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水火不容
  看到推門進來的老人,鈴木友紀同樣驚訝,雖然衣著變得正常了,不再是花哨的打扮,隻穿了一套相對樸素的藍紋西裝。但她沒忘記對方掏出槍械輕易擊散亡魂村民的“戰績”,對蛛絲型魔術的靈活運用,以及對方自稱職介為archer。

  尤其直白地承認要利用鈴木友紀辦事的時候,對方一點都沒有,直接用“價值”一詞說明他會有限時間內遵守諾言。再見到對方,當時帶給鈴木友紀的恐懼重新擴散,讓她打起了雙倍的警覺。

  嚐試對老人使用解析翻閱情報,她這一次依舊無效,除了分辨出對方還是一名從者,其他情報都看不到,包括最基礎的從者麵板屬性也不行。

  至於真名,福爾摩斯下一刻直接報出,無需多加推理猜測。對方的模樣,對於很多人或許陌生,但福爾摩斯認得,畢竟兩者互為彼此最討厭的人。

  偵探與罪犯。

  ——夏洛克·福爾摩斯與詹姆斯·莫裏亞蒂。

  “莫裏亞蒂教授,你怎麽在這裏兼職開酒吧了?對了,這位可愛的小姐是我的禦主。剛才的動靜是她成功召喚我到達此地造成的。”福爾摩斯一改剛才的態度,把鈴木友紀摟在身前,像是在曬貓一般。他憂鬱的臉龐泛起了虛假微笑,就差補上一句:我有禦主,你有嗎?

  唯獨鈴木友紀還有些分不清目前的狀況,夾在酒吧老板與青年偵探之間,並且不懂為何自己的從者立刻變了態度。而且推門進來的老人態度也沒有上一次見到的強烈危險感。

  “你的禦主?你個危險的大齡單身青年離人家小姑娘遠一點,注意自己的行為!而且這裏是我的房子!在我看來你就是一個來曆不明的混蛋偷偷溜進我侄女的房間,預圖行不軌之事。你如果繼續這副態度,我現在就下樓喊人,村裏的衛兵很快就會把你繩之以法!”老人繼續義正言辭地警告福爾摩斯,並上前分開鈴木友紀,護在身邊。

  “你也是,起床醒了就穿好衣服。東西亂吃還能找醫生,從者胡亂召喚,召喚到了這麽一個糟糕的家夥連退貨都不成,讓人很頭痛啊!”老人邊說邊指了下衣櫃方向,語氣裏帶著幾分寵溺味道。“你的軍裝別穿了,跟你的身高完全不匹配。衣櫃應該有適合你身材的衣服。叔叔先跟這位危險人物出去好好談談。”

  說完老人拉上福爾摩斯,推推搡搡地一起走出房間,帶上門,留下仍分不清狀況的鈴木友紀獨自犯懵。

  對視就能翻看其他從者情報的能力沒了,換來了能自如使用魔術。鈴木友紀現在也有點難說究竟是好是壞,但從物盡其用的角度,在目前的狀況下還是能使用魔術更好。畢竟先有從者才能討論後續的事情,不像在誤入村鎮廢墟時,除了小心試探遇到從者隻能拚命逃跑。

  “所以,我究竟是怎麽了?醒來變成了女孩子,能正常使用魔術,上一次遇到的危險老人成了我目前身份的叔叔?”

  遵從老人的吩咐,鈴木友紀走回到衣櫃前,打開了可能歸屬於她衣櫃,不出所料裏麵真的疊放了很多適合少女的穿著的樸素衣物,隨手拿起一件上衣在自己女性身體上比劃了一下,大小一致。

  假如記憶沒出錯,無論是廢墟狀的村鎮還是現在她在的正常村鎮都是天使丹尼爾棋盤上模擬,拋開自己的變化,這裏的環境主動符合她現在的設定身份也很合理。

  鈴木友紀不懂搭配,在她思考的時間裏,隨意找了一套便於行動的褐色衣裙套在自己身上。簡單穿好衣服,她又拿古斯塔夫的軍裝跟現在的自己對比了一下,古斯塔夫的身高是170,她原本的身高是165,而現在估算不足160。

  推開門走出去,門外分別站著老人和自己的新從者福爾摩斯,兩者依舊相互不對付。想起福爾摩斯剛才稱呼對方為莫裏亞蒂教授,鈴木友紀有了大膽地猜想。

  老人順著鈴木友紀的視線,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太滿意地搖了搖頭。“你怎麽看,偵探?”

  “還可以。我再給她做一點偽裝,就能在人群中很不顯眼,便於我們出去收集情報。”

  “什麽,你要把自己的禦主當華生差遣?”老人當即就不高興了,推著鈴木友紀回到房間裏。

  拿戴有此世之惡性質寶石吊墜的魔術師充當華生?福爾摩斯實則更想自己單獨外出調查,麻煩的禦主留在這裏,盡快解決這次的謎題,回歸自己的來處。而且他很奇怪明明知道自己隻是在扮演棋盤遊戲裏的角色——酒吧老板,同樣是從者的archer莫裏亞蒂為何如此上心,仿佛完全融入了角色,並且對方和自己的禦主並沒有任何魔術層麵的契約,所謂的叔叔與侄女關係也還沒有第三方來證實,完全可以視作莫裏亞蒂的一麵之詞。

  頓步來到樓梯拐角的窗戶旁,福爾摩斯重新變出自己的煙鬥,他本想動用魔力直接點燃,可看到窗外行走的村民,還是乖乖掏出火柴點火。一旦被目擊,籠罩棋盤之上的規則之刃說不定會朝他的方向無情斬下,當然也可能隻是魔術失敗而已的小懲罰。

  “一片安詳的虛幻村鎮,完全不像是會遭遇大災難的樣子。所以,這裏表麵的安詳下想必暗潮將至了。”

  重新觀察午後的多雲的天空,以晚春天氣來說,山間地形突然遭遇一場大暴雨也很合理。靠窗探出頭,福爾摩斯看到了一條通向山下的出村路線,運送貨物的馬車和村民正是從此經過,往前還有更大的旅店和餐廳。

  聽到樓梯上傳來房門推開的聲響,福爾摩斯收起煙鬥,擺著看戲態度快步走回原處,他倒想看看老對手莫裏亞蒂要怎麽搞事,而自己的禦主又有怎樣的遊戲策略。

  “鏘鏘!經過我的一番梳妝打扮。她看起來是不是更加可愛了?身為犯罪界的教授,如此程度的事情比調製一杯雞尾酒更加簡單。”

  打了個響指,老人將不知所措的鈴木友紀拉到身前,“既然我們在這場虛構的遊戲中是遠房親戚關係,盡管依靠我吧。相比你召喚來的不可燃物質,還是我這種全能型教授更合適依靠。”

  鈴木友紀剛才被老人帶回房間內,老人像變魔術一樣拉開桌子暗藏的半身鏡子,而後從原本鈴木友紀確認過隻存放了炭筆、記事本、紙張的抽屜裏翻找出一堆鈴木友紀不認識的物件。

  等回過神來自己就被換了一件咖啡色的絨質上衣,披散在腦後的長頭發也都被理順,分出兩段,在兩側板上緞帶固定。基底維持鈴木友紀自己的“審美”,老人在此基礎上進行了一番“精細”加工,至於塗抹在她臉上的冰涼液體她就更加不理解了。迦勒底的教學中從來沒有提過老人不斷掏出來的小物件。

  “這些都是什麽?”鈴木友紀雖然對態度180度大轉變的archer職介老人相對警惕心放下了,但出於好奇,問了這種與聖杯戰爭完全無關的事情。

  “哦,這是能讓女孩子變得漂亮的魔術道具。一位退休後在偏僻山間村鎮開酒吧的老教授,有充足的財產,購置有普通村民買不起的物品很合理,並不影響遊戲進行。”

  老人剛才是這麽回答的,似乎也不隻是在對她回答。

  “看著鏡子裏呈現的自己模樣,有什麽感想?”

  “差別很大。之前還能看到一點原本我自己的樣貌痕跡,現在完全不一樣了。”

  “鏡子很多時候能照到看不見的事物,比如你自己。在別人眼裏完全習以為常的事情,你自己沒留意到,別人也忽略了。如此一來,眾目睽睽之下隱藏就達成了條件。這種手段並不容易辦到,而且經常會突然暴露。總之,對我而言,行走於蛛絲之上犯罪帶來的美妙的體驗,比女孩子的美色及酒精的芳香更讓人沉醉。”

  “你在說什麽?”被動接收化妝打扮的鈴木友紀在鏡中擺出了詫異的表情,雖然依舊帶著可愛味道,她下意識眨眼的小動作,與現在的身份相得益彰。

  “不明白?那就好,開始了。鈴木友紀,合作愉快。”

  鈴木友紀在這一刻看到了莫裏亞蒂教授的從者情報全貌,包括被封印的寶具及各個能力,並且archer職介的莫裏亞蒂沒有禦主。

  “我是被這場遊戲主動吸引過來的從者。原本還有兩個同樣幸運的‘共犯’,但因為我嫌他們可能會礙事就把他們提前解決掉一個了,另一個因為違反規則被‘法官’處決了。因此這場遊戲裏隻剩下我一個自由的從者。在你闖入酒吧前,我早已經在全圖範圍行走了一圈。你是因為戴上脖子上這條吊墜發動了‘反轉’?似乎因此讓棋盤翻轉回了正麵。廢墟般的村鎮轉瞬就變成了現在村民正常生活的村鎮。”

  “是這樣嗎?”

  “其他的讓你的從者幫你解答吧。他是這方麵的專家。”

  被推到福爾摩斯麵前,再次接受自己從者掃描一般的注視,鈴木友紀有些害羞的感覺,下意識做出了往莫裏亞蒂身邊靠的動作。

  “下一個節目呢?教授?你比我們應該更熟悉這個虛構的世界吧?”福爾摩斯對自己禦主被精心打扮一番並無感想。他隻想破解隱藏的秘密。

  “別著急,首先,你應該先把你禦主想問的問題一一解答吧?對吧?鈴木友紀(sazukiyuuki),這個名字按正常日語寫出來,通常男名寫作鈴木友樹,鈴木友紀是女名的寫法。”莫裏亞蒂說完從兜裏掏出鈴木友紀襯衣內的身份牌,那是鈴木友紀在基輔結盟時從德軍那裏順帶獲得的身份牌。尤其名字他還特地修改了一次,一開始做成了漢字書寫的“鈴木友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