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交錯的時間線
  佛羅倫薩的這一夜過得相對緩慢,當時間臨近上午8時,微弱的陽光才透過層層陰霾照亮這座完全陷入黑死病的死亡之城。

  與貝法娜的預估基本吻合,魔力充足的後羿在附近搜尋一圈,隻找到了一戶又一戶在睡夢中被“屠殺”的市民,但某些街區暫時還安全,部分幸運的市民也在往這些“安全區”聚集。

  他們有沒有攜帶病菌不重要,大老鼠現在無處不在,老鼠到跳蚤到人,最基礎的黑死病傳播鏈條依舊管用,何況現在的黑死病還可以通過魔力傳播,不存在能抵禦其快速傳播的途徑。

  一輪黑色的太陽同昨天一樣升起,持有千裏眼能力的後羿立刻感受到大地與空氣都開始帶上了灼熱感,空氣中的病菌變得更加活躍,全城近乎已經成了病菌傳播、繁殖、進化的大溫室。

  很不巧,他跟貝法娜昨晚搜尋了一晚上,也沒找到有價值的情報線索,黑死病和可能存在的ncer都躲藏了起來。

  回到城南區鈴木友紀組的據點,後羿見到了同樣在嚐試繼續搜尋的貝法娜,兩人交換情報,都隻尋覓到老鼠使魔在城內“亂竄”的線索,貝法娜結合後羿描述的方位,在泥地上快速描繪了簡略的魔術陣。

  “增幅、散溢、連續、隱秘……”貝法娜依次報出地上這些基礎魔術陣的名稱,要不是知道黑死病職介為avenr,她會把對方當做caster職介。魔術陣本身都是基礎程度而已,可操控老鼠使魔自如繪製,對魔術的理解和知識必定有深厚的掌握。

  “她莫非連魔術也在學習?”貝法娜愈發覺得黑死病這種特殊從者存在時間對於人類文明越具有威脅,原本已經是天敵的對立關係,人類自文明誕生以來獲得的知識正是人類與自然界其他生物劃清層次的力量源泉,這些優勢也不存在後,人類還有什麽存在的特殊價值?

  貝法娜有些擔心黑死病背後代表的一方抑製力,真的要對人理(人類文明)斬草除根,通過黑死病從者先行碾碎人類自以為獨特的優勢。

  “學習?”後羿雖然有這種感覺,但他沒有同貝法娜那樣了解更深層的情報。

  “沒辦法了,必須以最壞的情況來應對。我就不該接下這份委托!”貝法娜手一揮,等候在一旁的灰塵精靈將地上的簡略魔術陣全部抹除。她也不向後羿多作解釋,準備給兩個禦主整一頓簡單的早餐,而後繼續依靠魔術大範圍搜尋。

  或許黑死病打定主意在最後的時間特意回避,逼迫剩餘的從者們自己急切出戰犯下不可挽回的戰術錯誤。貝法娜已經在考慮必要時候是否采用另一方抑製力提供的方法——消滅特異點內剩餘人類。她清楚鈴木友紀不會主動選擇這種反人類的方式,但在最後關頭他也會機械性地執行守護人理的“程序設定”,立場偏向不計一切代價,真到了沒辦法的時候,還是由她主動犯下滅口的罪行為好,作為逼迫黑死病出手的最後一招。

  “caster,你好像還隱瞞了什麽?都到目前的地步,還有必要隱瞞一部分嗎?”後羿單純猜測,他的預感很準。

  貝法娜果斷轉移了話題,“我記得你說起過。你曾遭遇和我禦主同名同齡的女性。你是在你生前的時代遭遇的嗎?雖然我對中國古代曆史不清楚,但據我的禦主提起,中國夏王朝的有窮氏族後羿帶有很深的民間神化,後世幾乎把他和更早時代的神化傳說融合在了一起。按道理是不可能召喚到‘後羿’這名從者,能夠射落九顆象征太陽的幻獸,憑這段流傳最廣的傳說,足以讓‘後羿’的概念與擊落太陽綁定在一起,聖杯戰爭的從者靈基可容納不下這個層級的神明。”

  “說實在的,我雖然生前弓術出眾,但射落太陽怎麽可能做到。我對於自身傳說與大羿融合也有點……”後羿本想直接說不情願,他實則心裏沒有多餘的自愧,曾奪取夏王朝正統王位的他,對於這類“搶奪”暗地裏並無忌諱。王者偷盜錢物食糧不可以,“偷盜”他人的傳說、王位,那是他自己有本事的體現。如果不是帶有能力“神話奪取”,他現在可以拍胸脯承諾。

  “我想來想去,一個毫無魔術基底,血統稀薄的外行人,雙手一拍地麵就完成了召喚儀式,並且召喚到了明確指向人類後羿的從者。這用巧合解釋的話,堪稱奇跡。”貝法娜觀察了一眼屋內還在睡夢裏的兩名禦主,確定鈴木友紀不會聽到,才小聲對後羿說道,“是你主動響應了吧?跟我的情況一樣,沒有聖遺物怎麽可能如此精準地召喚到我們這類不常下座英靈的從者。”

  “嚴格來說,你禦主滴落的血液可能充當了媒介。我以為……是那位我認識的‘鈴木友紀’召喚我。結果現界後是一個古怪的疫病醫生,這個特異點內的鈴木友紀也不是我認識的那位。”

  後羿說完發覺貝法娜一副果然如此的偷笑表情,他才知道對方早在懷疑血液起到了媒介作用。

  “你真的是中國夏王朝的後羿嗎?”

  “還能有假的?”

  “真的假的對我不重要,能有個穩定可靠的幫手,也算是我和禦主的幸運了。”

  就在兩騎從者私下交談的間隙,兩者都發覺城市中央傳來強烈的魔力反應。魔力以炙熱火的形式綻放,形成一個太陽般耀眼的光球,具體位置臨近城市中央的廣場,那片區域大概率經過這次從者寶具的洗禮將被夷為平地。

  灼熱的魔力中夾雜著不詳氣息,與天空中黑日接近。

  “那是ncer的寶具。不會錯,你見到的從者真的是已經落敗的ncer迦爾納。”貝法娜試圖動用安置在那邊附近的使魔,可她具體操控時才發覺,靠近廣場的使魔已經全部失去了與自己的聯係。

  ncer發動的寶具威力範圍比她見過的那次更大。

  “他是在跟哪個從者交戰?剩餘的從者隻有我們兩個了吧?和黑死病?不可能吧?”後羿試圖移動到高處憑借千裏眼能力觀察,但強烈的光亮讓他暫時無法觀察那個方向。

  直至火焰的熱潮直衝天空,形成二次爆炸般一瞬而過的魔力衝擊波,整座城市才從晃動中慢慢恢複。

  貝法娜想到了可能的對象,隻有那位乘騎駱駝的神秘女性,她曾幫助驅趕過黑死病的分身。仿佛驗證貝法娜的猜想,特異點的最高處再次呈現了巨大的纏尾鼠形令咒,最後的一道被動用了。

  “他們肯定在城中央被伏擊了。ncer剛使用了寶具,avenr用掉了最後一枚令咒。這是一個機會!”冒風險賭一把不符合貝法娜的性格,但她準備至今,就為了能在最後時刻有一戰的資本,錯過這次絕佳的機會,就再也不會有了。

  “ncer的寶具需要一段時間恢複?”後羿不需要貝法娜詳細說明,也能明白對方的暗指。剛才他看到耀眼的“太陽”升起,設身處地預判,被那種級別的寶具擊中,不存在任何撐住的可能性。

  “是的,我的禦主窺視過ncer迦爾納的情報。ncer的寶具是貨真價實的規格外ex級別對神寶具,唯一的缺陷是短時間內無法連續使用。archer,你怕了?”貝法娜心裏同樣被剛才的寶具威力再次震撼,出於已有情報安慰,她才沒表現出害怕。

  “你也有神性吧?雖然以我們的身體強度,有沒有區別不大。”後羿原本以為需要等到下午或黃昏時才能有進展,要是換下午他還能再製作一枚發動寶具必須的特製箭矢,他現在隻有兩枚儲備,這代表了他還能用兩次寶具,即便靠令咒強行發動,威力也會打折扣。

  鈴木友紀感受到地麵傳來的震動,從睡夢中醒來,他這才發覺自己睡在走廊的椅子上,半夜他與疫病醫生弗拉奧聊了很長時間,困意上來後試圖回到自己的房間,可能中途就近坐在椅子上睡著了。

  “怎麽回事?”鈴木友紀費力地站穩,走向了走廊最近的窗戶,他立刻被一道強光短時間奪去了視覺。

  “aster,你還是沒能克製住本能的好奇。”

  貝法娜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鈴木友紀捂著眼睛回頭時,一雙纖細的手掌按了下鈴木友紀的額頭。魔術生效,讓鈴木友紀快速從光暈眩中恢複過來。

  “發現黑死病在城中央,前一天晚上交戰的廣場區域附近。準備好了嗎?aster?”貝法娜不想花時間慢慢解釋,分析局勢變化,她擔心自己先一步改變主意。

  “勝算多少?”

  “比剩下的其餘時間都高一點。”

  貝法娜在看到鈴木友紀點頭同意的動作後,立刻抓住他的手,使用轉移魔術,向著城中央方向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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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異點外,穿著類和服的女性魔神概因最快速度移動到了出現空間縫隙的方位,她還以為阿賴耶識又派遣了守護者。可到達後才看到一頭魔化的駱駝倒栽蔥躺在石堆裏。

  “格莫瑞?她不在這裏嗎?”概因觀察了周圍一圈,並未見到同類的痕跡,但躺在石堆間的的確是格莫瑞的坐騎。

  “她又被放逐去了未知的其他時空。因為我沒被指向性放逐,她把我丟回了這個時代,讓我來傳個話……”

  口吐渾濁言語的駱駝還未說完,概因已經從原處消去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