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命都可以給她
  眾人紛紛循聲望去,便見段寒霆穿著一身軍裝,邁著鏗鏘有力的步伐而入,伴著鐵馬冰河的氣勢,寒意撲麵而來。

  榮音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回來,不是去軍營了嗎?

  可在他出現的那一刻,心莫名便安定下來。

  像是天塌下來,也有他頂著。

  榮玉看著神祗一般從天降臨的男人,兩隻眼睛都化成了桃心狀,好帥的男人,穿便裝時是翩翩君子,穿軍裝則是霸氣少帥,簡直就是完美啊。

  她真的是腦子進水了,怎麽就把這個男人讓給榮音了呢?

  不然,現在自己就是他的枕邊人了。

  段寒霆大步流星地走進來,隻在堂上冷冷掃了一眼,便將目光落在了榮音的臉上,瞥見她紅腫的臉頰,瞳孔一縮,疾步走了過去。

  他攬她入懷,屈起手指撫了撫她的臉,劍眉緊蹙,“臉怎麽回事?誰打的?”

  這一問,滿帶寒意,盡是肅殺。

  段寒霆詢問的目光看向五夫人,五夫人環著臂,淡淡道:“別看我,整個段家誰敢動你的女人。問你的老丈人去。”

  段寒霆側頭,冷冷一個眼神射過去。

  榮邦安原本見到少帥就莫名心虛,冷不丁的被這極具氣勢的一眼看得心頭一驚,冷汗都掉了下來。

  “你打的?”

  段寒霆硬邦邦三個字甩過來,竟是連尊稱都沒了。

  榮邦安幹咽了一下口水,隻覺得有火在燒他的喉嚨,嗓子都冒了煙,慌的腿都在哆嗦,勉強拿出幾分做嶽丈的氣勢,“我、我的女兒,我當然打得。”

  “你的女兒?”

  段寒霆嗤笑一聲,明明是笑著,卻比剛才板臉時還讓人覺得危險,隻聽他道:“你動手之前,怕是忘了,她現在是誰的女人。”

  榮邦安呼吸一窒,自己好歹是他的老丈人,他沒想到段寒霆會當著眾人的麵這麽不給他麵子。

  一時間老臉就垮了下來,也動了幾分氣,“少帥別忘了,榮音到底還是姓榮。”

  “可她現在嫁給了我,榮姓前麵已然冠上了段家的姓氏。”

  段寒霆不依不饒,“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榮音是我三姑六聘、明媒正娶的妻子,聘禮已經下了,榮老板若是不認,我就把聘禮收回來。”

  他隔空打了個響指,阿力應聲上前,軍姿立定,“少帥。”

  “帶幾個人去榮家,把之前下的聘禮全部抬回來,送去馮公館。以後我段寒霆,隻認馮家一個親家。”

  榮邦安一怔,心頓時涼了半邊,臉刷一下變得慘白。

  榮音見狀心頭冷笑,段寒霆這一招才真是摘了榮邦安的心頭肉,這個人舍得老婆、舍得女兒,唯獨舍不得的就是錢財,恨不得把錢都鑲腎上。

  她原想著這聘禮不能便宜了榮家,怎麽也要拿回來,沒想到段寒霆這就給她辦了,還真是她肚子裏的蛔蟲。

  段寒霆一眼掃過站在那裏呆若木雞的三姨太和榮玉,一指她們的耳環、項鏈、手鐲、戒指,“這些,都是我送去的聘禮吧,你們有資格穿戴嗎?”

  他毫不給麵子,斷喝一聲,“摘下來!”

  段寒霆是下慣命令之人,指揮千軍萬馬都無人敢不聽,這一聲喝嚇得三姨太和榮玉渾身一哆嗦,幾乎是下一刻,就顫著手把身上的首飾通通摘了下來。

  榮邦安額頭冷汗涔涔,快要站不穩了,他越來越覺得今天來這一趟是個錯誤,不僅沒能把榮玉成功地嫁進段家,反而還賠上了聘禮,實在是得不償失啊。

  榮玉戀戀不舍地摘下手腕上的玉鐲,憋屈得都快哭出來,嘴撅得能掛湯勺,她抬起頭來,用水盈盈的目光看著段寒霆,幻想能用楚楚可憐的模樣討的他的心軟,聲音也帶著哽咽,“少帥哥哥,你別凶我,我害怕。我知道你是生我氣了,可我還小,遇到那種事情難免驚慌失措,你不要怪我了好不好?”

  嘖嘖,瞧瞧這小白花嬌滴滴的模樣,可憐、弱小,但能裝。

  男人都吃這套。

  隻是她怕是忘了,要論裝相,榮音可是科班出身,梨園行熏出來的,演戲裝可憐什麽不會。

  榮音往段寒霆懷裏一靠,像小貓似的在他胸膛上拱了拱,用小奶音哼哼唧唧,“臉疼~”

  眾人:“……”

  段寒霆渾身一僵,心都酥了。

  他何曾見過榮音這個樣子,別說是懷抱,命都可以給她。

  “我看看,哪兒疼?”

  段寒霆問著,將小人兒的臉捧在手心,摸了摸她滾燙的臉頰,眼底的心疼毫不掩飾,輕聲歎息,“一會兒回房我給你冰敷一下。”

  榮音唇角輕綻,將臉湊了上去,“不用這麽麻煩,你吹吹,它就不疼了。”

  大堂一片安靜。

  榮邦安張大嘴巴,像是被人對著腦袋掄了一棍子那樣錯愕著,三姨太和榮音兩臉懵逼,就連段家的二夫人和五夫人嘴角也抽搐了一下,沒見過這樣的。

  如今受西洋鬼子的影響,年輕人也追求什麽羅曼蒂克,大街上接吻擁抱的也有,但大多數都關上門來親熱,哪兒像這般,大庭廣眾之下卿卿我我。

  真是有傷風化啊有傷風化,榮邦安覺得老臉臊得慌,剛要出言斥責一番,便見段寒霆貼上去,真的對著榮音的臉頰吹了吹。

  一時間大堂上咳嗽聲此起彼伏的響起,紛紛偏過臉去,表示沒眼看。

  榮音感受著男人灼熱的呼吸在臉頰上打著圈,盤旋著,癢癢的,心裏很想笑,她不過是想惡心一下榮玉,沒想到這個男人竟如此配合她。

  現在連她自己都覺得辣眼睛了,這樣秀恩愛真的不太好,容易誤傷。

  榮玉死死地盯著段寒霆和榮音親昵無間的樣子,嫉妒令她麵目全非,真是恨不得上前推開榮音,把這個溫柔的男人搶進自己的懷裏!

  “夠了!”

  她捏緊拳頭,大喊一聲,“榮音,你這樣有意思嗎?我已經退了一步,不跟你搶少帥夫人的位子,我現在隻是想做個妾,這樣你都不肯嗎?”

  榮玉一副“天下我最委屈,你們全都欺負我”的模樣,看得榮音胸口氣血翻湧,恨不得一口唾沫啐在她的臉上。

  既然她要自取其辱,那榮音又何必還要給她留麵子?

  她清冷一笑,“瞧三姐這委屈的樣子,好像真的被傷害的不輕呢,可是我回憶了一番,怎麽都覺得你不該是最可憐的那個啊。你口口聲聲說這少帥夫人的位子是你的,請問你的根據在哪裏,是少帥給了你承諾,還是媒婆給了你準信?

  我記得,段家隻是說段榮兩家的婚事還可以繼續,要從剩下兩位小姐中擇其一吧,那麽我和你的機會是一樣的。”

  她一頓,笑容染上幾分譏嘲,不達眼底,“隻是我們家偏心,明知少帥想娶的人是我,一個兩個的卻都跑過來警告我趁早放棄,把機會讓給你,還將聘禮給扣下了,從頭到尾,我沒有說過半個‘不’字吧?可是後來呢,少帥突染惡疾、危在旦夕急需‘衝喜’,那個時候,你們又做了什麽?

  你把嫁衣塞給我,叫嚷著‘不想守寡’就逃也似的跑掉了,而自稱是父親的榮老爺,您又做了什麽?”

  榮音一顆心早就在榮家這樣沒有人情味的家庭裏練的冰冷,想起這些不公平的事情心都不會疼了,她心中鄙夷,聲音清脆響亮,字字誅心:“當初,是你們逼著我嫁的,我亦放下話,‘這樁婚事既然是你們求著我嫁的,日後可千萬別後悔!’,現在是怎麽,見少帥好了,見我過的好,便犯了紅眼病了?”

  她最後一句話砸向榮玉,往她心頭再紮一刀,“天底下的好事多了,可你有這個福分享嗎?”

  “你……”榮玉被她說的幾乎要抓狂。

  段寒霆一臉寵溺地看著榮音,他就喜歡她這伶牙俐齒、得理不饒人的傲嬌模樣,比她縮著脖子受委屈時令他舒服多了,摸摸她的頭,讚道:“說的好。”

  榮玉看著,眼眶又憋了兩泡淚,“少帥哥哥,你就這麽不喜歡我嗎?你對我,如果也能這麽溫柔,我就不會這麽難過了。”

  “溫柔不是給你使的。”

  段寒霆想也沒想就讓她死了這份心,淡聲道,“我不需要一個隻能同我享富貴,不能與我共患難的妻子,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當初的不嫁之恩,沒有你的‘拱手相讓’、‘臨陣脫逃’,我又怎麽能娶到這麽稱心又能幹的媳婦?以後弱水三千,我隻取這一瓢飲了。”

  榮音聽著這動情又氣人的告白,又想哭又想笑,心中酸澀卻又溫暖。

  有他在,她終於不再是孤軍奮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