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了你，苦了你啊。”

  “是我愧對你和聽香，是我愧對你和聽香。”大祭司雙手不住地顫抖。

  “娘以前最愛抱著明珠看星星，她說父親去追隨天邊最亮的那顆星了。那顆星是父親的支撐，她說父親一定會回來尋我的。給了明珠信物，讓明珠在鄉下等爹爹。”

  “可是明珠不中用，明珠太餓了，明珠好幾日沒吃飯，每天隻能撿狗盆裏的飯。是明珠不中用，用娘親給的信物換了一兩銀子和三個饅頭。用那一兩銀子才等到祖母來接明珠。”秦明珠咧著嘴傻笑。

  眼神卻是輕飄飄的看向秦歡，眼底帶著幾分得意，秦歡木然的看著她。

  “娘最愛吃的是肉沫蒸蛋，但是她不愛吃蛋，隻喝蛋湯。娘還愛吃小茄子，最愛吃茄蒂，不吃茄肉。娘最喜歡下雨，她說父親是帶她下雨天離開京城的。”

  秦明珠每說一句，大祭司麵色便柔和幾分。

  那些，都是他和秦聽香才知道的細節。

  剛剛離開京城時，兩人身無分文。

  那時全北淵都知道大祭司私奔了，他不敢露出絲毫異樣，秦聽香便跟著他吃苦。

  肉末蒸蛋，她說自己隻愛喝湯。

  茄子隻吃蒂，她說自己不愛那軟綿綿的肉。

  她是秦家嬌養的小女兒，萬千寵愛，她哪裏吃過這些東西。

  大祭司如何不知呢？

  原來，她一樣疼著他們唯一的孩子。

  本來心中還有幾分質疑，此刻都隨著秦明珠一字一句的訴說，早已消散。

  這是聽香親自教養長大的孩子啊。

  “是爹爹對不住你們，是爹爹不該離開你們。有沒有信物，你都是聽香的孩子。你是我們的掌上明珠。”大祭司明明抱著秦明珠，眼神卻依然不受控製的朝秦歡看去。

  那個呆呆的小姑娘，穿著一身淺綠色長裙，麵上沒有半點情緒。

  偏生，他卻從那雙沉靜的眸子裏看到了失望。

  那一閃而過的失落，讓大祭司心頭瞬間收緊。

  “你可知道，當初你還是我在神明雕像前求來的。”大祭司歎了口氣，拉著秦明珠坐在跟前。

  秦歡抬眸看去。

  “那時你娘剛跟著我私奔離京，我祈求神明顯靈，祈求神明賜我和聽香一個孩子。沒過多久便懷上了你。”

  “懷你之時，喜鵲在房上飛，房子周圍鮮花盛開，那時我和你娘便笑著說，隻怕是神明聽到了我們的祈禱。才賜下你。”

  “是爹虧欠了你和你娘。”大祭司隱隱有些悲痛，隻是很快便收斂了情緒。

  “爹爹，明珠和母親原諒你。明珠隻要有爹爹，一切都值得了。”秦明珠拉著大祭司，滿臉都是對父親的仰慕。

  “你有什麽資格替她原諒渣男呢？拋妻棄子，女人抑鬱而終，你有什麽資格原諒呢？”秦歡站在中央，目光淡然的看著他。

  那雙目光直視大祭司，大祭司卻是心間猛地刺痛。

  “我若是她，永不原諒。”秦歡沉聲道。

  “擅自離開承天殿，這是不忠。拐帶秦家女兒，此乃不孝。拋下妻子，此乃不義，撇下出生的女兒，更是無情。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你算什麽父親？”

  秦歡目中隱隱有幾分激怒。

  認不出親生女兒，你這一雙眼，留你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