積蓄了一些眼淚,他忽然想起了,他娶媳婦的初衷。

  年紀大了,爹娘死得早,沒有兄弟姐妹的。

  賣了家裏的一畝薄田,湊了二兩銀子,就娶回來。

  好像跟人家一樣,要生孩子了,娶個跟陳樹根媳婦一樣的凶婆娘,管管他。

  誰知道娶了一個水做的媳婦,動不動就哭,打幾下也不敢還手,罵幾句也不敢吭聲。

  上床就卷縮起來,他一伸手就立即發抖。

  一開始好是過了兩天哄媳婦的日子,可他自由暴躁慣了,摸清楚媳婦的性子以後,幹脆該打就打,該罵就罵,橫豎人已經是他的了,他還怕她跑了不曾。

  陳地有些自嘲起來,眼裏的光也漸漸暗了下去。

  走到今天這一步,他不知道該怪媳婦管不住他,還是該怪自己鬼迷心竅,忽然就想著把人全弄死,讓大家都跟他一樣不好過。

  周圍的人好多啊,他在刑台上,視線俯覽著周圍的人,密密麻麻的。

  陳家村那幾個臉熟的,平日吆五喝六的,兄弟長兄弟短的來了。

  族長和裏正來了。

  陳勇,陳生,陳墩子,方有為,馬明柱也都來了。

  他媳婦也來了。

  可是陳青雲呢?

  他怎麽不來?

  不想看他死麽?

  陳地恍惚的視線到處搜尋著,他找啊找,找到太陽把眼睛都刺痛了,可是他還是沒有找到。

  族老和裏正找了衙役,通融了,讓陳地的媳婦去邢台上見一麵,送碗水,說句話。

  衙役原本是不肯的,可徐潤澤看著那個陳地的媳婦也實在是可憐,跟個要飯的似的,被人驅趕來驅趕去,縮著脖子,一個勁地顫抖。

  他揮了揮手,橫豎陳地要死的,要死的人了,一碗水還是能喝得的。

  時間不等人啊,午時一到就要砍了。

  約莫著也就是半柱香的時間。

  陳地的媳婦端著大土碗,驚懼過後,幾天幾夜沒有睡好。

  她走起路來,顫顫巍巍的,端著碗的手一直抖,那碗水還沒有遞到陳地的麵前“嘭”的一聲,摔在了地上,碗碎了,水也灑了。

  “哈哈哈哈!”

  “這等惡人,喪盡天良,要死了,老天爺硬是連口水都不給他喝。”

  “就是,不給他喝,想殺人的時候,虐待孩子的時候,怎麽不見他心存善念?”

  “不給他喝,不給他喝!”

  “這種惡人死不足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