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決戰前夕
  看著轉角已經不見身影的劍心,劉老歪頭道:“小姐,當真就這麽放他走了麽?”

  花金鈴冷笑道:“不放他走,你還想殺了他不成?”

  劉老低頭道:“既然他不能為小姐所用,自然應當除去以絕後患,免得他在外邊亂嚼舌根子,壞了小姐的名聲。”

  她道:“我的名聲?嗬……嗬嗬……”

  一個青樓的女子,哪來的名聲。即便是身為樓主,在那些臭男人眼中,還不是一個人盡可夫的玩物?

  便在此時,小玉走過來,小聲喊道;“小姐。”

  她止住笑聲,驀地沉聲道:“什麽事?”

  小玉見小姐臉色不善,不敢抬頭,怯生生地道:“稟小姐,陸公子到了,正在下麵墨蘭廳候著。”

  “陸雲深?”花金鈴吐了口氣,道:“他倒是會挑時候,你去喊他上來吧。”

  “是。”小玉一聲應下便轉身去了。

  “劉老,陸雲深來了,你……還是避一避吧。”

  “是,小姐。”劉老低頭應下,隻不過眼神中閃爍著怨恨的光芒,這本是屬於他的夜晚。

  輕輕剝開一粒深紫的葡萄,花金鈴將它送入口中,甘甜生津。

  一個男人緩緩從樓梯口冒了上來。

  他相貌堂堂,英氣逼人,年紀估摸也就二十餘,手持一麵寒梅飄雪折扇,長衣飄飄,若是初見,隻怕還以為這是一個風流的讀書人。

  “鈴兒,可算見著你了。”來人一見花金鈴便急衝衝地走上前,喜聲道。

  花金鈴卻臉色忽而不善,鄒起眉頭,微怒道:“陸雲深,我說過,不準叫我‘鈴兒’,你是記性不好,還是不願聽我的話了。”

  “自然兩者都不是。”陸雲深忙陪笑道:“金鈴,我是太久沒見你了,想你想的都要發瘋了,這才一時失言。”

  “哼,這次暫且就不與你計較。”花金鈴橫了他一眼,道:“這世上沒有任何人再有資格喊我‘鈴兒’,誰都不例外,若是還有下次,你可別怪我翻臉無情。”

  陸雲深笑道:“哪裏敢再犯,隻要是你吩咐的事情,我哪次會食言?”

  “是了,我交代你辦的事情,辦妥了麽?”花金鈴問道。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笑道:“金鈴,你這也太小看我了,不過一個小小的封彪,我陸雲深還沒有放在眼裏。他膽敢對你出手,簡直是不知死活,你放心吧,我已經滅了他滿門,做得幹幹淨淨,不留痕跡。”

  花金鈴點頭道:“那就好。”

  “不過……”陸雲深深情款款望著花金鈴,無奈道:“金鈴,你無論想做什麽、想殺誰,隻管叫我便是,我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替你完成的,你怎麽還要去找劍心那個毛頭小子。”

  花金鈴不禁抿嘴嗬嗬笑了起來,笑聲之中滿是不屑。

  她雙手捧著陸雲深的臉,道:“雲深,你是怕他搶了你的功勞,還是怕他搶了你的地位?你就放心吧,就算我有再多的男人,你始終你,是我最信賴的陸雲深。”

  陸雲深歎道:“既然如此,金鈴,你怎麽還要去找別的男人,你明知道的,我……我不想看見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你不想?嗬……嗬嗬……”花金鈴仰麵大笑,道:“雲深,上次若不是劉老在我身邊護住我,我早就死在封彪的手下了,你此刻還見得到我麽?”

  他忙道:“那我便時時刻刻守在你身邊,保護你。”

  “哼,你這豈是一個男人說出來的話!若是你這般沒有誌氣,隻想守在我的裙下,那還算什麽英雄!這樣的男人,我花金鈴豈能看得上眼。”花金鈴垂下雙手,作態失望道。

  陸雲深歎了口氣,神情之間滿是無奈,緩和片刻,便又恢複如初,他眼神中卻多了一絲銳利。

  他道:“金鈴,那個劍心可否答應了你?”

  花金鈴搖頭道:“他倒是拒絕的幹脆,他簡直就像一塊冰冷的石頭,對我提的條件,毫不心動。甚至……連我都瞧不上。”

  聽罷,陸雲深心中稍稍舒慰,旋即又怒道:“哼,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敢對你無禮,金鈴,你等著,我會取他小命給你賠罪的。”

  花金鈴嗤笑道:“他的小命,隻怕沒這麽好取。”

  “怎麽?不就是殺了一個杜溫澤麽?那等貨色,我也可以輕鬆解決,算不得什麽本事。”他麵露驕傲。

  “不!”花金鈴道:“一個小小的杜溫澤我自然不放在眼裏,但是……你要是知道,劉老剛才就與劍心過了招,而且劉老並未占得便宜,你就不會如此自信了。”

  “什麽?他竟然敵得過劉從雲!”他略有驚訝,剛才他自然能察覺到這邊有人動手,隻不過這是劉從雲的事,花金鈴也並無不妥,他不想過問。此刻方知,原來劍心能從劉從雲手下安然離去,那的確有幾分本事。

  花金鈴笑道:“怎麽,號稱秀林八傑之一的皓雪搖風,是怕了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麽?”

  “哼,同輩中人,除了赫連千岩,還沒有誰能令我害怕。”他冷哼哼地道:“若是你不信,我立刻就去取他頭顱獻給你。”

  “不必了,我不過是同你開玩笑罷了。”花金鈴依舊嗬嗬笑道:“這個劍心暫且不必動他,是人就會有弱點,我遲早要將他收入帳中。”

  陸雲深歎道:“你想如何便如何吧,隻不過,我得提醒你一下,這個劍心,我竟然查不出他的底細,這兩年突然出現在武林之中,絕非尋常,你得多加提防。”

  花金鈴笑道:“你查得到的,我自然也知道。算了,不談他了,明日便是‘劍聖’與‘劍狂’的決戰,這一戰,你怎麽看?”

  陸雲深沉聲道:“不好說。我來這之前,見過杜浪一麵,他跟‘劍狂’交過手了。”

  “哦?”花金鈴頓時大感興趣,忙道:“交手結果如何?”

  “杜浪隻在他手底下走了三招,便敗了。而且,據杜浪說,對方還沒有使出全力。杜浪號稱萬劍通,武功不在我之下,由此看來,明日與‘劍聖’一戰,勝負隻怕還在五五之數。”陸雲深滿臉愁容,眼神之中更多的卻是野心。

  二人又是你儂我儂一番,說著說著便行那苟且之事去了。

  卻說劍心安然下船,便沿原路返回。

  果然,流雲仍舊閉目倚靠在那棵柳樹旁,靜靜地等著劍心。

  覺察到有人靠近,流雲迫不及待地瞧了過來,見到劍心安然無恙,自然高興得很,他一個越步便來到劍心身前,忙問道:“怎麽樣,你沒事吧?”

  劍心微笑道:“我沒事。”

  “那就好。”流雲心頭懸石落地,道:“那咱們邊走邊說吧,花金鈴今晚約你是什麽事情。”

  劍心道:“要我替她殺人。”

  “殺人!殺誰?”流雲停下腳步,仔細看著劍心,皺眉問到。

  “不知道。”劍心雖也停下腳步,卻仍舊目視前方,眼神中也有許多疑惑,他回道:“她沒有說明白,我也沒有問,隻是說似乎是她同行,那邊近來想對付鳳滿樓。”

  “原來如此……”流雲沉吟道:“那她大抵是知曉了你常接官府的捕殺令,以為你是以此為生,這才找你來的。”

  “我見到你之前也是這般想的,不過……”他緩聲道:“不過此刻回想起來,她所用的手段有些過於激進了。”

  流雲大覺疑惑,問道:“哦?她手段如何個激……”

  流雲正待詢問詳情,卻是忽的猛嗅了嗅鼻子,麵露古怪,笑道:“你身上怎麽有一股好生濃鬱的香氣,莫不是……美人計吧!”

  劍心不自覺歪頭嗅了嗅自己的衣衫,果然如流雲所言。

  他隨即恢複如常,不過卻並未回答流雲。

  “嗯……你進去時是酉時初,”流雲抬頭往西南麵看了看月色,笑吟吟的道:“此刻月已半空,隻怕此刻已經戌時了,這已足有一個時辰,你進去這麽久,莫不是真的……中了美人計吧。”

  說罷流雲又是一陣大笑,仿佛是發現了好友的糗事,大為開懷。

  劍心卻道:“花金鈴的確是用了美人計,不過……”

  話未畢,方才還大笑不止的流雲卻接道:“不過你拒絕了!”

  “不錯。”劍心道:“而且施計之人還是花金鈴本人。”

  “啊?”流雲頓時大吃一驚,瞪眼道:“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即便是求你殺人,用些銀兩交易就成了,也不必花此代價吧,著實令人費解。”

  “她後來也的確出了價錢,不過,卻是一千兩黃金。”劍心道。

  流雲又是吃了一驚,哼笑道:“一個杜溫澤不過價值二百兩,她出價便是百倍,卻不知她要殺的人究竟是什麽身份,居然千兩黃金,甚至要她自己獻身求助,這代價也忒大了。”

  “我正是不解這是為何。”劍心也是搖頭不止。

  二人便在這月色中沉默並行,什麽樣的人頭能價值千兩黃金?隻怕不是豪門子弟便是一派之尊,隻不過這般人物,怎麽會對一個青樓樓主下手?

  “不對!”流雲猛地停下腳步,他大聲道:“我明白了,這花金鈴的目的不是找你殺人,若是真要殺人,憑借鳳滿樓的財力,大可去找殺手便是,何必找一個並不知根知底的人去做這件事?”

  劍心道:“你說找我不是為了殺了,那是為了什麽?”

  流雲道:“為了你!”

  “為了我?”劍心疑惑道:“我能有什麽值得他們貪圖的。”

  流雲又道:“準確的說,是為了你的劍!因為他們看中了你的實力,所以才不惜代價的招攬你,這‘殺人’不過是個幌子,實則是你的投名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