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信
  “小姐,喝藥了。”雪阡端著藥站在床邊輕輕的喚醒睡夢中的韓墨卿。

  “小姐?”

  在雪阡的再三輕喚聲下,韓墨卿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看著端著藥的雪阡,迷迷糊糊的問道,“又吃藥了嗎?”

  “是呀,小姐,你已經睡了一下午了。”雪阡一邊將韓墨卿扶起一邊擔心道,“小姐,你今日怎麽越睡越久,整人個看起來也很沒有精神,是不是病情加重了啊?”

  韓墨卿靠著床背,無力的搖頭,“我也不太清楚,隻是覺得渾身沒有力氣而且很累,總是想要睡覺可是越睡卻越是沒力氣。”

  雪阡聽聞更是擔心了,“小姐,要不再讓周大夫來一趟吧,奴婢總覺得你今天的精神不好,應該是病情加重了。”

  韓墨卿看了眼外麵,天已然黑了一片,“那便明日讓周大夫來吧,這天已經黑了。”

  雪阡點頭,心裏卻有些疑惑。周大夫的醫術一向是沒得說的,若是他醫治的人,他說在幾更能醒便一定能醒。小姐這發燒其實也不過是小事,周大大夫說隻要小姐願意今天便能痊愈。小姐昨晚也交待了,今日便痊愈吧,隻是為何反而又嚴重了呢。

  韓墨卿喝完了藥,眼睛也早就睜不開了,“雪阡,我再睡會。”

  又睡?

  這才睡了一個下午,醒來也不過一柱香的時間都沒有,怎麽就又困了呢。雪阡剛準備出聲讓韓墨卿坐會,放好了空碗的她一回頭卻看見韓墨卿半倚著床背就這麽睡著了。

  看到這樣情景,雪阡心裏的擔心越來越重了,這樣的情況絕對不是正常的。她回頭看了看桌上的空碗,難道是這藥裏麵有什麽問題?想想也不可能,這藥不是她煎的就是冰夕煎的又怎麽可能會出問題呢。

  她收起了桌上的藥,想著明日待周大夫來後,一定要讓他仔細幫小姐看看,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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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大夫怎麽樣?”韓老相爺看著還在暈睡中的韓墨卿問道,不是說隻是普通的感冒發燒嗎?怎麽現在又變的這麽嗜睡了。

  周大夫搖了遙頭,韓墨卿這樣的情況確實有些不正常,但是他卻什麽她撿查不出來異常,“她的一切都很正常,除了嗜睡。我暫時還找不出原因,再看看吧,或許時間再長一些,特征再明顯一些我便能論出不對的地方。”

  韓老相爺聽他這般說,很是著急:“再等等,若是時間久一些,到時候會不會嚴重到治不了。”

  周大夫搖頭,“不會,因為他其他的都正常,還都在我能控製的範圍裏,再等等吧。”

  韓老相爺歎了口氣,“唉,要不是我那般沒用,讓她想著用生病來躲,她也不會現在變這樣。”

  周大夫看著韓老相爺,說了句:“韓老相爺也不必自責,韓小姐一向有自己的打算,她的選擇都是經過考慮的,也都是她自己的決定,你又何必怪自己呢。”

  韓老相爺聞言,忍不住多看了眼周大夫,“老夫倒覺得,你似乎很是了解墨兒。”這周大夫是玉林坊的人,外界謠傳墨兒與玉林坊的主子沐影關係匪淺看來也不是全然假的,否則這周大夫這般難請的人物,不會他們說讓過來就過來。

  不過,那日墨兒確實也沒有否認她跟沐影有交集,隻是說了不是男女之間的感情。

  周大夫笑了笑,“其實韓小姐比任何人想象中的要容易了解的多。討厭便是討厭,恨便是恨,比那些虛偽的人容易了解。”

  韓老相爺點點頭,“那就麻煩周大夫多花一些心思了,墨兒就交給我了。”

  “韓老相爺不必客氣,應該的。”

  周大夫轉頭看著躺在床上沉睡中韓墨卿,眉頭皺了皺。他其實是肯定一件事的,她被下了藥。隻是這藥並不足以傷害到她,隻是讓她不斷的昏迷,嗜睡。這樣的藥品種太多,這樣的藥效也很常見,就是因為這樣才會更刁鑽,隻有找到下的藥的品類,對症下藥才能解了她身上的藥效。

  是誰給她下了這樣的藥?這個時候,給她下這樣的藥好似是在幫她,可是這樣的幫助卻又讓人不得不去了解動機,到是為是了韓墨卿還是為了下藥的人。

  他之所以不告訴韓老相爺也是不想讓這件事變的更複雜,能給她下藥的人必然是她親近之人。這件事,還是要讓她自己來解決的。

  “雪阡姑娘,若是韓小姐有醒來的時候,在那個時候就不要給她喝藥了。讓她吃一些東西,能吃多少就吃多少。雖然她一直在沉睡,但是卻不能不吃東西。”她的病早已經好了,現在隻是中了毒,自然不需要再喝藥了。若是那藥下在了藥裏,這樣也能避免少喝到一些。

  “好的。”

  周大夫一切都交待清楚後,便收拾東西離開了。走出韓府的他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韓府,這宅子裏的水越來越深了。隻怕這水也不僅僅隻是這個府裏了,他扭頭看向皇宮的方向,那裏的水,也要流過來了。

  唉,身處京城,又哪裏能獨善其身呢。她想要的是很簡單,但不代表別人就能隨她的意。在這裏,你不惹別人不代表別人不會把算盤打在你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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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岩,你的信!”

  正低頭縫補手裏衣服的孫岩錯愕的抬頭,有些懷疑方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的信?有他的信?

  一旁的人伸手推了推他,“發什麽愣呢,你沒聽錯,是有你的信,還不快去拿。要不然那獄官等不及了,直接給你扔了。”

  孫岩忙將手裏的衣服放到一邊,興奮的走到外麵,“小的在這裏呢。”

  不過一會兒,獄官走到他的麵前,將一封信遞到他的麵前,“給,你的信。”

  孫岩看著信封之上的,父親親啟四個字。頓時眼眶一陣濕熱,模糊的雙眼父親親啟四個字越來越糊塗。

  獄官見他一動不動,很是不耐煩,“愣什麽愣,還要不要了,不要我給你扔了,真是麻煩。”說著就縮回手去。

  孫岩像搶一般從獄官手裏奪出信,抬起衣袖一把擦掉眼裏的淚水,“我要,我要,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了。”

  在這裏,所有的人都是犯了大事的官宦,或是有錢的富人。隻是,來了這裏後,慢慢的他們的脾氣都被磨平,當以前他們所執著的東西離他們越來越遠,他們也才慢慢的沉澱,然後才發現以前他們最不在意的在現在卻是他們最懷念的。

  這裏的清苦越發的讓他們回歸到了最本質的自己,或許,人真的隻有什麽都沒有的時候才知道,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孫岩拿著信回到房間裏,一同住的獄友看他笑的合不擾嘴,出聲打趣道,“喲,孫岩,這是收到了誰的信啊,居然這麽開心。還不快點合上你的嘴巴,牙齒都要笑掉了。”

  孫岩也不回道隻是笑著走回自己的床鋪。

  獄友見他這般模樣,麵麵相視笑了笑。他們大概都知道他以前的事情,想也想得到估計是他那個女兒來信了。聽說以前兩人鬧的很僵,現在他的那個女兒願意來信,他不開心才怪。

  孫岩將信抱在懷中久久不肯鬆開。

  父親親啟。

  他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會收到她寄的信來,更沒有想到她會寄信給自己。

  上一次見麵,他以為是這輩子最後的交集,他以為從此各在天涯,天死不再聯係。看到別人收到信時,他不是不羨慕,隻是沒有期盼的資格。他做了那麽多的錯事,做了那麽多無法饒恕的錯,得到她一句,不恨了,他已經心滿意足。

  他連原諒都不敢奢求,又怎麽敢奢求她會聯係自己呢。

  可是,她給自己寄信了!

  父親親啟。

  她喚自己父親了!她的字是他一手交的,他可以肯定這是她的字。小時候,她說,爹你的字真好看,教我寫字好不好。她娘親要教她甚至都被拒絕了,因為她說,她想要練跟爹一樣漂亮的字。

  他手把手的教她寫字,從“人”開始。隻是,他卻沒有做好榜樣,沒有做一個好人。

  懷中的信像是會發燙一般,將他整個人烘的發熱。

  “孫岩,一封信,你看你跟瘋了一樣。”

  孫岩隻是癡癡的笑了笑,瘋便瘋吧,沒人會知道這封信對他的意義的。若是讓他用命換這一封信,他都是願意的。瘋,又算得了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