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夫人仿佛一口氣堵在喉嚨裏出不來。

  當初方家老太太是個鄉下來的，嫁給方家老爺子，念了半輩子書也沒走出來。

  虧得生了方老爺中了個進士。

  娶了她做正妻，借著娘家的幫助日子才蒸蒸日上，漸漸從那鄉下小知府進了京。

  沒想到一回京，竟是送她這麽大個驚喜。

  “娘，娘，你就算不為了爹的仕途，也要為了兒子的仕途啊。”方崢死死的攥著他娘，今日這事越鬧越大，對他的影響才是最大的啊。

  方夫人呼吸一滯，肩膀一抖，低低的哭出了聲。

  “兒啊，兒啊，娘是為了什麽啊？娘到底是為了什麽啊？”

  “他們是十多年的兄弟了，他說陳大人喜歡吃我做的小菜，我還早早便起來做吃食。我一個正室夫人，伺候的人無數，為他洗手作羹湯。他竟是送給外麵的賤人！”

  “竟是還讓你和那小賤人生的孩子做兄弟，時常讓你帶著他玩耍。”方夫人麵色猙獰，指著那門內躲著的小男孩。

  小男孩滿臉是淚的衝出來：“爹爹，爹爹……”

  陳大人心痛不已，卻是直接將他推開。

  “我不是你爹。”那孩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的傷心不已。

  “哥哥，方崢哥哥……”哭著朝方崢伸出手，方崢看的心痛，腳步剛一提起，便瞧見他娘的目光頓時住了腳。

  隻能狠心移開眸子。

  陳大人似哭似笑：“我多傻啊。我多傻啊。拿他做親兄弟，敬他為兄長，十多年了。他竟是與我的夫人私通！”

  “照顧我的妻子，照顧到了床上。”陳大人仿佛癲狂了，一會哭一會笑，眾人瞧了都唏噓不已。

  “別說方家認不認了，這兩個孩子，便是我這個外人看了都覺得是親兄弟。”眾人指著方崢和地上嚎啕大哭的孩子道。

  “去將我那嶽父嶽母請過來。我要休了她！她不是喜歡方兄麽？便去跟方兄過日子吧！”陳大人紅著一雙眼眶，地上的孩子哭得淒厲刺耳，陳大人眼淚卻忍不住落下。

  壓抑著喉嚨的哭聲像個受了傷的野獸一般。

  秦歡瞧見這淒慘的一幕：“我是不是做錯了？或許我不該告訴他真相。”

  顧韶光一聽這話多看了她一眼，沒想到歡歡也知道，還告訴了陳大人。

  “歡歡，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陳大人就算此時不知，將來也會知曉的。欺騙隻會使他更加痛苦。他對孩子付諸的心血越多，越晚知道，才越要他的命。你沒錯。”

  顧韶光是男人，懂男人的心思。

  他知道什麽才是致命的。

  對陳大人來說，他對愛妻十年如一日的珍惜，對孩子珍愛有加，這一切突然成了泡影，沒人能夠接受。

  孩子，妻子，都是他用心嗬護的。

  秦歡低低的嗯了一聲，隻是瞧見孩子可憐，到底少了幾分看熱鬧的興致。

  “還休了做什麽呢？還指望著我相公穿爛鞋嗎？該沉塘沉塘，孽種該杖斃就杖斃。”方夫人擦了擦眼角，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