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相對概念
  地獄魔獸顯露獠牙,啃咬了一口拆解後剩下的鋼鐵騎士零部件,它這才意識到自己啃咬的物體不帶有任何血肉,除了金屬、礦石、魔力,巨大的鋼鐵騎士內部更多空間空空蕩蕩。

  乘騎於魔獸之上的魔神艾利歐格拉動韁繩,警告坐騎打住躁動。“城裏到處有屍體,安靜點!”

  一旁另一位魔神概因通過自己散布在全城範圍內的烏鴉使魔,很快找到了逃跑的劣化從者弗洛伊德,對方通過城內一名蘇聯傷兵的夢境,轉移到了宮殿附近的一處臨時醫院。蘇聯的普通人看不到他,但概因借以烏鴉之眼鎖定了對方的位置。

  “潛入夢境的能力有冷卻時間?要是他能無限製使用,這座城裏但凡有入睡做夢的人,他能做到隨意移動和躲閃吧。”概因和艾利歐格全程“欣賞”了鈴木友紀這邊的交戰過程,區區一個劣化從者居然能在多騎正規從者眼皮底下鬧出一段小插曲,值得誇獎,但最終也沒取得戰果。

  “如果他是正規的caster職介從者,剛才assass可能會因為對魔力過低被他操控,沒有外力介入,assass也有不小的概率被他控製住。雖然不至於搶奪從者,但暫時封印assass的行動沒問題。功能型從者劣化後依舊有不小的威脅。”艾利歐格暫停實時“放送”的現場影像,他忽然想到了什麽,回放影像。

  “怎麽了?”

  “你看這段,他在施咒操控中,被外來力量強行中斷了咒術。”艾利歐格將回放的影響定格在了老人麵露苦色的時刻,之前兩位魔神都隻看到了assass忽然間接受“援助”看破老人心理幻覺。

  “‘戰爭’騎士已經進化到了不止賜予戰場上交戰者加護援助?可以超視距發動阻礙攻擊?”概因也不禁產生了冒著違規風險,攻擊“戰爭”騎士的念頭,但她也清楚那個源於天啟四騎士災難概念的特殊從者有著特殊保護,越是普通的方式越不會激起“保護”,但特殊的方式攻擊“戰爭”騎士,全都會被無效化,他們魔神違規攻擊,不論結果如何,這個時代的人理將被進一步破壞。

  “或許它之前已經進化出了這項能力,隻是一直沒使用,別忘了它現在被賜予的天使的軀體,完美的軀體還會進化嗎?饋贈與奪取一直是相對概念,有天使同類曾跟你這樣提過嗎?”艾利歐格現在思維十分活躍,身處催化的戰場,沐浴戰死者散不去的怨恨與不甘氣息,他也連帶著狀態更佳,對他而言這裏一樣是能進一步發揮實力的場所。

  “你想說什麽?”

  “那位熾天使也在注視著鈴木友紀,祂並非單純幫助‘戰爭’騎士,提升‘戰爭’騎士實力的同時創造出破綻。祂在考驗雙方,賜予更為強勁的劍和盾,卻也限製了‘戰爭’騎士的上限。人類也有類似的玩法吧?把凶猛的野獸和角鬥士武裝一番,纏上鐵鏈,丟進競技場觀賞血腥的廝殺,隻是這位熾天使做得優雅一些,更合理一些,難以從中挑刺。”

  “你最好別背後說祂壞話。審判、斷罪……你明白含義吧?”概因嚴肅地打斷了艾利歐格的言論,即便處在特異點內,保持著隱秘的狀態,她都有種下一刻自己會被“審判之刃”斬下首級的預感。

  在概因的警告下,艾利歐格中止了危險的言論,他們在1187年耶路撒冷王國的哈丁地區已經見識過了一次審判之刃斬下的場麵,如果抑製力出手晚一些,天使真身強行降臨那個時代,極大可能把他們兩個魔神也一並審判。

  “所以格莫瑞尋找到的小家夥真這麽有價值?我是沒看出他有什麽逆天的才能。意誌堅定?拯救人理的使命,至少也得是人類自己來承擔吧?他……能算是人類嗎?難道格莫瑞就找不到一名合適的人類充當培養對象?”

  艾利歐格轉而確認了其他幾處正在發生交戰的區域,那裏也有劣化從者的身影,加上弗洛伊德,合計3騎,這與格莫瑞解密後告知他們的情報一致:rider通過搶奪來的聖杯,額外召喚了3騎沒有寶具的從者,她本身有著另外的計劃,選擇回避與“戰爭”騎士的正麵交鋒,一直躲在宮殿內。

  “他能活到現在,不正是說明他合適嗎?你覺得換一個人類,能如此幸運地活到現在碼?”

  結果而論,本身實力羸弱且具備解析能力的鈴木友紀很適合,“戰爭”騎士這類一下子就分析出鈴木友紀留著會引來麻煩的從者屬於個例,更多從者會把注意力放在有一定實力的魔術師禦主身上。

  “希望他的運氣別在這裏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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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恢複意識之際,腦海裏快速閃過關於老人弗洛伊德的情報,即便身處夢境,鈴木友紀依舊在和對方的接觸中,很快破解真名,了解了對方的全部屬性情報。但因為弗洛伊德的幹擾,整份情報延遲到現在才得以“開啟”。

  沒有寶具,麵板屬性很低,能力也沒有一項超過b等級,有些類似鈴木友紀見過的影從者。

  睜開眼睛,鈴木友紀見到了床鋪邊站著的古斯塔夫。“我記得……我們剛才還在屋頂討論是否聯係rider陣營。”

  夢境內的經過短短數秒內就開始忘卻了,除了從者弗洛伊德的情報能清楚想起。沒有特殊的方法記錄,夢中的經過任何人都會快速忘卻。

  “沒事就好,我又沒能幫上忙……”古斯塔夫目視自己的禦主起身走動,她有些懷疑自己能不能保護禦主,完成使命,不同以往,他們這次即便有了眾多暫時的盟友也依舊會被當做首要攻擊對象。古斯塔夫又恰巧是火力偏科的從者。

  沒察覺自己從者的擔憂,鈴木友紀全無自己被襲擊的緊張感,將自己在夢境中遭遇從者弗洛伊德及看穿對方情報的事情告知了古斯塔夫。

  與此同時,埃德曼中校來到臨時據點的地下區域,提高設置在地麵上的預警術式的等級,聊勝於無的防備手段。

  拿破侖隔了數分鍾才進入狹小的地下區域,這裏原本隻是蘇聯居民自己挖的儲物地窖。

  “敵人已經逃走了。”

  “我覺得那不是正規的從者,推測下來隻剩下rider一騎未明,或許rider也有什麽特殊方法可以重複召喚。”埃德曼中校調整術式之後,檢查了一下整座據點的供魔核心,魔力部分靠臨近的靈脈汲取,部分靠消耗攜帶的礦石儲備,暫時補充跟得上消耗。整片的廢棄居民樓房改造的據點等同於一座大型魔術工坊,埃德曼中校還讓下屬布置了其他防禦設施,但目前看來用處不大。紙上談兵程度的計劃放在斯大林格勒的實戰環境中,差別很大。

  “aster,看來我們猜想一致。能在城裏跟ncer’戰爭”騎士長時間對抗的顯然不會是普通人物。隻是一上來就攻擊我們這邊的魔術師,有些違背常理。難道rider陣營也都瘋了?還是他們看不上我們這邊的實力。完全沒有合作商談的打算。”拿破侖一改之前拿炮反擊快樂的狀態,臉上寫滿了焦慮。

  “你這幾天觀察那個鈴木友紀的年輕魔術師,有什麽進展?”埃德曼中校下意識掏出打火機,另一手伸向了雪茄盒子,但他意識到自己還待在地下區域,要緩和煙癮,必須先到地上。他打住動作,改為掏出一小瓶晶藍色絮狀藥劑,倒入自己口中,享受魔藥浸入肺腑的獨特爽快感。

  “你們都說他深不可測,懷疑他是上百歲的老妖怪偽裝的。可我覺得他真的隻有16歲到18歲年紀,對他人防備較低,容易被假象迷惑,是個非常容易糊弄的小孩子。”拿破侖想起今天他舉炮朝天射擊時,鈴木友紀站在後方用仰慕眼神觀看的模樣。崇拜的眼神不是偽裝的,尤其在他笑著建議鈴木友紀也來試試開炮的快樂,後者顯然心動了,但被古斯塔夫第一時間阻止。

  相比於禦主,拿破侖更擔心同職介的古斯塔夫小姐整出大事件。

  “可他今天也是神奇地從來襲者手裏逃脫,我們魔術師單獨遇到從者的伏擊,有幾個能從容逃脫?他現在應該已經醒了,瑪奇裏說他隻是被強製帶入夢境中,精神層麵沒留下被攻擊的跡象。”埃德曼中校自少年時期學習魔術以來,一直都靠藥劑、酒精、煙草麻痹自己的感官,遏製自己因為魔術回路質量低的日常疼痛後遺症。30餘歲的他在下屬麵前是宛如天才的一流魔術師兼軍事長官,但在識貨的魔術師眼裏同樣是一件速成品,他討厭那些真正的魔術天才,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就能獲得魔術的才能。

  “aster,你有些過於拘泥於你所認為的常理了。每個人的魔術與能力都不同,學習的經曆和經驗的積累也不同。有些人可能就是有著麵對特定敵人十分安全的保護,下次換個莽撞直接的從者照著他腦袋敲一棒子,你看他還能不能淡定挨打。”拿破侖生前見過不少守舊的人,無法接受新事物的他們依舊以為路易王朝會再次複辟,直至他帶上冠冕,加封皇帝,徹底打碎那些迂腐之人的幻象。對立之餘,拿破侖也不得不承認那是一群被時代拋棄的可憐人,他的禦主與他們有些相像,還未成為老魔術師,卻沾染上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