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一十二章 寒黎篇一百一十三
  除了卓亦青已經出宮回府,夜洛寒、夜思天、韓靖琪以及成蘭亭和笑笑都在皇後宮中前殿裏坐著,宮女們來回換了一批又一批的熱茶都沒有人喝一口。

  當宮女們再一次上來要給五人換上熱茶時,夜思天略煩燥道,“別換了,換了也沒人喝。都下去吧,沒有吩咐也別進來了。”

  “是。”眾宮女應聲退了出去。

  幾人又等了會,夜思天站起聲道,“我去看看怎麽還沒醒來,太醫明明說最多一柱香時間就能醒的,這都快兩柱香的時間了。”

  夜思天話剛落繁星扶著麵色蒼白的木青黎走了進來。

  夜思天見狀立即道,“你怎麽起來了?太醫說你還發著低燒呢。”

  木青黎進門後第一眼是看向夜洛寒,對方也正看著她,隻是他如墨的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聽到夜思天的聲音,木青黎轉頭看去,扯出一抹不怎麽好看的笑容,“我暈倒前說了那些話,想著再怎麽樣也該跟你們解釋清楚的。”

  夜思天看著木青黎的模樣,雖然心裏是很想知道事情的始末,但木青黎這般看起來這麽虛弱,她也是真的於心不忍。之所以在這裏等著,也是沒想到她會病的這麽嚴重。

  “其實也不急於一時的,我們可以再等兩天,等你身子休息好了再說也不遲。”夜思天說完看向繁星道,“扶你娘娘回寢殿休息吧。”

  繁星正要應聲,木青黎已經出聲道,“不了,我還是先跟你們說清楚吧,我剛才喝了太醫開的藥,好一些了。”

  夜思天哪裏不知道藥效沒這麽快的道理,“木木,還是……”

  夜思天的話還未說完就看到一邊一直站著的夜洛寒起了聲,夜思天噤聲看了過去。

  夜洛寒仍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模樣,出聲道,“明日吧。”

  “我沒事的。”木青黎看著夜洛寒說,“隻是臉色看起來不怎麽好而已,其實……”

  “你誤會了。”夜洛寒淡淡出聲。

  木青黎微愣的看著他,夜洛寒又道,“朕不信你的,需要另一個人跟你對質,還有行驗血之術來證明你說的話是否為真。”

  明明木青黎明的臉色已是蒼白,可夜洛寒這話落後,夜思天覺得她的臉色好像更白了,連唇上最後一絲血色也沒了。

  木青黎心痛的聽著夜洛寒對她的不信任,“對質?你說的是木隨嗎?”

  夜洛寒淡漠的看著她,“是的,明日朕會召他入宮,在你們沒有見麵前提審,朕倒要看看你們沒有串供前說的話是不是一樣。”

  “提審?串供?”木青黎忍不住的咳嗽了兩聲,虛弱聲音中隱隱帶著幾分委屈跟生氣,“我們不是犯人。”

  夜洛寒卻是眸色一沉,“如若木傾洛真是皇子,偷生皇嗣是罪;若他不是,欺君也是罪。”

  罪……

  是她病的太嚴重了嗎?為什麽心痛的停不下來,“那,那我說愛……”

  “別對朕提這個字。”夜洛寒聲音雖冷卻還是帶了一絲怒意,“成蘭亭,明日午時過後將木隨跟木傾洛帶到這裏來,記得掩人耳目。”

  成蘭亭對著夜洛寒拱手應聲,“是,皇上。”

  聽到成蘭亭的回答,夜洛寒徑直邁步離開,韓靖琪看了眼笑笑,笑笑明白的點了點頭,隨後韓靖琪也跟著離開,成蘭亭亦是如此。

  三個男子離開後,夜思天道,“走吧,我們送你回寢殿。”

  木青黎見狀也知道自己別無選擇,隻能聽夜洛寒的安排,她對著夜思天點了點頭然後便由著的繁星扶自己回寢殿。

  見夜思天與笑笑一直跟著,木青黎知道她們這是在送她回寢殿,心裏湧上一絲絲暖意。

  即使在她做了這麽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後,她們對自己仍保持著一腔善意。

  想著,木青黎出聲道,“天兒,笑笑,你們相信我說的嗎?”

  夜思天轉頭看向木青黎,她相信當木青黎說出那句話後,眾人除了震驚外應該就是相信了。雖然他們不了解木青黎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為什麽五年前會突然離開,但至少在他們的心裏,木青黎不會說這樣的謊話。隻是太過震驚也太過疑惑,所以他們更想知道所有的事情。

  很久都沒有得到回答的木青黎苦笑了下,在他們的心裏自己五年前離開又跟人成親了,怎麽會僅憑一句話就輕易相信了她呢。

  “不管怎麽樣,還是要謝謝你們。”木青黎說完又咳嗽了一聲,“謝謝你們一直以來對我的寬容跟照顧。你們真的,比想像中的好太多太多了。”

  夜思天想問她,想像中是什麽意思,可是看到木青黎說完話又咳嗽個不停,又不覺得這些重要了,“你別說話了,還是好好休息吧,等休息的好一些了,想說什麽都行。”

  木青黎咳了幾聲後,也是真的沒什麽力氣了。她也是真沒想到自己的身體調理了快五年,一個感冒而已也能讓她虛弱成這樣。

  夜思天與笑笑看著木青黎在床上躺下後便與她道了別,出了寢殿後夜思天便擔心道,“木木她真的隻是感冒嗎?為什麽看起來這麽嚴重。”

  笑笑回道,“看著是挺嚴重的,不過太醫應該也不會說謊才是。”

  夜思天覺得笑笑的話也很有道理,“希望她休息一夜,明天身體能休息好些吧。”

  當晚半夜裏,木青黎的低燒成了高燒,繁星急的忙讓人去請太醫。等太醫給木青黎診治後驚訝發現,白天不過普通的感冒之狀現下竟已經有心疾之症,當下後悔今日下午用藥過輕。太醫嚇的忙給木青黎先做了針灸後又開了幾副藥,再無白天時的輕待。

  太醫這一通忙下來,天色已漸大亮,繁星看著病床上暈睡中的木青黎,以皇後娘娘現在的身體肯定是沒辦法再起身的,“來人。”

  殿外一名宮女走了進來,躬著身子恭敬的喚道,“繁星姐姐。”

  繁星看著宮女道,“你去找皇上,跟皇上說……”說了一半繁星改口道,“算了,我自己過去,你在這裏好好守著皇後娘娘。若是看到皇後娘娘有一絲不適就立即叫太醫。”

  “是,姐姐。”宮女回聲。

  早朝剛下,李耀便湊到夜洛寒的麵前,“皇上,皇後娘娘身邊的繁星姑娘早朝前就來求見了,現在還一直在候著呢。”

  夜洛寒眉頭微皺了下,繁星的性子向來穩重,若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不會這般,他提步向前,“將人帶到禦書房來。”

  “是。”

  片刻後,夜洛寒便在禦書房裏見了繁星,聽繁星說完昨夜發生的事情。

  “心疾?”夜洛寒眸色裏全是冷意,她有心疾嗎? 夜洛寒回憶著五年前的相處,他見過心疾之人的模樣,那時候她看起來一點心疾之症都沒有。可五年前沒有,為何現在有了,心疾之症一般都是出生便有的。

  繁星回道,“太醫確實說皇後娘娘此狀有些心疾之症,不過好在並不算太嚴重,但也需要好好的休養一段時間。皇上,皇後娘娘現在很虛弱,下午怕是沒辦法起身。”

  夜洛寒靜默了片刻,對繁星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繁星不放心的出聲:“那,皇上,下午的事情……”

  話落,一邊的李耀便目露心驚,這個小丫頭怎麽這麽大的膽子!他眼中略帶擔心偷偷的看向夜洛寒,隻希望今日皇上心情好,不會跟這丫頭計較。

  夜洛寒抬眸看向繁星,良久,久到繁星眼中生出畏懼,李耀的眼中生出憐憫,夜洛寒終於開口了,並不是繁星與李耀所以為的憤怒,隻是輕抬起手衝著繁星擺了下:“朕會推後的。”

  “謝皇上,奴婢告退。”退後兩步轉身離開的繁星,走出禦書房門後狠狠的鬆了一口氣,就在剛剛那一瞬間,她幾乎要以為皇上要下令殺了她了。雖然皇上並不是嗜血之人,但終究是皇上,他的威嚴不容許任何人侵犯。可是皇上卻沒有因為她的無禮而生氣,甚至還告訴她會延後,這說明,說明皇上還是有些在意皇後娘娘的吧。

  如果那個木小公子真的是皇子,或許皇上跟皇後娘娘還有希望的。

  禦書房裏,夜洛寒出聲對李耀道,“派人去看看成將軍有沒有出宮,沒出宮將人叫過來。若是出宮了,派人追過去,下午的事情先推後,等朕再訂時間。”

  “是,皇上。”李耀領命離開。

  當李耀走到禦書房的門口時,“等等。”夜洛寒出聲將人叫住。

  李耀回頭躬身,“皇上,還有什麽吩咐?”

  “讓林太醫來見朕。”夜洛寒說。

  林太醫是木青黎入宮後專門負責給她診治的太醫,聽到夜洛寒的這話,李耀心裏也明白了些,“是,皇上。”

  &

  片刻後,禦書房外的小內侍進來稟告,“皇後,林太醫求見。”

  看著奏折的夜洛寒頭抬也未抬的答了聲,“讓他進來吧。”

  小內侍退出禦書房,很快林太醫走了進來:“臣,見過皇上。”

  夜洛寒抬頭看了眼林太醫,“起來吧。”後又繼續低頭看手裏的奏折。

  “臣,謝皇上。”林太醫起身。

  “朕記得昨天你跟朕說,皇後的身子不礙事,尋常風寒罷了。怎麽過了一夜,來傳信的人竟說是引起了心疾之症?”

  夜洛寒的聲音不怒自威,嚇的太醫立即跪地,“皇上恕罪。”

  “恕罪?” 夜洛寒冷笑一聲將手裏的奏折放下,抬頭看向跪地的林太醫,“你說說,你何罪之有?”

  林太醫即不敢多搭錯又不敢說自己什麽錯都沒有,他謹慎道,“臣在給皇後娘娘醫治時,一時疏忽,忘記問了皇後娘娘是否有其他隱疾。或是提前問了,隻需將昨日的藥量再加些,立即壓下風寒之症便不會引起心疾之症。”

  “望聞問切,朕這個不懂醫的都知道這四個字的重要性,林太醫這太醫當久了,連醫者根都忘記了。”夜洛寒話說的毫不留情。

  林太醫嚇的立即伏下身子,“ 臣知罪,還望皇上恕罪,臣接下來一定盡心盡力為皇後娘娘診治。”

  “既叫她皇後娘娘那她就是皇後娘娘,你們這些人慣喜歡猜朕的心思,自作聰明的做事,朕最不喜歡的就是這樣的人。”夜洛寒話語裏帶著隱怒的譏諷。

  林太醫嚇的一動不敢動,他原以為皇上並不在意皇後,否則也不會讓他配合皇後娘娘假死事件。可這會看來,皇上竟是在意。

  當初選林太醫給木青黎完全是因為知道他嘴緊,但是也忽略了他的小心思,夜洛寒又道,“你即這麽喜歡揣測朕的心思,應該知道朕在大部人時候都願意給第二次機會的。朕再給你一次機會,若是再有這樣的情況發生,這太醫院你也不用再待了。”

  汗濕了一背的林太醫忙出聲謝恩,“臣謝皇上隆恩,臣定盡心盡力醫治皇後娘娘。”

  “起來吧。”夜洛寒敲打完出聲道。

  林太醫躬著身子起身,小心的抬手用衣袖擦著額頭上滲出的汗水,又怕又悔。

  夜洛寒又問,“朕聽說,心疾向來都是與生俱來的,依你看,皇後娘娘的心疾是出生時就有的嗎?”

  聽到夜洛寒聲音如往常時一般,林太醫心裏的懼怕褪去了些,穩下心神回答夜洛寒的問題,“回皇上的話,一般天生心疾之人,唇色異與常人,泛微紫。平日裏也不能做過劇烈的動作,可是臣觀皇後娘娘脈像,她的唇色以及早晨皇後娘娘醒來後的問話,皇後娘娘的心疾並非天生,是後來由其他病發而引起的。不過皇後娘娘的心疾之症還在可控範圍之內,隻要平日調理好與常人無異。需要注意的是最好不要生病,任何病症稍微不注意就容易引起心疾,心疾一旦引起都是嚴重的。”

  其他病發引起的?這五年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會得心疾。

  林太醫看著陷入沉思中的夜洛寒,不敢出聲,隻靜靜的站在原地。

  夜洛寒回神見林太醫還站在原地,衝著他揮了下手。

  “臣,告退。”林太醫退下。

  夜洛寒神色凝重,心疾……她為什麽會得心疾?

  在這一刻,對夜洛寒來說,好像這五年她發生了什麽比當初她離開的原因更重要。這五年裏,她過的不好嗎?

  他以為,她過的很好。

  應該很好的,不是嗎?

  一個時辰後,李耀進來稟告,成將軍已經出宮回府了,不過派去的人追到了成將軍的府上,傳遞了皇上的意思。

  夜洛寒隻點了點頭表示知道,繼續低頭看奏折。

  這一看,便看到了中午,李耀在一旁提醒幾次該用膳了,夜洛寒都以為不餓回了。

  再次看到夜洛寒放下手裏的奏折,李耀又忙出聲提醒,“皇上,午時都過了,還是用些午膳吧,龍體要緊呀。”

  夜洛寒理都沒理他,將手裏的奏折扔到已閱的一邊,再次從未閱的一堆裏拿起了一本。

  李耀見狀心裏著急卻沒有辦法,這會一個小內侍從外麵走了進來,沒有說話的看了眼李耀便出去了。

  李耀對著夜洛寒行了個禮,“皇上,奴才去去就來。”

  夜洛寒沒有任何反應的看著手裏的奏折,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夜洛寒一頁頁的翻著,希望自己的心能靜些下來。隻是已經這樣翻了幾個時辰,他的心還是沒辦法靜下來。

  夜洛寒腦子裏全都是昨日木青黎蒼白的臉色,不知道她這會是什麽情況。夜洛寒煩燥的扔了手裏的奏折,都說做皇上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可他這個皇上卻連去看個女人都拿不定主意。

  夜洛寒已經分不清自己對木青黎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了,怨有,恨也有,但……放不下也是真。

  他可以騙任何人卻騙不了自己,即使五年過去了,他對木青黎仍放不下。

  正煩著,剛才出去的李耀走了進來,對著夜洛寒行了個禮,“皇上。”

  夜洛寒看著他,“什麽事?”

  “皇後娘娘寫了封信想要送到成將軍府去。”李耀手裏捧著那封信。

  夜洛寒看著那封信,“拿過來。”

  “是。”李耀走到夜洛寒的麵前,將信呈上。

  夜洛寒接過信件,信封上的字一如五年前那般醜,夜洛寒覺得他這輩子怕是都不會遇見寫的比她字還醜的人了。

  夜洛寒將信在手裏來回翻轉了幾下,“你說,她這封信是不是寫回去串通那個人的。”

  李耀當然知道夜洛寒說的那個人是誰,皇上這麽問他不代表就真的喜歡他討論這件事,李耀回答道,“回皇上,來人說皇後娘娘寫這封信的時候是當著繁星姑娘以及所有人寢殿內下人麵寫的。”

  “你的意思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她不敢?”夜洛寒說。

  李耀道,“奴才不知,奴才隻知皇宮裏的人隻有一個主子,那便是皇上。”

  夜洛寒看了眼李耀,然後將手裏的信遞了回去,“派人送過去吧。”

  李耀接過信件,“是,皇上。”

  夜洛寒又道,“備轎,朕要去皇後宮裏看看。”

  這封信送來的也算及時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