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酒錢
  第227章 酒錢

  顧清歡也忘了自己是怎麽回去的。

  隻隱約記得臨走之前,常柏草哭著喊著來找她抱怨,求減輕工作量。

  那時她心緒紛亂,哪裏還有心思管些旁的,當即就吼了回去。

  常柏草莫名碰了個釘子,隻能退下。

  眾人再次表示同情。

  誰讓他這麽沒眼力勁,非要往刀口上撞。

  這是送死。

  他們不知道後院發生了什麽,隻看見那位黑衣公子走的時候,臉色十分難看。

  哪怕是不說話,周圍的空氣都像是凝結了似的,與剛剛大相徑庭。

  眾人估摸著他們應該是吵架了,還吵的不輕。

  一時誰也不想去討這個沒趣,乖乖散了,各做各的事去。

  唯有常柏草,莫名被罵了一通,心情很是鬱悶。

  當晚也不抄醫書了,找了個小酒館喝酒。

  他白須白發,生得仙風道骨,喝起酒來倒一點也不含糊。

  幾巡之後,微有些醉意,才仰頭罵道:“去你個小丫頭片子!老子行走江湖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

  “不是我吹,就我這一身醫術,走到哪裏賺不到口飯吃,偏要在你這裏受氣,憑什麽?我腦子是被門擠了嗎?”

  他喝得多了,聲音也就漸漸大起來。

  有人認出他來,小聲道:“咦,那不是宋氏醫館的常老大夫嗎?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喝悶酒?”

  “他嘴裏罵得那人是誰?”

  “你傻啊,還能是誰,自然是那位……”

  後麵的聲音漸次小了下去,隻是議論聲卻越來越多了。

  常柏草罵了一陣,或許覺得沒意思,才在桌上放了銀子,晃晃悠悠的往回走。

  出門的時候,被人撞了一下。

  他大怒:“靠!哪裏來的混小子,走路不長眼睛啊!”

  “去你個老醉鬼,明明是你撞了我!”

  對方現在也不肯認輸,懟了幾句,跑了。

  常柏草心中火起,正要追上去跟他理論,卻被人給叫住。

  “常大夫!常大夫請留步!”店小二急匆匆的追上來。

  他一路奔走,期間滑了幾次,終於是把他給喊住了。

  常柏草轉過頭,醉眼朦朧的道:“怎、怎麽,我錢給多了?不用特地送來,就當是我存在這裏的,下次、下次來的時候……你從裏麵扣就是。”

  說著,他又要走。

  店小二抹著汗,半天才道:“不、不是這樣的,那個……是您錢沒給夠。”

  “什麽?!”常柏草一聽,酒醒了大半,“你們家的酒不都是一錢銀子,別以為我喝醉了就想糊弄我!”

  “不、不是,這桂花釀是本店新品,今年秋天的新桂花,這剛從地窖裏抬出來的,要三錢銀子,這……您看……”店小二也很尷尬。

  遇到這種事,他能怎麽辦?

  他也很絕望啊!

  可掌櫃的發話了,要是追不回那一錢銀子,就要從他的月例裏麵扣!

  他一個月才多少點錢啊?

  根本扣不起好嗎!

  雪夜裏起了一陣風,把常柏草的胡子都吹亂了。

  他打了個冷顫,人也清醒了不少,當即伸手到袖子裏麵去翻荷包。

  可這一番才發現,他的荷包不見了。

  被人給摸走了。

  至於摸他荷包的人,定然就是剛剛那個口出狂言的臭小子。

  “這小賊!”

  常柏草這下酒徹底醒了。

  可醒了有什麽用,他上哪兒去弄二錢銀子來?

  想了想,才道:“小二哥,我的荷包剛剛被人摸走了,你也知道我住哪裏,不如我明日再將欠的錢送來,你看如何?”

  話是這麽說,可常柏草還是心疼。

  顧清歡太財迷,給他的月例少得可憐,那荷包裏是他大半的積蓄。

  現在沒了,他隻有先找其他人借。

  流年不利啊!

  “老先生無需發愁,正好我這裏有些碎銀,不如先借給先生吧。”

  說話間,迎麵走來個女子,活潑嬌俏,腰間還掛著條軟鞭。

  常柏草疑惑,“這……姑娘是……”

  “萍水相逢罷了。”她笑了笑,又對店小二道,“這些銀子應該有多的,你就按老先生說的,給他存著,下次再用。”

  她沒說其他,交代完就轉身要走。

  常柏草愣了許久,才快步追上去道:“無功不受祿,不知小姑娘姓甚名誰,家住哪裏,老夫明日也好把錢銀給你送過去。”

  那女子停下來,紅靴踩在雪上,有些張狂。

  “舉手之勞而已,老先生無需介懷。”

  “使不得,老夫這把年紀,怎麽能無故讓個小姑娘幫襯呢!”他說什麽都不依。

  女子想了想,道:“那這樣吧,明日戌時,還是在這間酒鋪,我請老先生喝上一杯。”

  “戌時?這時間好,我正好忙完,一定按時赴約!”常柏草連連點頭,又道,“不過明天我請客。”

  “那就一言為定。”

  女子明媚的眼眸裏閃爍著精光,也不再多說,直接告辭離去。

  常柏草也回了。

  這本不是件值得人關注的事。

  隻是平日裏黎夜為了顧清歡的安危,順便也會支幾個暗衛盯著醫館這邊,以防萬一。

  他心思比旁人都縝密。

  偏這一次,他在離開醫館的時候就下令撤除了所有暗衛。

  他是狠了心要與她再無瓜葛。

  所以,今晚的這件事,沒有任何人注意到。

  今夜的盛京一如往常平靜。

  而在這平靜之下,又有股變化莫測的詭譎。

  那日之後,顧清歡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黎夜。

  有時候會隱約聽到顧卓的抱怨,說相爺脾氣越發暴躁,手段更是狠戾。

  不過是宮人給他洗衣時忘了將一個香囊拿出來,他就下令將那個宮人拖下去杖斃。

  就連一直在他身邊的大內侍衛統領,這個月內也被責罰了數次。

  再這麽下去,東陵隻怕真要完了。

  不少大臣都開始暗自盤算,隻等著慕容澤回京。

  這些話都是顧卓無意中說的,他不是大官,又沒什麽政治眼光,自然不會懂其中深意。

  顧清歡聽了這些,也是麵無表情,不作表態。

  柔慧有幾次開口想說什麽,都被她狠狠的瞪了回去。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就要到除夕了。

  這是顧清歡在這裏過的第一個春節。

  除夕前幾天,趙唯棟登門拜訪,還把她之前定做的那些新衣裳送了過來。

  幽蘭苑裏自然又是一陣歡聲笑語。

  隻有顧清歡表情淡淡。

  趙唯棟看她半晌,還是道:“顧小姐這裏……可有表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