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無知之罪
  糖漿將帶有鳥嘴麵具的屋主人纏繞地嚴嚴實,貝法娜主動現身,糖果魔杖輕敲地麵,讓虛幻感覆蓋整間屋子。真正的魔術,真正的女巫,顯現之後讓對方陷入震驚之中。

  女巫強橫地展示了她的談判方式,這讓覺得自己的從者與未知rider本質相近,都是傲慢之人。鈴木友紀理解貝法娜,並且可以協助找來多個理由證明貝法娜本心含有善意,僅僅是方式不適合,可他感覺自己要是站在糖漿之中,不會理解貝法娜。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

  那人驚慌中試圖逃跑,憑他的力氣根本扯不動纏住身體的凝固糖漿,看起來也不懂魔術。

  貝法娜上前摘去對方的皮革手套,其右手上果不其然存在三道紅痕,呈現為分叉的箭矢形態。

  “看樣子那位rider職介的羅馬皇帝沒騙我們。”貝法娜伸手觸及那三道令咒,很快得到了想要的結論,對方未召喚從者。主動權目前到了她手裏。

  “你究竟是什麽人,想要什麽?”帶著鳥嘴麵具的屋主人還在嚐試掙紮,他並未意識到自己遭遇了稱為“從者”的頂級使魔,英靈的側身,他甚至掌握的神秘學和魔術常識都匱乏到跟普通人沒區別,僅僅是因為血脈中帶有一點稀薄的天賦,通過自己的努力專研掌握了煉製魔藥的基礎技能。他從未想過,也不會相信有一天佛羅倫薩城內會突然進行一場極度危險的魔術儀式,而他恰好獲得了最後一張入場券。

  沒有準備聖遺物,沒有緊急躲入安全的工坊,甚至主動召喚從者對他而言也屬於未知。如此一來珍貴的入場券反而成了他的催命符,所幸第一對親自拜訪的主從是鈴木友紀與貝法娜。

  無知即是罪過,如同城內民眾不知道鼠疫由老鼠上的跳蚤傳播給人,引發疾病的源頭是一種杆菌,可以使用名為抗生素的萃取物有效抑製。

  “我?我是一位女巫,如你所見,尋覓紅色印記而來。說吧,你手上的印記從哪來的?”貝法娜故意說得很含糊,仿佛對方犯了過錯,惹到了不該招惹的存在。雖然本質上沒區別。

  鈴木友紀並未現身,貝法娜也沒解除他身上的魔術,暫時沒必要兩人一同露麵。脅迫威逼之類的事情,鈴木友紀也不擅長做。

  那人猶豫了片刻。隔著麵具,鈴木友紀看不到對方的表情,但換位思考可能是即惶恐又慶幸,人類在從者麵前太渺小了,活著都是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順從地回答了麵前女孩樣貌的女巫,他終於有些意識到自己遭遇了怎樣的危機,看似稚嫩可愛的女孩卻用著老成的口吻,使用他聞所未聞的方式變出糖漿將他五花大綁。他認為自己現在遭遇的一定不是普通人類,或許如對方所言是傳說中借用邪惡力量的女巫,他沒資格探究真實,順從而後乞求活命是唯一還能選擇的方式。

  “我今天早上醒來就發覺右手手背上突然多了三道血紅色的痕跡,藥水擦不去,用力抹也抹不掉。我也不知道這三道印記有什麽用處。”

  鈴木友紀聽出對方對得到的令咒有了厭惡情緒,對方也不笨,明白顯形的女巫為何要細致詢問令咒哪裏來,要的僅是三道在屋主人眼裏無從得知來曆的令咒。

  “哦?莫名其妙就多了三道印記?看你屋內的坩堝和藥劑煉製成品,你本身就不是一個虔誠的信徒吧?煉製魔藥有違基督教教義哦。你具有修習魔術的基礎天賦,看似有著疫病醫生的工作,實則……”

  貝法娜故意往神秘學方向誤導,想讓對方認為令咒帶有不詳,更加心甘心願地上繳。

  鈴木友紀主動上前拉了下貝法娜的衣袖,打住了後者的誤導,沒必要欺負一個普通人。

  貝法娜解除了施加在鈴木友紀身上的隱蔽效果,遵從自己禦主的意思,將主動權轉交給了鈴木友紀。

  “還有人!”

  “我是並非此城住民,為了解除危機而來。而我身邊這位是我的同伴。我們此番冒昧拜訪隻為了你手上的魔術印記。”鈴木友紀用最直接的方式向對方說明了來意,他認真起來後隻會使用這種方式,並且往往讓從者之前的精心謀劃白費。

  一旁的貝法娜忍不住搖頭,她完全感覺不到鈴木友紀基本的談判技巧。開口就把自己一方的底牌暴露,說明真正意圖,怎麽迷惑他人,利用信息不對等賺取利益呢?

  “你們為了我手上的這三道印記?”帶有鳥嘴麵具的屋主人再次仔細地看了下自己右手手背,他完全不明白這三道洗不掉抹不去的印記有什麽用,為了保命,理智選擇自然是轉讓。“看你們的架勢,現在已經是搶到一半,為何不直接搶走?”

  對方的說法立刻引起了貝法娜的不滿,如果她誠心想搶奪,就不需要用糖漿纏繞了,取下手掌帶走慢慢分離令咒對她而言不複雜。

  “先生,你看我的禦主好欺負?注意你的用詞!”貝法娜當即怒視,厲聲指正了對方的失禮。她要不是看鈴木友紀在場,一耳光扇飛了滑稽的鳥嘴麵具都是仁慈了。

  屋主人感受到警告,沒再多話,很幹脆地回複,“那你們拿走這三道印記吧。”

  誠如貝法娜所言,屋主人的確見年輕的鈴木友紀現身,打破了女巫營造的詭異危險感,意識到貿然現身的東洋人“好說話”,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不要說得迫於無奈。你要明白,我們帶走這三道紅色印記,是幫助了你,保護了你!”鈴木友紀的介入,打亂了貝法娜的誤導步驟,但這不影響她擺架子,除開鈴木友紀,她麵前對誰都自持輩分高。

  屋主人不敢說話,僅攤平右手,讓三道紅色的印記清楚地呈現於鈴木友紀和貝法娜麵前。

  “你有什麽願望?”鈴木友紀沒有,可他遵照聖杯戰爭慣例,詢問了對方願望,能獲得令咒的人應該有參與其中的願望,因而獲得令咒成為禦主,參與到名為聖杯戰爭的魔術儀式中。

  “我的願望?”屋主人這次不敢多話,認真想了片刻,回答了鈴木友紀。“如你所見,我是一位瘟疫醫生。沒機會去教堂學醫,靠自學和現在的機遇當了最低層級的醫生。如果有可能,我想成為真正的醫生。”

  “當醫生?願望?”鈴木友紀有些詫異,他大致知道帶鳥嘴麵具與厚重油布黑袍的瘟疫醫生都是臨時召來應對疫病的門外漢,但中世紀歐洲醫學本身也沒見得高級,從屠戶的切肉刀放血進步到銀質小刀放血,從塗抹糞便進步到香料沐浴熏染,有本質上的區別嗎?

  “怎麽?看不起我們普通人的願望嗎?你的同伴是女巫,那你一定也掌握了神秘能力吧?能飛天遁地,點石成金,所以覺得普通人夢想有一匹驢子馱運貨物很沒出息?”談及理想願望,屋主人再次有些激動起來,但在身上的糖漿流動收緊後,馬上認識到自己的小命還握在他人手裏。

  “我的願望跟這三道印記有關係嗎?”像是要保留最後的倔強,屋主人多提了一句。

  照貝法娜的估計,但凡存在殺心的人代替她前來,都不會讓這個多餘的人活下去。“你不需要知道,回答他的提問即可。”

  鈴木友紀想作為彌補,奪去對方的令咒之餘,幫助其實現。對方說的願望或許實現起來不困難。“caster,你能幫他實現嗎?”

  貝法娜清楚自己禦主的意思,暫時有時間讓鈴木友紀玩“做好人好事”的遊戲,正好這裏還有一位專精於實現願望的主顯節女巫,借用寶具的力量,通過贈與形式順帶奪走令咒,不失為一種體麵合理的方式。

  “我可以提供藥學和醫學方麵的書籍。”貝法娜不清楚自己的禦主是不是算好了要用寶具快速奪走令咒,才假借詢問願望為由。這種猜測她馬上否定了。她的禦主鈴木友紀看起來根本沒有這麽高深的心機。

  但在貝法娜準備使用寶具滿足屋主人願望之時,她聽到了屋外遠處的獸嘯聲,她記得帶路的獸後續退避到了較遠的位置,達成承諾的“轉交自由處置”。

  所以,獸發現了什麽,正在向她和鈴木友紀預警。

  意識到不對勁,貝法娜連忙重啟探測魔術,隨即探測到有未知的存在已經來到了20米之外,她無法探測的自然是從者。

  “有敵人!”貝法娜連忙連住鈴木友紀的手,警惕地望向探測到敵方的位置。

  牆外,稀稀疏疏的遊動聲傳來,這下連鈴木友紀都能發覺不對勁了。

  下一刻,巨大的蛇首撞開牆壁,張嘴便噴吐出汙濁的粘液,泥石觸及發黑作響,空氣中的草藥味也一下子被渾濁的臭味侵蝕。

  揮杖一指,黃金掃帚在貝法娜身前變化顯現,並猛地抽向襲擊而來的巨蛇。多個魔術也同步完成,組成屏障將巨蛇強行推出數米遠。

  “沒事吧?aster?”貝法娜伸手抓住浮空的掃帚,以一手木杖,一手掃帚的奇怪雙持姿勢,擋在鈴木友紀身前。