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在殿外徘徊好一會兒。

  心頭沉甸甸的。

  推門進去時，正好瞧見暗尊將秦歡的畫像放下。

  一柱踟躕片刻，嘴唇動了動，進門便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尊者，是奴婢失職，將小殿下弄丟了。”

  “奴婢裏裏外外都找過了，沒有半分小殿下的蹤跡。隻在圍牆處發現了一處波動，陣法被人從裏麵破壞……小殿下他隻怕……”

  暗尊似乎並沒有半點驚訝。

  “本尊知道。他被善善和參王帶出暗界了。”顧韶光轉過身來。

  身上穿著秦歡曾經織的衣裳，在懷孕時秦歡做了很多衣裳，孩子的和顧韶光的，皆有。

  隻沒有她的。

  似乎一切都早早預示了什麽。

  顧韶光一頭白發，兩年來他的心毫無波動，從秦歡離世那一刻，他也死了。

  如今不過是苟延殘喘的身軀，陪著孩子長大。

  一柱驚訝的看著他。

  “最近神界要有動作了，他去人間也好。我在他身上留下了禁製，即便是遇見行蒼也能安然回來。”

  一柱臉色猛地一變：“是，是主子要回來了嗎？是她有消息了嗎?“

  那一日所有人都瞧見她被神雷擊散，但所有人都不信。

  兩年了，七百多個日日夜夜終於找到了她存活的證據。

  “天道若是不將那個女人送到本尊身邊，本尊或許還察覺不到。但既然它將那女子送了過來，必定是希望她能替代她。它若不是害怕，是什麽？”

  那樣一個女子，鮮活，靈動。

  在暗界是一抹不同的光芒。

  顧韶光心想，若不是他早早便愛上秦歡，若是旁人，隻怕會被那女子所吸引永墜愛河。

  但沒有如果。

  他和歡歡的糾葛從幾千年前便開始了，甚至於……

  顧韶光心頭有些火熱，若是猜測不假，他距離等到歡歡的時候，隻怕很快便要來到了。

  “她要回來了，真好，她要回來了。小殿下終於能見到娘了。”一柱聽尊者親口說這話，頓時激動的淚如雨下。

  “小殿下那裏你暫且不用急，若是派人出去尋他，走露了風聲，隻怕更要引起外界注意。”顧韶光前段時日便收到母親傳來的消息，說她小孫孫跑地府去了。

  一柱這才擦了眼淚，行了一禮：“是。”

  顧韶光沒再說什麽，一柱便悄然退了下去。

  顧韶光站在暗處，一雙手輕輕摩挲畫像，一顆堅硬的心微有了幾分柔軟。

  “那個孩子，極其像你。像極了你的靈動，像極了你那一本正經的頑劣。也像極了你的眉眼，若不是他……”顧韶光語氣漸淡。

  若不是那聲啼哭喚醒他，那日，他是要屠變神界的。

  他要讓一手建立的神界回歸混沌，讓所有人重新回到天道的搖籃。

  是那聲啼哭喚醒了他僅有的那一絲神智。

  也是從那一日起，他的心死了，再也不會為誰而悸動，為誰而喜悅為誰而悲傷了。

  “上窮碧落下黃泉，總會等到你的一日。”顧韶光輕聲呢喃道。

  等不到，我便與你共赴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