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隻頓了頓，絲毫不曾管額間的傷勢，隻踏步上前。

  將一碗湯藥放在離他頗有些距離的地方。

  再轉身將地上的碎片一一撿起。

  “你已經如願了，你還想做什麽？你想要的，不是都給你了麽？”梵音此刻再沒了半點悲天憫人的眼神，隻淡漠又絕情的看著她。

  眼底滿是譏諷，嘴角勾起的譏笑更是讓人徹底生寒。

  秦歡挑眉看去，才眉頭微皺，唇角微抿。

  顧韶光也發現問題了。

  “我乃堂堂聖僧，每一次輪回，都是帶著記憶輪回。每一世，都是清白之身。”

  “每一世都投入了我佛的懷抱。”

  “如今，你可如願了？”梵音低笑一聲，狠話一句句往低著頭撿殘渣的女子身上紮。

  梵音如今雖是凡人之身，但到底是上萬年的得道高僧。他若是願意，甚至可以立地成佛。

  秦歡不敢在他麵前說話，隻對著顧韶光傳音道。

  “他的元陽已失。”

  難怪會被天道所察覺。

  他照理來說如此厚重的功德金光，天道便是知曉也會睜隻眼閉隻眼。更何況那本就是個和稀泥的東西。

  但他元陽已失，又是無心之人，天道自然不敢再讓他在世間行走。

  若被世人所知，便會打破天地規則。

  女子將碎渣收拾幹淨，便端著藥碗靠近他。

  “如今我壽元將近，你可滿意了？”

  “你不是自詡愛我，心悅我麽？跟隨我幾千年，不就是為了能破我元陽？如今你如意了，還不快滾！”梵音怒斥道。

  說著說著便咳嗽起來。

  尋音便立即上前輕撫他後背，卻被梵音一把推開。

  尋音立即跌坐在地。

  “你還想待如何？你連名字都改了，修行也不修了，如今得手了就該滾才是。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梵音不住地咳嗽，身上的功德金光越發黯淡。

  秦歡突然牽了牽顧韶光的衣角，顧韶光一怔，便隨著秦歡離開了。

  兩人離開的瞬間，梵音目光便落在了兩人停留的位置。

  瞧見地上跌坐在地的尋音，眼神一刺，便移開了眸子。

  “我會補償你的。對不起。”尋音站起身，低著頭，垂著眸子。

  不知為何，梵音突然想起了曾經第一次見她。

  那時她不叫尋音。

  她還是個剛化形的小妖，天真爛漫，眼底布滿了星光，看向他時總好奇又期待的模樣。

  曾經的身影跟如今重疊，梵音心頭狠狠的刺了一下。

  如今，已是兩個極端。

  聲音也不由低了幾分，少了幾分斥責。

  “以後，做回你自己吧。常玉顏。不需要你償還什麽，本該是我的命。”梵音說完便微閉著眸子，自然也錯過了女子帶淚的雙眸。

  悲涼又苦澀。

  她此生，做過最大膽之事，便是這一次了吧。

  她讓自己追了幾千年的佛子，萬人敬仰的聖僧，破戒了。

  常玉顏沒說一句話，隻小心上前收走了湯藥，出了門，便倒在了門口的一株芍藥上。

  門口那株芍藥越發鮮豔。

  可她依然每一次都送上自己的血。

  他總能喝幾絲的。

  她的血蘊含精粹的靈氣，總能彌補幾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