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嬌氣(一更)
  皇後本來想問問安華錦關於皇帝想讓她嫁給楚硯的想法,如今聽了她的話,覺得也不必問了。哪怕是自己的親兒子,皇後也不能昧著良心說他比顧輕衍更好。

  顧輕衍的好,天下皆知。

  “陛下怕是不會死心。”皇後也是真疼安華錦,親上加親,侄女成兒媳自然好,哪怕不成,也是她親侄女,她倒也看得開,“陛下雖然打著主意,但有一句話說的對,你還年輕,事關一輩子的事兒,的確要好好的想想,以免將來後悔。”

  安華錦抱住皇後,暖心的很,“姑姑說的是,姑姑對我最好了。”

  皇後笑著伸手點她眉心,“今日用了午膳再出宮吧。”

  安華錦痛快地點頭,“聽姑姑的。”

  姑侄又說了一會兒閑話,外麵有人稟告,“七殿下來了。”

  皇後向外看了一眼,笑著說,“他也多日沒來陪我用膳了,如今這個點過來,想必是打算今日陪我用午膳,怪不容易的。”

  安華錦倒也不別扭,隻小聲嘟囔,“看著七表兄寡淡的臉,我能少吃一碗飯。”

  這話也算是間接表態了。

  皇後笑出聲,“你七表兄小時候不這樣的,是個很活潑的孩子,隻不過被陛下帶在身邊教導,七八歲之後,他懂了很多事兒,也懂了陛下不喜歡他的心思,就漸漸地不會笑了。”

  說著,她也歎息惆悵起來,“是我這個做母後的沒用,能坐穩中宮位置已耗盡心力,自然沒多少閑暇開解關心他,後來他出宮立府,自立自主,遇到很多難事兒,也不與我說,漸漸的,連我也摸不透他的心思了,變的也不可愛了。”

  “也不怪姑姑,咱們南陽王府這些年來,誰不艱難呢。”安華錦寬慰,“哪怕將來爺爺不在了,隻要我在,隻要南陽軍在,我就會幫七表兄,姑姑放心,七表兄會越來越好的。”

  “嗯,我相信。”皇後心中也一片溫暖。

  楚硯進了內殿,便見到挨著坐在一起說話的姑侄二人,在他的記憶裏,他母後端莊賢淑,哪怕親生的女兒楚希芸,也不見她們排排坐著親密說悄悄話,倒是安華錦,三年前的小姑娘,初入皇宮,來到這鳳棲宮,就是這般挨著他母後姑侄二人似乎有說不完的話。

  他麵無表情地給皇後請安,“母後安!”

  皇後點點頭,“今日怎麽有空過來?”

  楚硯這才看向安華錦,“有一件事情,想問問表妹。”

  安華錦一副不待見楚硯的樣子,但又不能不給麵子應對他,如以前一個模樣,“七表兄說吧!”

  楚硯坐下身,“父皇與我說了這兩日便派人押送軍餉前往南陽,說你舉薦了江雲弈?”

  安華錦坐直身子,“是啊,陛下問我時,我舉薦了他。”

  “為何?”

  安華錦笑,“為何七表兄不知道嗎?”

  楚硯抿唇。

  安華錦輕哼,“其實,我倒是想讓七表兄去南陽看看,你從出生到現在,還沒去過南陽吧?但我若是舉薦七表兄,陛下怕是有別的想法,索性我就舉薦了江雲弈,他押送軍餉,去南陽,替你去南陽看看,與你去也差不了太多。”

  皇後聽明白了幾分,訝異,“江雲弈是……”

  安華錦小聲說,“七表兄的人,三年前就是了。三年前,我七表兄與江雲弈在冷宮私會,怕被我知道,七表兄明知我迷路找不到鳳棲宮,理都不理我就走了,後來江雲弈給我指的路。”

  皇後知道三年前楚硯和安華錦初次見麵就互相看不順眼,到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原來是這樁事兒。她又氣又笑,“男子怎麽能說私會?你這孩子!”

  安華錦吐吐舌,“我又沒說錯。”

  皇後哭笑不得。

  楚硯臉色不太好看,但還是說,“父皇準了,著兵部侍郎陸衡,江雲弈,禁衛軍統領賀瀾,兩日後押送軍餉,前往南陽。”

  安華錦點點頭,“這三人選的好,想必不會出現什麽問題。”

  天色快晌午,皇後吩咐人擺膳。

  賀嬤嬤剛出去,便轉頭又走了回來,小聲說,“顧七公子派人傳話,問小郡主可一起出宮?”

  安華錦看向皇後,有點兒為難,“我早先是與他說一起出宮,不過如今已經答應姑姑留在這裏用午膳了。”

  皇後笑,“那有什麽?索性硯兒也在,讓他也來本宮這裏用午膳就是了。”

  安華錦點點頭,“好!”

  賀嬤嬤聞言立即派人去回話。

  楚硯坐在一旁,沒什麽意見。

  不多時,顧輕衍就來了,晌午時分,天氣炎熱,他未撐傘,額頭出了一層薄汗,進了鳳棲宮給皇後見禮後,便對安華錦笑問,“我沒帶帕子,你可帶了?給我用用。”

  安華錦才不相信他沒帶帕子,這個人最愛幹淨,她曾親眼見他袖子裏揣了好幾塊幹淨帕子隨時備一天之用,但此時卻不會點破他,立馬掏出自己的幹淨帕子遞給他。

  顧輕衍接過,擦了擦額頭細微的薄汗,溫聲說,“你可帶傘了?”

  “沒帶。我不怕曬,天生白,且體溫涼,也曬不黑。”自小長在南陽軍,若是怕曬,不用操練立軍姿了。她說的是實話。

  顧輕衍點頭,“可是我怕曬,一會兒出宮時,要從鳳棲宮走很遠的路到宮門。我進宮時,沒想著要來鳳棲宮接你,也沒帶傘,曬了一路。”

  安華錦聞弦音而知雅意,轉頭對皇後說,“姑姑,一會兒給我們一把傘。”

  皇後微笑,“好,一會兒你們離開時,讓賀嬤嬤給你們拿。”

  楚硯深深地瞅了顧輕衍一眼,以前沒聽說過他有怕曬這回事兒。

  顧輕衍坦然地與他目光相對,一點兒也不覺得一個大男人怕曬有多難為情。

  皇後皺眉說,“這天確實有一個多月沒下雨了,陛下下令讓欽天監求雨,怎麽還沒有動靜?”

  “欽天監在選吉日吉時,說是定的明日晌午。”楚硯向外看了一眼天色,問顧輕衍,“你覺得欽天監求雨,多久能下雨?”

  顧輕衍搖頭,“今年不像是幹旱之年,但多久能下雨,我就不知道了。”

  “不像是幹旱之年就好。”楚硯還是十分相信顧輕衍的推斷的。

  “不是幹旱之年,也許會澇起水災也說不定。”顧輕衍語氣平靜。

  楚硯一怔,“如此旱情,怎麽會澇呢?”

  “我隻說也許。”

  顧輕衍說的像是閑話,但楚硯卻不能將之當做閑話來聽,他眉頭微微擰起,“無論是大旱,還是澇災,都不是好事兒。”

  “嗯。”顧輕衍點頭,“今年的天氣,不太正常。”

  用過午膳,安華錦和顧輕衍起身離開,賀嬤嬤果然拿了兩把傘遞給安華錦。

  安華錦不要,隻拿了一把給顧輕衍。

  顧輕衍接過,與賀嬤嬤道了謝,一手撐著傘,一手將安華錦拽到了傘下,共撐一把傘,出了鳳棲宮。

  安華錦偏頭瞅他,“你這樣,我還不如再拿一把傘呢。”

  “你自己撐傘,與我給你撐傘,怎麽能一樣?前者是勞動自己,後者是勞動我。”顧輕衍嗓音溫和,顏色和悅,“再說,我撐傘,你不撐,今日我們出宮,明日關於我比女兒家還嬌氣的笑話便傳出去了,不太好,有你掩護,就沒關係了。”

  呦嗬,他還挺好麵子,知道自己嬌氣!

  安華錦取笑,“我姑姑和七表兄已經知道了,你就不怕他們笑話你?”

  “不怕。”

  安華錦用一言難盡的表情看著他,“其實,你不用在我姑姑和七表兄麵前如此的,他們兩個人,我看都沒想法讓我嫁給七表兄。隻不過是陛下一個人的想法罷了。”

  “凡事沒有絕對,還是早早從根上就掐斷心思的好。”顧輕衍很有理由。

  好吧!你長的好,你說了算。

  安華錦無話可說。

  二人一路出宮,酷熱的驕陽灑下,炙烤著皇宮的石磚都騰騰地冒著熱氣,幹辣辣的,來往的宮女太監都用扇子或者袖子遮著臉。顧輕衍與安華錦打著傘,看起來一點兒也不誇張。

  安華錦一邊走一邊說,“還有幾日端午節了?”

  “三日。”

  “據說京中的端午節很是熱鬧?”安華錦想見識見識,“你有什麽想法帶我去哪裏玩嗎?”

  “有,白日帶你去看賽龍舟,晚上帶著乘船去遊曲香河,如何?”顧輕衍笑問。

  安華錦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