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番外 有緋君子(3)
  暮色已斜,街上稻香陣陣,似乎到了晚膳的時間。

  客棧酒肆均飄出米飯的味道。

  而言緋,此刻正在跟一位貴家小姐進行精神上的交流。

  那位小姐不如旁人那般矜持,臉上紅霞翻飛,片刻的功夫,已經跟他拋了幾個來回。

  “這位公子,你有在聽在下說話嗎?”某人不甘心被無視,又強調了遍。

  言緋這才把目光收回來。

  他並不認得這人。

  “你在跟我說話?”

  對方灰衣灰袍,麵容清秀,身上還斜挎著一個破舊的大書袋,裝束十分怪異。

  看起來,像個江湖騙子。

  書戴並不在意他懷疑的目光,拱了拱手,道:“正是。”

  “怎麽?”

  “公子將有血光之災。”

  “我血你個豬頭!”

  言緋一巴掌給他甩過去。

  本來在顧清歡那裏吃了虧,他心情就不是很好,現在又平白鑽出個呆子,他第一反應就是扇死對方。

  可他忘了,顧清歡給他下的十三香已經發作了。

  現在他沒有內力。

  所以,他這卯足了勁的一巴掌,落到書戴臉上的時候,就成了溫柔的撫摸。

  還是從臉頰一直摸到領口。

  這酸爽。

  兩人齊齊打了個冷戰。

  “這、這位公子,在下隻是好意提醒,麻煩你、你放尊重一點!”書戴抓緊衣領,一副被人非禮的委屈樣。

  言緋:……

  “滾蛋。”

  “公子,你是真有血光之災,公子若信在下,不如聽在下一眼,天色已晚,早早歸家,方能……哎喲!你怎麽踢人呢?”

  書戴給人看相看了這麽多次,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一言不合就出手打人的。

  太粗魯了。

  他還想說什麽,但言緋已經不給他機會,甩了甩袖子,直徑走了。

  怎麽叫也叫不應。

  “哎……哎!在下說的是實話啊,怎麽就不信呢?”書戴很惆悵,“哎呀,七殺坐命,貪狼在側,也不知道這一劫躲不躲得過。”

  隻是說這話的時候,言緋已經走遠了。

  他無奈搖了搖頭。

  轉身離開。

  另一邊,言緋被忽然躥出來的神棍壞了興致,又磨皮擦癢的走了半條街,才找了家酒樓,用膳去了。

  這家酒樓共有三層。

  雕欄玉砌,金碧輝煌,是他喜歡的調調。

  他在二樓隨便要了個位置。

  美酒在側,紅衣錦繡,這麽一坐,倒又吸引了不少目光。

  他素來高調。

  隻是這家酒樓用膳的大多都是男人,言緋匆匆掃了一眼,覺得沒什麽意思。

  酒到興時,身邊忽然有人問:“公子,聽曲嗎?”

  此時言緋正好端起了酒。

  外麵夜色落下,月輝投在他淺淺的酒盞中,光影細碎。

  他轉頭,看向桌旁的兩人。

  來的是一對爺孫。

  少女梳著雙髻,懷裏是一把破舊的琵琶。

  她相貌普通,臉蛋消瘦,眼睛也怯生生的,沒什麽靈氣,唯有那把聲音圓潤嘹亮,如黃鶯夜唱。

  “嗓子不錯。”言緋讚了一句。

  少女聽到表揚,臉上微喜,又小聲問道:“那……公子聽曲嗎?”

  “不聽。”

  “這……”

  “臉太醜。”

  他對美有種謎一樣的執著。

  少女相貌平平,實在讓他提不起胃口。

  說完這話,言緋一口飲下手中美酒,沒有再理會他們。

  爺孫倆也算識相,見他拒絕得幹脆,就輾轉去了其他桌。

  一連三桌,都被拒絕。

  隻有到第四桌的時候,那個看似富貴的公子往地上扔了十文錢,讓她給唱一首。

  少女怯怯把那錢撿了起來。

  一番調試後,琴音伴著歌聲,婉轉而來。

  少女的聲音不似伶館青樓中人那般嫵媚甜膩,卻有幾分灑脫與英氣。

  那首歌聽著也奇怪。

  既不像是東陵的歌曲,也不像其他任何一國。

  那是一種沒聽過的語言。

  言緋精通六國語言,卻獨獨沒聽過這種。

  幹淨利落。

  他手中的酒杯一頓。

  瀲灩的桃花眼緩緩轉向那邊。

  不隻是他,其他正在飲酒吃飯的人都不約而同的看了過去。

  酒樓瞬間一片死寂。

  寬敞的堂子裏,就隻有少女在高歌。

  一曲唱畢,周圍才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好!”

  “唱得好!”

  “姑娘是哪裏人,這歌可從來沒聽過!”

  “來來來,姑娘來我們這桌,我們給你雙倍的價錢!”

  “不行,先來這裏!”

  “喂,那位仁兄你搞清楚先來後到好不好,這姑娘是先來的我們這桌!”

  “那又如何?她人都走過了,下一桌該是我們了。”

  “哎你這人……”

  “我就這樣了,你怎麽滴?”

  少女的聲音吸引了眾人,甚至有人為她爭搶。

  當然,這種爭搶隻是在口頭上的。

  大家都是來吃飯的,沒必要為了一把好嗓子大打出手。

  何況,她長得又不美,站在這裏唱歌,或是站在那裏唱歌,不都是能聽見嗎?

  是以,前麵那桌人鬧了片刻,也就消停了。

  爺孫倆準備去下一桌。

  這裏的人都喜歡她的歌,就證明今天能賺到不少錢,他們當然高興。

  可才走半步,就被人攔住了。

  攔他們的是先前丟了十文的富家公子。

  “爺讓你們走了?”他抬了抬下巴,一臉桀驁。

  “公子,曲子已經唱完了。”

  “爺知道,十文一曲,這歌聽著還不錯,來,爺這裏有十兩,你就在這唱,哪兒也別去。”

  他從袖子裏掏了一個銀錠子。

  十銀,也就是一萬個銅板。

  按照爺孫倆十文一曲來算,她需要唱一千曲。

  這豈不是要把嗓子唱啞?

  “這位公子,咱們酒樓聽曲,不過是圖個樂子,你這是做什麽?”有人看不下去。

  “爺找的就是樂子!”他將手中的銀錠子拋了拋,“你唱曲,爺出錢,天經地義!”

  “公子,一千首曲子,就算唱到酒樓打烊也唱不完啊。”少女為難。

  “那就跟爺回去唱,到爺床上唱!”

  他本性畢露,笑得一臉猥-瑣。

  爺孫倆頓時臉上變色。

  旁人看不過去,紛紛出言指責。

  言緋聽了,忽然想到之前某個神棍說的血光之災。

  莫非,他覺得自己會去管這種閑事?

  他笑了笑,轉著手中酒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那富貴公子又道:“吵什麽吵,知道爺是誰嗎?萬寶街宋氏醫館的那位顧神醫,就是爺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