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季聽輕嗤一聲, 褪了鞋子到軟榻上躺下:“本宮睡會兒,不準吵擾。”

  申屠川靜靜的盯著她看了半晌,突然道:“殿下還沒說, 這侍夫是選還是不選了?”

  “此事等回來再說。”季聽閉著眼睛回到。

  申屠川沉默一瞬:“殿下在敷衍我。”

  季聽頓了一下, 緩緩睜開眼睛看向他,同他對視片刻後才道:“納侍夫一事, 是本宮在大婚之前答應與之的,本宮不想食言。”

  “所以你還是打算納人。”申屠川的手逐漸握成拳頭。

  季聽垂下眼眸:“本宮和與之已經商議過, 先不給那些人名分, 隻是作奴才留在府內, 過個幾年再……”

  “殿下一直在說牧與之, 所以這次到底是殿下想納,還是牧與之逼你的?”申屠川打斷她的話。

  季聽不欲同他說這個問題, 靜了靜後淡淡道:“本宮同與之向來一心,他所想便是本宮所想,你這個問題沒有問的必要。”

  申屠川聞言頓時不說話了。

  馬車還在朝著城門的方向疾馳,天光不算大亮, 官道兩邊已經有百姓在趕早集了,到處都是熱鬧的,隻有馬車內沉默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 申屠川才不淺不淡的開口:“殿下說得也是, 我這個問題確實沒有問的必要。”

  一直都沒睡著的季聽耳朵一動。

  “反正不管是殿下要納,還是牧與之逼殿下納, 我都不會讓那些男人進門, 殿下當初既然選了我做駙馬, 就該一早就做好了我不太好對付的準備。”申屠川閑閑道。

  季聽無語的睜開眼睛:“你在威脅本宮?”

  申屠川看向她,還未開口說話,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他和季聽同時看向車簾。

  “殿下,是禁衛軍統領錢德和李全李公公。”車夫低聲道。

  季聽蹙起眉頭和申屠川對視一眼,便一同下了馬車,李全看到申屠川後,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二人一同到馬車前對季聽和申屠川見了禮,李全看到申屠川後有些驚訝:“怎麽駙馬爺也在。”

  “左右都要在行宮住上一段時日,本宮怕一個人去無聊,便叫上駙馬一同前去,也算是有人作個伴兒,”季聽含笑,佯裝沒發現他那點驚訝,“倒是你們二位,怎麽跑來城門口了?”

  “回殿下,卑職奉皇上之命保護殿下,與殿下同去行宮。”年近五十的錢德眉宇之間透著一分奸猾。

  季聽向來不怎麽喜歡他,聞言頓了一下,臉上笑意不變:“何必如此麻煩,本宮又不是沒帶侍衛,錢大統領還是請回吧,皇上的安危更為要緊。”

  “殿下您就別推辭了,皇上與您姐弟情深,才會想著讓錢大統領同您前去,這可是皇上的一片心意,”李全笑嗬嗬道,“再說了,行宮地方有限,過幾日皇上攜眾大臣也要前去,護衛有禁衛軍便行了,殿下帶這麽多人,怕是不大方便。”

  聽這話的意思,不止是要她帶上錢德,還要將長公主府的侍衛們都留在京都,季聽眼底笑意更深,語氣也更加和緩:“這有何難,待皇上去時,本宮叫長公主府的侍衛們回來不就好了。”

  李全歎了聲氣:“皇上也考慮過了,但左思右想還是覺得不妥,一來是麻煩,二來是長公主府的侍衛再好,還能好過宮裏的禁衛軍去?殿下一個人出京都,皇上總是不放心的。”

  她不過是推拒兩句,便拿她府中的侍衛和禁衛軍相比了,若是她說自己的侍衛身手更好,是不是該說她有謀反之心了?季聽眼底閃過一絲冷意,正要開口時被申屠川握住了手,她停頓一下沒有說話。

  “既是皇上的心意,我同殿下自是不能推拒了,還請李公公回宮後代為轉達我等對皇上的謝意。”申屠川平靜道。

  李全忙應了一聲:“應該的,都是應該的。”

  申屠川微微頷首,又看向錢德:“時候不早了,既然錢大統領要隨我們一同去行宮,不如早些準備吧。”

  “殿下和駙馬爺隻管上馬車就是,給卑職半炷香的時間便可出發。”錢德說完便轉身回到禁衛軍中,一時間馬車前隻剩下季聽三人。

  季聽問李全:“說起來本宮還是第一次獨自去行宮,也不知去了該做什麽好,李公公可有什麽建議?”

  李全看了一眼申屠川,笑著對季聽道:“皇上要殿下去行宮,就是為了給殿下好好玩的機會,殿下隻消在行宮好好玩,安穩等著皇上過去就是。”

  這便是要她一直留在行宮、期間不能回京都的意思了。

  季聽含笑應了一聲,在錢德回來之前便跟申屠川一同上了馬車。一到馬車上坐下,她便踢了踢腳下木板:“你回府等候,一旦李壯幾人傳了消息來,便想法子給我遞到行宮裏去。”

  馬車下靜了一瞬,傳來褚宴沉沉的聲音:“咱們府上的人都已經被攔了,若卑職也留下,誰來保護殿下?”

  “皇上堂而皇之的讓禁衛軍保護我,自是不敢對我做什麽,再說還有申屠川,他的身手不輸你,”季聽在說這話時,申屠川看了她一眼,她語氣不變的接著道,“京都的事更重要,你留下守著。”

  褚宴沉默片刻,最終還是答應了,走之前還不忘威脅申屠川一句:“卑職知道申屠一家在成玉關的住址,殿下若是出了什麽差錯,卑職不介意送你們一家團圓。”

  季聽頓了頓,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幼稚!”

  然而褚宴已經走了,自是聽不到她這句評價,倒是申屠川若有所思的看著她:“褚宴為何知曉我父母的住址?”

  “本宮的耳目遍布天下,有什麽不知道的?”季聽斜了他一眼。

  申屠川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是不是因著知曉前世我父母因何而死,此生想救他們?”

  季聽輕嗤一聲,本想直接承認就是,可話到嘴邊就成了:“你想知道?”

  “想。”申屠川回答。

  季聽將他從腳到頭都打量一遍,最後對上了他的眼睛:“那你先告訴我,你和李全到底是什麽關係,為何昨日我一直試探,他始終滴水不漏,今日見到你也在後,卻突然漏了口風?”

  “也沒什麽,他是一家子逃難來的京都,我幼時第一次見他,覺著可憐便給了些銀錢,沒想到竟也救了他們一家的命,後來再見,便是在宮裏了。”申屠川盡數坦白。

  季聽揚眉:“也就是說,你還是他的救命恩人?”

  “隻不過給了些銀錢,算什麽救命恩人。”申屠川眉眼和緩道。

  季聽斜了他一眼:“你倒是藏得深,若不是你今日坦白,本宮兩輩子都不知道你們這層關係……不對,這不過是你的片麵之詞,說不定也是假的。”

  “我不對殿下撒謊。”申屠川無奈道。

  季聽輕哼一聲,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馬車出了城門,朝著行宮的方向繼續走,日頭從東邊慢慢升到了中空,季聽懶洋洋的倚在軟榻上,用了些點心後掃了一眼正襟危坐的申屠川,散漫的問一句:“一直這樣坐著,不累嗎?”

  “累。”申屠川回答。

  季聽嘖了一聲:“本宮也覺得累,你隨意吧,得明日這個時候才能到行宮,照你這個坐法,還沒到地方腰先斷了。”

  話音剛落,申屠川突然從側邊的橫凳上挪了過來,直接坐在了軟榻上。季聽微怔:“你做什麽?”

  “歇著。”申屠川說完,便將靴子脫了,直接將軟榻上的她抱住,然後一個翻身便成了他在下頭躺著,而她在他身上趴著。

  季聽:“……本宮讓你歇歇,是讓你散漫些坐著,不是讓你蹬鼻子上臉占本宮便宜的。”

  “夫妻一場,何談占便宜?”申屠川抱緊了她的腰不鬆開。

  季聽冷笑一聲,便去摳他梏在自己腰上的爪子,卻不料他又翻了一次身,這次成了他在上她在下。

  “……放開本宮。”季聽不悅。

  申屠川定定的看著身下小姑娘,停頓片刻後突然道:“每次坐殿下的馬車,都覺得與其他馬車不同,似乎特別平穩妥當,就連軋過石子都不會晃。”

  “這是自然,本宮的馬車乃是幾十個能工巧匠共同製成,最是舒適耐用,哪怕是從泥濘地石子路上過,也不會有任何顛簸感。”季聽倨傲的揚起下巴。

  申屠川唇角微翹:“那若是馬車內動得厲害呢?”

  “馬車內為何……”季聽話說到一半,頓時警惕起來,“你想幹什麽?光天化日之下,這麽多人盯著,若你敢在這裏對本宮做什麽,本宮定要殺了你!”

  申屠川沉默一瞬,略為疑惑的問:“殿下為何這麽說?我不過是擔心殿下執意攆我,被外麵的人知道了沒麵子而已,怎麽好像我要做什麽大不敬的事情了一樣?”

  季聽:“……”

  “還是說殿下想讓我做什麽?”申屠川的聲音低了下來,透了三分蠱惑,“我動作輕些,不會有人知道的,保證讓殿下舒服。”

  季聽:“……”

  一刻鍾後,申屠川坐在了車夫旁邊,車夫疑惑的問:“駙馬爺出來做什麽?”

  “沒事,來看看風景。”申屠川淡定道。

  車夫看一眼四周光禿禿的景致,覺得駙馬爺腦子好像不太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