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麵麵相覷，似乎不知道她怎麽又難受起來了。

  秦淮安輕輕歎了口氣，站起身。

  “沒事，我去陪陪她。這幾年，她情緒便是如此喜怒無常。”神醫說，她這是心病。

  秦淮安安撫了小尋歡，這才道：“當初歡歡的雕像四處被砸。所有人都背叛她，指責她。子衿看不過去，便挺著肚子在外怒罵，怒罵那些曾經受過神尊恩惠之人，指責他們忘恩負義。”

  “後來，鬧得越發厲害。整個北淵整個天下都在抵製神尊，開始破壞她在人間的信仰。她便挺著大肚子四處求他們，悲傷過度，腹中又懷有胎兒，便導致了早產。”

  “孩子在胎中不足，這些年一直病怏怏的。孩子四五個月時，歡歡又被押上神界，上了誅神台。她便徹底不好起來了。”

  沒人知道，曾經懷著一顆赤誠之心，每年下雪便施粥，每年幹旱便施糧，還勸著神尊多偏愛世人的小姑娘。該有多痛心。

  眾人聽得這話都沉默了。

  秦淮安進屋勸了好一會，顧子衿才紅著眼眶出來。

  “姑姑你別哭。偷偷告訴你哦，我娘會回來的。”小尋歡濕漉漉的大眼睛看著姑姑，看了兩眼便低下頭，眼睛裏盛滿了晶瑩的淚水。

  他不能哭，他一哭，大家都會哭。

  小尋歡很小便知道，他隻要一哭，大家就知道他想娘了。

  顧子衿抱著小尋歡，擦了擦眼淚：“姑姑等著呢，姑姑等著她回來呢。”

  看向外麵黑壓壓的天空，顧子衿轉瞬便移開了眸子。

  世人是死是活，與她何幹呢？

  晚上，眾人高高興興吃了一餐晚飯。

  小尋歡便搬著小凳子坐到了門口看那輪血月。

  “如今白天隻有幾個時辰了，黑夜的時間越來越長了。再有三日，不會永遠都處在黑暗中吧？”

  有人問了一句，眾人卻沉默著。

  耳邊依稀能聽到村外傳來的哀嚎聲，崩潰聲。

  崩潰的人越來越多了。

  壓抑的氣氛幾乎要將人逼瘋。

  “現在太陽連一半都沒了，也許很快我們就要失去光明了。”

  所有人都能感覺到，腳下的土地開始幹涸，河流開始斷流，陽光開始被遮擋，好似造物主收回了她所有的恩賜。

  “上天不再愛凡人了嗎？上天啊，你要凡人斷絕生機嗎？”

  “你聽聽我們的聲音可好？”有老人聲聲泣血。

  “我們知錯了，我們知錯了啊。”

  “你要懲罰，拿我們這些老不死的懲罰吧。孩子們還小啊，你饒恕孩子啊。他們還是無辜的。”有老人指著那些咿呀學語，滿臉迷茫的孩童。

  老人跪在地上，老淚縱橫。

  眾人麵上似乎沒有了半點希望，隻呆呆的看著天。

  “世人愚昧，世人無知，他們的實力限製了眼界，為了能多活一日，為了能多吃一口，為了上有老下有小，變得卑劣。”

  “他們錯了，我們願替他們受罰。”幾個老人說完，便一頭撞死在了祠堂門外。

  自從秦歡走後，全天下的祠堂和雕塑都建不起來了。

  奉山村也隻餘了個空落落的祠堂，神尊，不再需要任何人的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